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灼看着心禾眉头紧皱,上前拉了拉披在心禾身上的薄被:“自我接管水榭阁以来,便没了这档子事,不想李敬贤胆子倒是大。”
小巧见自家姑娘成了这个样子,心疼地低声啜泣,噗通一声跪在柳灼面前,哭道:“柳妈妈,心禾姑娘成了这等模样,奴婢只求柳妈妈让心禾姑娘好生养着,这客心禾姑娘这段时间怕是接不得了。”
小巧自被买来水榭阁便跟着心禾姑娘,心禾待她很好,两人主仆关系算的上深厚,按着心禾姑娘的姿色本不该来接客的,可偏偏着了那男子的蛊惑,成了这般模样。
“小巧你也该知道水榭阁这是什么地方,她如今这副模样,我哪舍得让她接客,免得砸了水榭阁的招牌,你放心,我会请大夫好生给瞧着,这银子自然也要让李敬贤出。”柳灼上下打量小巧,见她眼底满是担忧,微摇了摇头。
小巧自知言重了,柳灼这话听着不好听,但也放了话再心禾姑娘好之前是不会接客的,她也就放心了,激动地嗑了个响头:“奴婢替心禾姑娘谢过柳妈妈了。”
柳灼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声:“小巧这是水榭阁,你该清楚心禾在水榭阁的价值,水榭阁可不养闲人,还有让她离着那穷酸书生远点,人家早半年前就娶了媳妇了。”
小巧身形一顿,抬眸错愕地看着柳灼:“柳妈妈……”
床上的心禾听了终于有了反应,她抬眸看向柳灼,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沙哑着声音:“柳妈妈……”
柳灼看去,眼底多几分无奈:“心禾,我叫人打听了,那人早半年前便娶了妻,如今他妻子已有孕三月,你叫我该如何说你,好好的清倌不做,偏偏要来求着做红倌。”
这红倌一做,给人做妾都没人愿意,晚年能有什么好下场,除非遇到个痴情人。
心禾渐渐缓过神来,眼底带了几分绝望,欲起身来,可这一动,牵扯着身上的的伤口疼的入骨,眼底依旧是不敢置信:“怎么会呢,他明明说……”
“娶你为妻?只不过身不由己?待他功成名就给你赎身?所以你卖了自己,让他拿着你卖身的钱娶了妻?心禾你该知道,若我为了不得罪李敬贤,任由他折腾你,如今你怕是成了一具尸体!”柳灼张口一连串地话,砸地心禾慌了神。
心禾只觉得眼前发黑。
玉清欢眉头微皱,她前世并未太过注意心禾,对于心禾的事也听人说过,人人都道心禾是个傻子,被个穷酸书生哄的一愣一愣的,本可做个清倌的,若是让有权势的人瞧上了,最好的便是被赎身抬进府做妾,富贵无忧,可心禾为了来钱快,委身做了红倌,最初几年还值些钱,时间久了便不值钱了,最后跳河死了。
她终是轻叹:“心禾,你也算是在水榭阁长大的,难道还看不清男人吗?”
心禾咬唇,心底痛不欲生,她刚刚受过的简直痛不欲生,在李敬贤对他做的那些事,她便后悔不已,如今又从柳灼口中得了这消息,她不想相信,可不得不信,在这水榭阁,她不过是赚钱工具罢了,为了她能多为水榭阁赚些钱,柳灼怎么会骗她呢。
果真踏错一步,便是步步深渊。
柳灼见她身上伤的重,又去吃模样,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只道:“你如今成了这般,怕是要养上好一阵子,这其中损失的,我会想办法让李敬贤吐出来,咱们水榭阁比不得从前,不是谁人轻易欺负的了的,你好起来,也该想想如何替着水榭阁多做些什么,水榭阁不养闲人,也不白为你费心思。”
心禾和玉清欢都清楚柳灼能说出这等话来是有底气的,自柳灼接手水榭阁以来,水榭阁里来的人身份便越来越高贵,出名的几个红倌,有一两个便是当朝权臣的红颜知己,还有前头的被王爷抬进府的花魁,吹吹枕边风,够李敬贤吃苦头的了。
心禾微怔,张了张嘴,终究是讲话咽回了肚子里。
柳灼与着小巧吩咐了几句好生照顾心禾,而后便留着玉清欢陪着心禾,自己便回去了,毕竟现在这个时辰是水榭阁生意最好的时候,来的人也多了,她也不好离开太久。
玉清欢让人打开热水,让小巧给心禾擦擦身子然后给她穿上衣服。
心禾身上牵扯一下便一处疼,咬牙忍着,终究是把衣物穿好,可面色依旧苍白。
大夫来了,左右给心禾瞧了几下,再看她衣袖下手臂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又见她精神恍惚,又在这水榭阁里,便清楚这女子为何如此模样,写了药方再配上抹伤的药膏,只道人精神恍惚,加上这一身伤口,要好生休养一段日子。
小巧听的认真,一一应下,而后送着大夫出去,又拿着药方去抓药去。
如今内只剩玉清欢坐在一旁陪着心禾,心禾面色苍白,愣愣地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心禾才开口:“过几日你便可离了水榭阁了吧。”
玉清欢看去,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她心底好似还有一分不甘心,又问了一句:“清欢,柳妈妈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娶妻了吗?”
玉清欢微怔,无奈轻叹:“心禾,你还不清楚柳姨的为人,怎么可能骗你,她本着不想多管,但奈何前几日瞧见了那人与着个女子一起,便多留了个心眼打听。”
“她是最不喜水榭阁里的姑娘用情的,她最清楚不过,哪有人对水榭阁姑娘用情,她不想你执迷不悟。”
心禾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其实她早些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了,只是不想面对未放在心上,如今事实摆上,她只觉得好似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若不是家中事故,被卖来水榭阁,她本该与着他青梅竹马,他身边的妻子也该是她的,他好似她的救赎一样,紧紧抓住她才没那么不堪,她自己蒙蔽自己,装傻相信,甚至让自己相信是真的。
“待我好了,我想去瞧瞧。”
玉清欢眉头微皱,她是还是放不下,她无奈地笑了:“你想如何,是没有人拦你的。”
心禾微怔,也是。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生歇息吧。”玉清欢起身,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心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玉清欢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