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就是大王,其他警员话里对王静带着调侃,可能看的出来,他们对这个坡脚大汉相当恭敬。
刑警队队长叫郑则,也是外地派遣过来的。
他说话就很官方,先介绍了王静,“丰田市最早的重案组组长,参与四次专案调查,熟悉丰田市每一寸土地。”
“也熟悉丰田市每一桩冤假错案,无头公案。”王静接了话茬,不耐烦的驱赶道,“这儿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黑,乱,假是丰田案件的特点,时间还早,你们先出去转悠转悠,明天咱们在说案子。”王静说完话,瞪了那郑则一眼,绕开我们走出了办公室。
初来乍到,气氛诡异。
我和沈健对视一眼,顺着王静的意思走上了天安市的街头。
和南方不同,天安市到处能看见白雪飘飘。
街上的人冒着哈气,双手插兜缩着脖子,脚步匆匆,神器的是,路边卖冰淇淋的还是随处可见,其次就是糖葫芦。
往来吆喝声也热情,街头买鞭炮的还能看见,一张嘴就是,“哥们,过年好啊,来一挂鞭炮?”
我笑着摆手,笑道,“挺热情一个城市,为什么王静有种待在罪恶之城的感觉。”
王月心思细腻,倒是看出来一些,她迟疑道,“我听着那意思,是查旧案,那个郑则他们回来说什么你们也听到了,是去抓小偷了对吧。”
“没错。”我赞同王月的推断,天安市没案子,要调查的是旧案。
旧案难查,尤其是对天安这样的城市。
这里不同于南方城市,冰天雪地,冻土期长,不富裕。
天安市的建筑格局不难看出来,这里新楼很新旧楼很旧,是刚开发建设没多久的城市,在基建上肯定落后一些。
卫星信号追踪肯定没有,监控覆盖也达不到全面。
人多人杂的原因倒不是这里就业岗位多,而是因为这里是对外贸易点,北边就是战斗民族,毛子。
四面丛林是藏身的好去处,偷渡离境的难度相对小一些。
走了一会儿,沈健悄悄拽了我一下,指着一家烧烤道,“咱俩去弄点烤串,边走边吃。”
“行。”
他找我有事。
我和他刚进烧烤店,沈健皱眉问我,“那边的事咱们真不掺合了,你还攥着一U盘。”
我比沈健烦这个事,可我也有种逃离的畅快。
我不能表露,冠名堂皇的安抚沈健,“那边的案子有怨情,这边的案子就没有了?咱们是侦探,职责是抓捕罪犯,不是抓捕某一个罪犯。”
“还有一点,等这风过去了,那边的案子也变成旧案,再调查起来,兴许阻力小很多,别忘了,能拿到的证据,都在咱们手里。”
我拍了沈健两下。
沈健一点头,说也是,他知道老猫还在南昆,也知道老猫的任务,压低声音道,“那边要是有什么进展,你可别偷摸的,我不是跟你抢功,我是觉得心里搁个事不痛快。”
抢功?
以前还没注意,忽然发现沈健也变了,这俩字怎么他长挂在嘴边上。
我没觉得有什么,直接问了出来,“你以前可不是一个把功劳挂嘴边上的人,怎么,南下一趟脑子腐蚀了?”
沈健瞥了我一眼,点了一些烧烤,回头冲我笑,“你年轻,我不年轻了。”
“我是瞧见了邢唯他奶奶,怕了,我奶奶也那么大岁数,我爹还在家里掰苞米呢,我这些年是一点事没给家里干,总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要奉献了一生,可我怕了。”沈健说的是实话,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惆怅,迷茫。
他为什么怕,我想我也能猜出来,因为,这天,一点都忑么不蓝。
我也怕,云海到南昆再到天安,多脏多恶心的事都看见了,权财时代,有些人该死却不死,有些人不该死却前赴后继的死。
我小时候觉得刑警是伸张正义,可有些正义,都不敢声张。
“甭提这个。”我驱散脑海中的阴霾,安慰沈健也是安慰自己,“总不能因为要死就不活了吧?”
“其实你也得往好了想,要真是天不蓝,我们连查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为了能查案,上头没肯定没少掰腕子。”
沈健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你从热血愤青变成理性青年了?”
我笑了,没吭声。
拎着大肉串出门,沈健又问了我一句,“其实我一直都好奇,你靳老三放着太子不当,跑这里遭罪,图的什么,正气?”
“资本犯罪,比刑事案件还刑事案件,看着恶心。”我不由想到了南昆得到的种种牵引,心中情绪更加低沉。
天阴了,要下雪。
没关系,太阳早晚会升起,春天也不会遥远。
我们几个当街撸串,就像是悠闲的游客,在市中心溜达了一圈,和谐社会,打架斗殴都少见。
王月说,这里的年味足,算是补一个新年。
我倒是觉得越安静,旧案越难查,无从下手,好比去一堆好米里找臭虫,就算里头曾经真有臭虫,可这臭虫变得更大米一个样子,就很难跳出来了。
溜达到黄昏将近,王静来了电话。
他还真是挺心善,送了我们一人一条棉裤,“别嫌弃,都是家里老娘亲手做的,绝对暖和不笨重,不影响任务。”
王静自己说明天谈案子,可这会儿又拿出一落卷儿,“这些,是你们来的任务,凶手逍遥法外,说不定哪天就会露出獠牙,大意不得。”
我拿起最上面一卷,立刻被首页的照片吸引了。
王静可能是将所有卷宗都背下来了,清晰介绍道,“死者张君,本地人,修车厂打工的,腹部中刀,一刀致命伤及内脏,头部遭到锐气连戳十二下,脸上几乎每一块好的地方,尤其是嘴。”
“死者张成,修车厂负责人,太阳穴钉入墙上的钉子,当场致命,就是那个死亡笑脸。”
“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人的痕迹,结案定论是张成杀人后,过分喜悦,奔跑时撞在了墙壁上,倒霉死在了钉子上。”
“疑点。”我淡淡吐出二字,敲打着卷宗上,张君的伤检报告,“腹部三刀足以致命,为什么头部还有十二刀重伤?”
“凶器也不一样。”
我把卷宗递给李倩,不太确定道,“腹部凶器属于钝器,头部属于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