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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宣旨

排演的日子越来越近,公孙师傅从洛阳叫来九娘和十娘来京参演,这是乐城第一次见到这两位姐姐,轻盈脱俗如传说中的仙子一般,令乐城眼前一亮。浏漓院又热闹起来,乐城每天忙着配合排演,一直没有再去过济王府。

这天她又奉师傅之命去给将军送药,走进院门,看见韩成正在院子里帮冯妈晾晒衣物。韩成见乐城走进来,跟她打招呼:“小公主来了,将军在书房会客,你先到偏房等一下。”

乐城走到偏房,放下药,来到后院看院子里的九月菊都开了,忍不住走到近前观赏。

“佼佼者易污,瑶瑶者易折,济王如此出众,又娶了如花美眷的济王妃,怎能不招人记恨?总有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卑鄙小人,千方百计的去诋毁和陷害比他们强的人。苏将军今天来找我是让我出面支持济王殿下吗?”隔窗传来将军的声音。

“薛将军误会,我今天来是受济王所托,请将军务必立刻设法知会辛帅——安禄山准备谋反!请辛帅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调兵河东!”苏将军说道。

“不可能!安禄山虽有重兵不假,但深受皇恩,应该没有谋反的理由。不过近期他受杨相的排挤,是有些地位不保,但也不至于谋反吧。”将军问道。

“济王殿下此次巡视河东,已掌握安禄山谋反的确凿证据,他们部将之间的往来信件被济王殿下截获,里面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安禄山准备谋反。他的部将何千年知晓后竟派人一路追杀殿下。济王殿下已奏明圣上,信件正在呈送的路上。所以济王想请将军知会辛帅,尽快调集兵力,以备不测。”苏将军说道。

“没有圣上的旨意,如何调兵?没有确凿证据,我如何知会辛帅?安禄山是朝廷重臣,一品大员,岂是能随意指责其谋反的?”将军问道。

“难道济王殿下能随意指责安禄山吗?济王殿下也知没有圣上的旨意无法调兵,只是眼下实在情急,一旦事发,朝廷无兵可用,所以请将军务必先知会辛帅,早作准备,一旦安禄山兵变,不致于措手不及。”苏将军说道。

“苏将军,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实据,恕我不能相帮。”将军说道。

“薛将军,你们薛家也是世代栋梁,军中重臣!济王殿下也是实在事出紧急,才会违规请我来求将军的。”苏将军说道。

“苏将军,这样吧,请回去转告济王殿下,如有实据,我立刻禀报辛帅!”

将军说道。

屋里沉寂了一会儿,乐城听到门开了,她赶紧回到偏房,等候将军。

“小枳,你来了!”将军走进屋里问道。乐城上前见礼。

“最近见过济王殿下吗?”将军问道。乐城点点头,向将军述说了前几天的情形。将军沉默片刻,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对乐城说道:“这些话出去千万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知道吗?”乐城点点头。“好了,你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师傅。”将军说道。

乐城看着将军,想帮济王说话,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将军。“还有事吗?”将军问道。乐城心里着急,可是又不知如何跟将军说。

“怎么?我和你师傅的事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操心,我自会跟她讲明白,你快回去吧。”说完拍拍乐城的肩膀,转身回书房了。

乐城十分郁闷地从将军府里出来,不知该怎么办才能帮到济王。

“哎呀!这不是小枳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呢。”乐城抬头一看,原来是驸马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乐城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驸马下马追上来,拍拍乐城,说道:“妹妹怎么见我总是这副模样,我可是信守承诺,再也没碰过你姐姐一根汗毛,妹妹不必见我总是这么横眉冷对吧。”

乐城一把抓住驸马的手腕使劲一拧,驸马疼得叫起来,“你最好在我面前放老实点儿,小心我一不高兴掰断你的小细胳膊。”乐城冷冷的说道。

“好妹妹,快松手!”驸马叫道。乐城顺势一推,驸马趔趄了一下站住。

“不必每次见我都这个样子吧,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挺合得来的,我现在一天不见妹妹都想得慌,你怎么可以总是一见我就动粗?”驸马嬉笑着说道。

乐城一听,眉头一皱,又准备去抓驸马,驸马往后一退,“好了好了,怕你了,我说你这个样子,圣上和贵妃娘娘知道吗?公主都象你的话,不如直接嫁到番邦,把藩王打服了归顺我大唐?岂不是美事?哈哈哈——”

乐城上前一把捉住驸马的下巴,扬起手准备扇他,驸马捂住脸,叫道:“妹妹饶命,不敢了,不敢了。”乐城顺势一推,驸马一下子坐在地上。

乐城瞥了驸马一眼,说道:“再油嘴滑舌别怪我失手伤了你这个都尉将军!”说完转身离去。驸马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远去的乐城,坏坏地笑了笑。

乐城回到浏漓院,槐香急忙过来对她说道:“小枳,快跟我回宫,贵妃娘娘要召见你。”乐城想贵妃娘娘可能是为了排演之事,急忙跟着姑姑来到未央宫。

然而令乐城惊讶的是,今天圣上竟然端坐在正殿之上,旁边坐着贵妃娘娘,乐城被沉香引着上前觐见。这是圣上第一次正式召见她,乐城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听圣上说了声:“宣!”

高公公高声诵读:“翊卫中郎将薛履谦,恭谨有德,风韵高朗,今蒙圣恩,酌乐城公主下嫁,钦此!”

乐城想都没想,就按惯例回答:“谢圣上,贵妃娘娘隆恩!”

“起来吧!”贵妃娘娘说道。

乐城站起来,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努力回想刚才高公公到底念了什么。

“哎呀!三郎,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小枳终于也可以出嫁了。”贵妃娘娘说道。

“玉环这些年辛苦了,你满意就好。”圣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槐香,回去要好生教习公主礼仪,不可大意。小枳,排演将近,舞技可练娴熟?”贵妃娘娘问道。

“禀娘娘,已经谙熟。”乐城回答。

“这孩子,怎么没什么反应,要出嫁了,不高兴吗?”贵妃娘娘笑道。

乐城这时才明白过来,刚才宣读的是出嫁的旨意。她回头看看姑姑,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才合适。

槐香赶紧拉着乐城跪下,再次答谢圣恩。

从寿安殿出来,乐城和槐香面面相觑,槐香自言自语道:“怎么之前一点消息有没有,突然就宣旨了?这个薛履谦是什么人?”

她看看乐城,乐城正愣愣地看着槐香,她似乎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槐香来回走了几圈,对青蠡说道:“去亭角。”三人匆匆赶去亭角。

丽娘听完槐香的陈述,竟十分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她急忙接着问道:“日子定了吗?”

槐香摇摇头,说道:“贵妃娘娘没说,应该还没有。”

丽娘遥望窗外,叹道:“小枳终于要出嫁了,那么我就有机会出宫了。”

“你做为母亲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即便小枳是非你所愿生下的,可是她孝顺你,贵妃娘娘赏的东西她都舍不得用,悄悄拿出去换成钱给你买药;难道你竟只想着自己是否可以出宫,一点都不关心她是否能过得好?”槐香气愤地说道。

“哦?这么说,你已经探得那薛履谦不是什么好人,小枳嫁过去没有好日子过?”丽娘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薛履谦是什么人?听都没听过。”槐香说道。

丽娘听了一笑说道:“既然不知,你又如何断定此人并非良善,小枳嫁过去没好日子过?”

“不知道才担心嘛,知道了还担心什么?”槐香气愤的说道。

“哦,原来是瞎操心。”丽娘冷冷的说。

“你!你怎么这样?谁都是不知道的时候才担心啊!”槐香说。

“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丽娘抬头看着远处的绮绫殿,幽幽地说道:“当初文晔公主出嫁时,哪个不说她嫁的好,可是实际上过的好吗?”

槐香一时语塞,“所以嘛,你现在想那么多有用吗?徒增烦恼。不如看开了,就当是个好事,不好吗?即便驸马不好,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我们小枳也不是吃素的!”丽娘淡淡的说道。

槐香简直佩服死丽娘了,头一次见识到这样当娘的,这样态度对待女儿婚姻大事的。

槐香被噎的无话可说,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转身告辞回凤阳阁了。看着槐香和乐城远去的身影,丽娘咬了咬嘴唇,长叹一口气。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凤阳阁廊下的宫灯被清冷的夜风吹得灯影摇曳。乐城独自坐在廊下,呆呆地遥望着幽远的星空,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天突然就这么来到了,完全没有准备,感觉蒙蒙的,脑子里满是薛履谦三个字。

薛履谦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性情?什么喜好?薛家又什么样的人家?完全不知道。

乐城烦躁地站起来,在廊下走来走去,忽然抽出宝剑,挥舞起来。青蠡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公主,还是早点歇息吧。要不明天出宫问问薛将军,他应该知道的。”

乐城突然停下来,是啊,将军也姓薛,应该是他家族里的人。想到是将军家族里的人,乐城忽然心情好了许多,如果这个薛履谦和将军一样,那该多好。乐城收了剑,对青蠡说道:“还是你聪明,明天去找将军。”

槐香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按理说公主出嫁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好事,等乐城嫁了人,自己就可以出宫了,到时请乐城放自己回乡嫁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就可以跟希晖一同回老家扬州,槐香就难掩激动的心情。她坐起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天边的一轮新月,心潮起伏。

离乡已经近十载,故乡的明月依旧,可自己的境遇却从天上跌到地上。幸亏还有希晖等着自己,不然没有亲人的故乡,又有多少值得眷恋!

只是这个薛履谦到底何许人也,他会对乐城好吗?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了乐城,已经对这个小公主深怀感情,她的幸福与否,还是让槐香牵挂。槐香回到床榻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乐城就匆匆去了薛将军的府邸。

“什么?圣上昨日给你赐婚了?”薛业惊讶地看着乐城。“看来陛下还是挺有闲心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操心嫁女儿。”薛业接着说道:“不过你我真是有缘,没想到你最终嫁到我们薛家来了。”

韩成在一旁长吁一口气,说道:“看来将军不用担心了,您也没白费功夫,插的柳枝自家收了,哈哈哈。”

薛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你不说话能憋死。”韩成一脸的晦气。

“那将军知道那个薛履谦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乐城急忙问道。

薛业说道:“好像是堂叔家的孙辈吧,我不确定。不过堂叔一家也是家教甚严,应该也是清白子弟,你就不必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具体情况待我打听一下再说,好吧。”

乐城听了十分高兴,说道:“要是他能象将军一样就好了。”

薛业愣了一下,他苦笑着看看乐城,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个傻孩子,象我有什么好的,有家却顾不上。”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打听到了告诉你。”乐城谢过将军回去。

青蠡有些发愁,舅父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呆在宫里,可是如今公主要是出嫁了,自己还怎么呆在宫里?到时舅父回京如何找到自己?不过想想公主还没定下日子出嫁,青蠡也就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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