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杭眼中的心碎和难以相信,都让杨千予痛苦,但她更加无法忍受的是,杀害她外公的仇人之子抓着她的手腕,而她的心居然为之心动!
杨千予用力挣脱,冷声说:“请您出去,若是您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齐景杭似乎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他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没品之人,虽然满腔的孤愤和疑虑,但他仍旧克制住了将那薄情的女人紧紧拥入怀中,再也不准许她离开半步的想法。
“为什么,我要一个理由。”齐景杭知道杨千予不会无缘无故跟他划清界限,毕竟往日时光不会作假,他不信杨千予从前都是做戏。
“五殿下何必寻根究底?”杨千予狠下心,她想让齐景杭死心,也想断了自己的念想,故意说道:“我爱上了其他人,所以不能再与殿下纠缠了,这个原因,殿下满意么?”
齐景杭没有说话,他眼中的破碎,让杨千予忍不住想要流泪。杨千予转过身,不让齐景杭看出自己眼中的不忍。而齐景杭手脚冰凉,无法思考,转过身去径直走出了院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这江南的大街上,竟然是如此的冰寒。周围喧嚣的人流,车马,河畔撑着篙划船商船,吆喝着的脚夫,在酒肆里畅快喝酒的人。
他看到傅西棠跟几个狐朋狗友坐在竹楼上,站起身举着被子夸张的大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是啊,奔流到海不复回。
从前的那些,还回不回得来呢?
齐景杭干笑一声,影子单薄又孤单地拉长。
而此时,在京城之中,三皇子府里,杨千爱震惊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杨千予还活着?不可能!”
如今的杨千爱依旧是三皇子妃,她与齐景灏的婚礼很是高调,虽说比不上当初五皇子的盛世婚礼,但也是八十台嫁妆的大手笔。成婚之后杨千爱很是郁闷了一阵子,因为她是看不上齐景灏的,但齐景灏当真是手腕了得,没多久就将杨千爱整的服服帖帖,全心全意地将心思系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只不过杨千爱对一件事耿耿于怀,就是当日齐景杭曾经跟她说过,齐景灏在别院里金屋藏娇,虽说她一直没找到人,但很多迹象都表明,齐景灏心里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女子的。
杨千爱怎能容许自己的男人枕畔有他人酣睡?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去向胡管家套话,可仍旧是什么也没能问出来。而那女子的事情虽毫无进展,但今日丫鬟珍珠却是带回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没错,王妃,这是奴婢的哥哥在江南亲眼看见的,虽说二小姐已经与当初不太一样了,但奴婢的哥哥之前在杨府做事时对二小姐可是印象很深的!哪怕她蒙了脸,但那感觉,那声音,一听就是二小姐!绝不会错!”
珍珠是杨府之前的家生子,跟着杨千爱嫁入了三皇子府,而珍珠的哥哥也因此得了肥差,被安排到江南去采办。
“怎么可能,都已经这么久了,两年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当年杨千予传言被牛武掳走,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从那以后就再无一点儿消息。而那以后,她与千玉天视为眼中钉的杨晨玉,竟然也失踪了,杨晨玉失踪后下人查看了他的院子,说晨玉少爷是自己走的,杨相国还差点儿气出病来。
现在整个杨府杨千爱只手遮天,千玉天也是锐不可当,这时候传出来杨千予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杨千爱紧张地问道:“这事儿,可还有别人知道么?”
珍珠摇头说:“这事情蹊跷,奴婢已经告诉兄长先别告诉别人,就直接跟您讲了。”
“你做得对!这事儿,先别说出去,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杨千予呢!她都死了两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跑到江南那边去!再说了,就算她是杨千予,这两年的时间,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五皇子府里了!根本不足为虑!”
就在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的当口,门突然被推开了,齐景灏沉着脸大步进屋,开口道:“杨千予回来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也许女人生来就对自己丈夫有一种第六感,杨千爱本能地觉得,今日的齐景灏似乎有些不对,她很想糊弄过去,毕竟这没头没脑捕风捉影的事儿,谁也不敢乱说。
“王爷,方才......方才我们也没说什么事儿,闲聊了几句而已,说了妾身在娘家时候的小事儿。”杨千爱娇声靠到齐景灏身边,挽住齐景灏的胳膊。
齐景灏心里烦躁,猛地将杨千爱推倒在一边,向着珍珠厉声喝道:“你说!”
珍珠哪里敢隐瞒,立刻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说了。
齐景灏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留下莫名其妙的主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千爱当真是气的不轻,她这般骄傲的人,怎么能够忍受齐景灏这般对待?她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向着外面跑,边跑便嚷着:“齐景灏!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推我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在朝堂之上那么帮你,你这样对我对得起他么?”
可齐景灏走的快,一转眼都没了影子,杨千爱找了一圈,没找着,揪住小厮问道:“王爷呢?”
小厮一头雾水:“方才王爷要了马车,说要去趟江南。”
而齐景灏是注定要空跑这一趟的,杨千予已经策马前去徽州。杨千予想要重新组建千家军,不听命于大乐国皇帝,而是只听命于她杨千予一人的千家军。而这首先,她必须要保证自己手里有足够支撑起千家军的银两。
好在之前,她手里有庄家抄没而来的那些商号,这些商号虽说遍布大乐各地,但其中大半都在徽州,前写阵子她给徐叔去了信,徐叔自从得知杨千予还活着的消息后便悄悄地离开京城,在徽州给杨千予置办了一套家产,为的就是这一天。
跑了两天,杨千予终于抵达了徽州地界,按着之前就已经得到的消息,找到了最大的酒楼义福楼,店小二把马拴起来,杨千予吩咐道:“我要见你们大掌柜的。”
杨千予气度不凡,隐隐有显贵气势,店小二生怕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带着杨千予去见了后院的大掌柜。
这大掌柜的正是徐叔,徐叔睁着一双老眼,含着泪望着杨千予,虽说之前就得了信,但当真看到杨千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徐叔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酸楚。
“小姐!您一定,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快坐下,快坐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叔的头发花白得更多了,当初听闻杨千予失踪,这个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老人差一点一夜白头。
“徐叔,您瘦了,怎么不好好地待自己,这样我心里头看着有多难过?”杨千予拉住徐叔的手,心里也是不好受。
“我没事的,只要小姐还好好的,徐叔这心里头就安心了!”徐叔吃不好睡不好,还不都是因为杨千予生死未卜闹出来的。
徐叔带着杨千予去看了宅子,那新宅子靠着山,距离繁华的地界儿有些距离,这也是杨千予故意要求的,若是在热闹的地方,她怎么将自己的私军搞出来?只有偏僻些,靠着山野荒郊,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网罗人才。
这新的院子很大,但大多没什么布置,里面也没有佣人奴婢,杨千予现在身边也没有可靠的侍女,悠容还在大石国,而她本身也不太适合跟在如今的杨千予身边,云衣云畅虽然适合,但她们两姐妹是齐景杭的暗卫,心是向着大乐的。
徐叔也在担忧着下人的问题,小姐金枝玉叶,可不能没人伺候:“小姐,这院子里头的佣人怎么办,要不要小姐亲自去挑一挑?”
杨千予摇一摇头道:“徐叔,从前我外公,有暗卫么?”
徐叔点点头道:“是有的,不过不多,也就只有不到十人。我们千家军叫那些人暗青子,经常用来传递消息和保护主将,或是刺杀敌方的主将用。”
杨千予点头:“徐叔,我想培养自己的暗卫。”
徐叔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杨千予:“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当初我外公是怎么培养那些暗青子的,如今我便如何做。”杨千予说的很坚决:“我不怕麻烦,也不怕失败,暗青子的人选我自己来挑,选那些无家可归无依无靠自愿跟着我的,徐叔您帮我掌掌眼儿!”
徐叔眼中一亮,大声说道:“是!小姐!”
他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当一个商人的,他内心之中的军人之魂,仍旧在喧嚣着。现在小姐又给他能够训练暗卫的机会,徐叔激动万分。
看着这个老人,杨千予笑了笑:“徐叔,你就把那些人,当成你的徒弟来带,我将来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徐叔兴致勃勃地点头,忽地,他顿住了,说道:“小姐,虽说我很愿意来帮小姐训练暗卫,但毕竟我已经老了,而暗卫的武艺,需要一个像样的师父来教,我顶多能帮忙看着。”
“徐叔是有什么推荐么?”杨千予明白徐叔的意思。
“若是小姐放心,我能给小姐找到当初千家军暗卫的教头,他虽然也是我这般年岁,但他的儿子武艺却是不属于他当年,可以为小姐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