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般相爱的两人,怎么会一切都是假的呢?杨晨玉回想起当初齐景杭与杨千予亲密的样子,那眉眼中的甜意做不了假。
“你不信也没办法。”齐景杭不想再多提此事,眼中的平静渐渐无法掩饰住他内心的痛苦,他害怕被杨晨玉发现他微微颤抖的手,便把手隐在袖中,借势一挥!
“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与你都是假的?如果姐姐当初根本就不爱你,又怎么会不顾一切地保全十三先生?她保全十三先生所为的,不就是能够让十三先生救你吗?她宁可自己落到齐景灏的手里,也不愿让你出现危险,你们当初的情谊怎么可能是假?”
杨晨玉的话语仿佛拨云见月般,让齐景杭的整个心灵都光亮起来!是啊,杨千予当初为了他宁愿身陷囹圄,后来她所经受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他能够安然无恙?这样的杨千予,又怎么会爱上他人,又如何会只是合作?
齐景杭的内心狂喜,他禁不住想要立刻去到杨千予面前,无论她说出什么话,他都不会再被她蒙骗!
但是京城与江南远隔万里,非几天时间不能及,就算他现在纵马狂奔,也不能立刻出现在佳人面前。
而就在他恨不得立刻出发前往江南的时候,宫里突然来人说,皇帝急宣齐景杭觐见。
“父皇有没有说宣我是什么事?”齐景杭皱着眉,不知道这时候是有什么急事。
那传话的太监缄口不言,这宫里头贵人们的事情,少听少看少说为妙。
等到齐景杭到了养心殿,皇上背着手站着,一脸的烦躁,他摆摆手叫李福全退下,指着齐景杭说:“杨千予在江南的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齐景杭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搞蒙了:“父皇,这话从何说起啊?杨千予在江南的事情儿臣也是刚刚得知!”
“这么说,那江南的什么才女,确实是杨千予?”皇帝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是齐景杭发现了杨千予的踪迹将人藏在江南,但现在来看,齐景杭的反应又确实好像并非他所为,那这样的话,杨千予为什么会在时隔两年之后再次出现,这可令皇上困惑不已了:“那么杨千予究竟为何在江南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呢?若是说她从牛武手中逃脱,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宫里了,不是应该低调行事吗?她一个对外的已死之人,这般高调地举行什么才学比试,是生怕别人认不出她来吗?”
这天下不乏有见过杨千予者,之前的救灾十策已经令她声名鹊起,再加上越见貌美的容颜,杨千予在京城的知名度还是不浅的。此番在江南的声势,又让她在士子之中露了脸,被有心之人认了出来,只怕没过多久,这五皇子妃其实还活着的事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这王室就会进退两难了!
当初五皇子妃的病死一事,恐怕就会被人挖出来多做文章,再加上这牛武带走的真兵符毕竟还未寻回,朝中怎能不多生事端?
齐景杭忍不住急道:“父皇,既然现在卿卿已经回来了,我们为何不能重新接纳她呢?只要王室认可了杨千予,完全可以说她是去修行了,这两年的空白是可以被解释清的!”
“不行!”皇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一个名声有污点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儿媳的。
“父皇!”齐景杭无奈地试图劝说:“儿子这一生,就只爱这么一个女子,父皇难道也不能成全?”
“不能成全你的不是朕!是这泱泱天下!不能容忍杨千予的也不是朕!是这悠悠之口!”皇上吼道:“你若是还想她活着,就尽快叫她隐姓埋名躲起来生活!否则的话,朕唯有赐她一死!”
齐景杭还想争取,可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就传来李福全的声音。
“皇上,雁门关守军裴将军紧急求见!”
这个时候裴将军进京来见,皇上心里觉得有几分不妙。
“传他进来!”
裴将军大步进入养心殿,给皇上行了大礼后起身禀道:“皇上,雁门关外的山脉后,有大量的兵马集结,像是要进犯我大乐,雁门关的驻军数量远远不及,西北恐怕有危险。”
“什么?是大石国来犯么?”雁门关外是大石的地界,皇上难以相信自己两年前刚嫁了八公主过去,大石就变卦想要进犯。
裴将军说道:“兵马都是大石国的样式,但那些人的衣着反倒是像我们汉人,目前臣也无法判断出是什么人的军队,不过我们应该早做防范,未雨绸缪才是。臣恳请陛下,让兵马大元帅和白将军一同率军支援雁门关,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恐怕要赶不及。臣这一路走了近三天,不知道雁门关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齐景杭心里忽地跳了一下:“父皇,会不会是白国的那些旧部?”
“白国旧部能有这么多人?”皇帝疑惑地说:“白国当初仅剩下些老弱妇孺,余下的那些男子们无不是望风而逃,降服我朝,若是还能集结出这样多的兵马,怎么时隔这样久才反?”
齐景杭心里也摸不清状况,但他向来主动,也率先禀道:“父皇不要心急,不如叫儿臣领兵,去到雁门关看看情形,若是白国旧部便一举剿灭,而若是大石来犯,儿臣与那得翰王子也有几分交情,可以谈一谈。”
皇帝点点头,同意了齐景杭的要求。这个儿子虽然身有顽疾,但在用兵上当真是没叫他失望过。三个儿子中,皇帝最喜欢也最欣赏的就是五皇子,只不过,可惜......皇上叹了口气,拍了拍齐景杭的肩头说道:“杭儿,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也不要太过执着了。男儿专情是好事,但生在帝王家,情爱本就是一种奢侈啊!”
“儿臣以为,父皇之前与儿臣的母妃那般恩爱,会懂得儿臣的心。”齐景杭不肯低头。
“若是女人与江山,二者只能择其一呢?”皇帝似有深意地问。
齐景杭与他对视着,丝毫不退缩地答道:“父皇,儿子这副身子,早已经不作他想,但是若是当真有机会的话,千予和江山,儿子都想要!”
齐景杭离开之后,皇帝屏退左右,独自走到了星月楼前,那打扫的嬷嬷还在那里洒水,皇帝轻轻咳了两声叫她退下,独自走到纳兰贵妃曾经居住的宫殿内。
“若儿,你为何要是纳兰家的女儿呢?”对着纳兰若的灵位,皇帝深深地叹息道。
香炉袅袅,那逝去的人儿也不会再回答他,也不会再巧笑倩兮地道一句:“夫君辛苦了。”
云裳海和贺鲁站在山头上,望向雁门关的方向,那雁门关闭关自守已经一天了,大军围城,那关上的守军凭着天险之利硬生生地挺了下来,可是只要明天一过,他们的后续部队无法及时来驰援,这雁门关是必破无疑的。
十几年的安然无事,让大乐国早已经放松了警惕,雁门关又是与大石国相邻,大石与大乐相互联姻,也让雁门关从未设想过会有敌军从关外攻来。
贺鲁阴沉着脸,她本是几好看的容貌,但这般阴狠的表情让她看上去丝毫没有美感,反倒是徒增出几分可怖来。
“今天夜里,给我袭关,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们的人中缺少能够带兵的良将,只有我一人恐怕难以支撑。”云裳海犹豫道:“围困是最稳妥的办法,贸然激进,只会增加风险。”
“你难道就不怕大石国的追兵么?趁着大乐国还没反应过来,一举拿下才是最佳之选!”贺鲁吼道:“还是说,云裳海你其实就是不想娶我为妻?”
云裳海沉默。
他们早先约定,为了复兴白国,贺鲁不能失去云裳海这个助力,而云裳海则不能失去贺鲁这个名正言顺的白国血脉,是以两人早有婚约,只要重新立国,便会成亲。贺鲁借着婚约牵制住云裳海,而云裳海则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成为白国的新王。
云裳海笑了笑:“怎么会,你多想了。既然主上想要今夜夺城,那么我便在今夜将此关献上吧!”
月黑风又高,边关的黄沙砾石随风扬起,云裳海集结兵马,定下袭关之策。他并非武将,但满腹智谋,运筹帷幄之中,远袭千里之外。白国兵马分成三路,两路从正面袭关,另一路绕道到城墙根部,抛出索矛、飞绳、钩爪等物,悄然攀上城楼。
雁门关的守军经过这样长时间的战斗和警戒,早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尽力想要抵抗,可不断地有白军登上城头。
黑夜里的喊声和刀戟声,越来越小,而哭嚎声越来越大。关外的城下,渐渐燃起一个一个的火把。
雁门关,破了!
贺鲁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低声喝道:“随我入关!”
白国旧部全部进入这所雄关之中,城门再次关闭,他们在城墙之上竖起旗帜,上面赫然绣着的是白国的标志。
现在即便是大石国的追兵到了,他们也有所依仗,可以距关自守了。贺鲁放下心来,站上城楼,回首看向云裳海道:“我们拿下此关,便等同于说拿下来了胶东、蘅芜、朔方三郡,有了这样的基础,足够我们复国称帝了。”
“若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便要在三日内将这三个郡县掌握在己手才行。”云裳海点头。
趁着现在大乐国还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事毫无准备的时候,速战速决无疑是上佳之选。西北这边的驻军对胶东、蘅芜、朔方的不防十分薄弱,也正是之前陆斯年在西北探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