狼伽?杨千予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也没有细想。只见到那聚着坐的使臣之中站起来一个孔武壮硕的男子,披着狼皮坎肩儿,拿着碗筷向着这边走来。
那狼伽恭敬地向着得翰王子微微屈身,将那碗筷递给杨千予便退下了。
“吃吧!”得翰王子得意地说道:“免得到时候你跟齐景杭告状,说本王亏待了你!”
杨千予一看,那碗中盛着的是一条烤兔腿,滑腻腻的粉蒸肉和面条,放了一些白薯和葱花,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杨千予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劲道而松软的面筋便在味蕾上爆炸开来,混着肉和葱等到香气,似乎还有些烧烤的气息。
“好吃!”杨千予也不矫情,眼睛都亮了起来!连续三天的奔波,她的舌头早就干涩无味了,这一碗肉面,简直让整个雁门关似乎都更加光亮了起来!
得翰王子笑着,朝着杨千予道:“你也不用着急,你拿着我的碗筷,这面是可以随意续加的,你跟你的这些.....患难姐妹,都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算是你方才请客的回礼!”
杨千予看着得翰王子,真心地道谢道:“谢谢,得翰王子。之前我一直只将你当作齐景杭的朋友,但现在,我将你当做我杨千予的朋友!谢谢你!”
“大石国的人喜欢朋友,既然你将本王当朋友,本王定然不会辜负了朋友!”得翰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本王护着的人了,在大石国,谁欺负你,便是同本王过不去!”
这般真诚而坦然的得翰王子让杨千予莞尔,她忍不住提醒道:“得翰王子,在大石国我还要先假扮八公主做你的王妃呢,你可千万别露了馅儿。”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马嘶,紧接着马蹄声越来越大,一队人马扬起尘沙从身后赶来,得翰王子眯起眼睛望过去,说道:“是大乐国的人,看样子是御林军。”
杨千予警惕起来,这时候从大乐国追过来的人,只可能是为她而来。她将手中的碗筷先塞到得翰王子手里:“劳烦得翰王子帮我拿着。”
“你做什么去?”得翰王子见杨千予转身欲走,急忙问道。
“这些人很可能是为我而来,我必须早作准备!”
“你快去躲在八公主的马车里!”得翰了然。
在得翰王子看来,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八公主的那架马车了,只要躲进里面,便不会有人去盘查这和亲公主的车驾。
杨千予却摇摇头否决道:“既然齐景灏已经猜到我在这和亲的队伍里,悦蘅的马车他是一定会查的,只要当真找到了我,回去之后他就不会被皇帝问罪。”
“那怎么办?”得翰王子焦急地环顾四周。
杨千予目光坚定地说道:“得翰王子不妨给我一套大石国人的衣裳,我想藏在那里!”
杨千予伸手一指,得翰王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她指着的是那大石国使臣吃大锅饭的地方,那些粗旷的大石国汉子袒胸挽袖,吃的大汗淋漓,一般确实没有人会去盘查这些大石国的军士。
得翰王子立即叫人送来一套皮毛和粗布衣裳,杨千予尽快地换上,贴上之前以备不时之需的假胡子,将长发用头绳系成马尾,混在那些使臣里,那些人正吃的欢快,谁也没有留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低着头的人,从外面看杨千予到真像是一个大石国的男子了。
那队人马在送亲的车队营帐外勒马,为首的正是三皇子齐景灏。他沉着脸下马,大步朝着得翰王子而来。
“三皇子这样急着追来,是有什么指教?”得翰王子皱着眉头问。
“不好意思得翰王子,有人检举,说你这车队里混入了乱贼牛氏的亲眷,有人亲眼看到牛武的妻子儿子出没在送亲的队伍里,本王受皇帝陛下之命,特来查探!”齐景灏料定杨千予定然藏在这其中,说话毫不客气。他在三天前看到安午门前八公主的车驾时,便豁然明白,杨千予定然是被齐景杭安插进和亲的队伍里,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被发现不被盘查地出关去。
得翰王子分毫不让地说道:“大乐国的叛贼,怎么到我大石国的车队里来搜?这是两邦友谊的车驾,是你们皇室八公主的车驾,难不成你们竟然怀疑自己的公主不成?”
齐景灏冷笑:“得翰王子,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心里清楚我要的人是谁,若是当真被我搜了出来,恐怕你跟齐景杭,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千少天和白飞扬看见动静,从营帐里出来,向着这边走来。千少天看到齐景灏,因着杨千爱的缘故,千少天与齐景灏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因此千少天虽然觉得奇怪,也还是拱手问道:“三殿下,这是何故?”
齐景灏又将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遍。
白飞扬面无表情地说道:“三皇子,你可有陛下的手谕么?”
齐景灏怎么可能会有手谕,他又不是真的要去搜什么牛武的亲眷,他是为了杨千予而来。方才他说什么奉陛下之命都是骗得翰的,若是他当真禀报陛下,皇帝定然要派自己人一起来搜,到时候将杨千予大刺刺地从这车队里搜出来,怕是杨千予当真就不能活了。
齐景灏只是想抓回杨千予作为禁脔,又不是想要杨千予死,自然不会捅到皇上那里去。
得翰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白飞扬却知道,他一看齐景灏的脸色,就知道这手谕,齐景灏是拿不出来了,向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道:“三殿下,若是您拿不出手谕,恕在下无法从命,叫你肆意盘查国宾的车驾,辱没八公主!”
“若是我定要查呢?”齐景灏阴沉着脸威胁道。
“那白某和千将军也只能将殿下的行径如实禀报陛下。”白飞扬毫不示弱地说。
箭在弦上,齐景灏不得不发,这是他最后得到杨千予的机会,若是出了雁门关,到了大石,他便没办法这般硬气地面对得翰王子了。
齐景灏面色狰狞,向着身后自己的部下一挥手:“白将军,那你不妨就去禀报陛下好了,今日你是让我查,我要查,不让我查,我一样要查!来啊!给我一个一个的搜!”
那些御林军都是齐景灏的暗卫假扮的,他们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直接就奔着八公主的马车和丫鬟聚集的地方奔去。
白飞扬沉着脸拔剑出鞘:“齐景灏,你放肆!”
“白将军要以下犯上么?”齐景灏冷笑着,他也拔出剑来,两人对峙。
得翰王子沉着脸,紧张地瞟了一眼自己的使臣那边,因为那边全都是一些膀大腰圆的汉子,暗卫们暂时还都没有关注那边。
千少天不明所以地打着圆场:“三殿下,既然你要查,便查好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叛贼,这些随军和丫鬟都是陛下和公主一个一个查验过的,更何况这军队送完亲便要回程,一个跑不了,这突然查人,根本没理由啊!”
齐景灏心里恼火,与白飞扬剑锋相对,看也不看千少天:“千将军,此事与你无关,若是当真没有叛贼,那便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搜出了什么人,本王自有说法!”
暗卫们一个一个的侍女盘查,可都没有发现杨千予,最后他们聚在八公主的马车前,八公主齐悦蘅冷冷地撂开车帘看着齐景灏道:“三哥可是要连我这马车也翻个底朝天么?”
马车自然是齐景灏最为怀疑的地方,他冷笑两声:“呵呵,八皇妹,为兄便不客气了,皇妹不要怪罪。”
齐景灏一声令下,暗卫们便登上车辙,将马车帘子掀开,往里面看去。八公主正襟危坐,整个马车虽大,却只能看到齐悦蘅一人。
齐景灏不相信这马车之中没有藏人,瞪大眼睛看了一圈,得寸进尺地说道:“八妹妹可愿意下车来,让皇兄好好看看么?”
他现在连杨千予有可能藏在齐悦蘅的大裙摆里的这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齐悦蘅大怒:“王兄真是放肆!这是说本公主窝藏叛贼,还是藏在本公主身边?藏在这和亲的马车里?这是诛心之言!诛心之言!既然三皇子执意如此,本公主自问内心坦荡,毫无对不起大乐国之处,便是下车也无妨,但此举侮辱本公主之甚,却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三皇子没有从马车里发现什么,又当如何!”
齐景灏见她这般坚持不想叫人搜查马车,更加料定这里面有些猫腻。他自满地说道:“若是搜不出来,本王便向皇妹赔不是,任由皇妹处置!”
齐悦蘅冷笑着起身下了马车,径直走到齐景灏面前,说道:“查吧!”
暗卫们进去马车里,翻箱倒柜了一番,连马车下面的底部也都摸了一遍,最终当然是空手而归,什么也没能查到,别说杨千予,就是连只猫,连只狗都没有!
齐景灏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怎么,皇兄方才的样子可真是威风得紧!本公主还没出大乐国,皇兄就已经不把妹妹当自家人了!既然如此,本公主也犯不着再跟皇兄讲什么亲情交情!方才皇兄所言,若是搜不到,任凭本公主处置,可有此事?”
“八妹妹,是本王鲁莽了......”齐景灏尴尬地抱拳。
齐悦蘅哪里吃他这一套,这齐景灏先不说当初那般对她五哥五嫂,就凭方才丝毫不顾兄妹情谊当众侮辱于她,她便足以与之恩断义绝!齐悦蘅抬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在齐景灏脸上,瞪着他道:“三皇子,这一巴掌,本公主打的轻了!连你方才侮辱本公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