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被雨水浸湿了的纸团，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可惜白纸上的字迹早就已经被雨水弄得模糊。
但这兴许能难道世上的大部分人，却难不倒他。
“白皮猪，给我滚出来看清这些字迹。”
被痛打一顿至今还记忆犹新的无字天书立马从魂海中屁颠屁颠地滚了出来，嬉皮笑脸地回答道：“主人，我来了。”
楚云飞将白纸摆在桌前，瞄了一眼无字天书示意它可以开始了。
这张白纸就是徐常君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最后一条情报，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三条，这上面分别记载了三个人的信息，大抵是些什么平日喜好，性格如何的资料，名字正好对应夜归人的总头目小林子给王重楼寄来的信。
第一个名字浮现在白皮书的书页上。
景阳王府世子，楚云绝。
楚云绝无任何官职，但仗着身为皇朝一品大员景阳王的嫡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喜欢勾结各类纨绔，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时不时就会包下某间青楼与人进行豪赌，不过景阳王世子虽然其余本事不咋滴，一身赌术却很是了得，在徐常君搜集的资料上居然显示未尝一败，当然这也可能与他那深厚的背景有关，想来寻常人也不敢赢他。
但是这人的身份太敏感，加上楚云飞刚刚杀了一队景阳王府的侍卫，此时杀人实在不太适合，若是硬要乱来，一旦激起景阳王府的反弹，很可能就会造成江南军阀揭竿而起从而导致战乱的局面，而这样一来，他这罪魁祸首九皇子的身份也就不用想继续隐藏了。
那便再看下一位吧。
无字天书上的第二个名字是陈祖兵。
陈祖兵官居正六品，任中府果毅都尉，为折冲都尉副官，大乾十六卫之一，负责统领凤阳府兵，居中御外，非战时并无实权仅能调动一队亲兵，但战时却可先斩后奏，有权统领一城兵马，军权只在正副城主之下。
这位果毅都尉被夜归特别关照，查明是十年前幽乾交战，两国难民来往，趁机混入大乾的间谍。
十年时间从一介布衣混到正六品，怎么看都算不错，如此看来这陈祖兵还算本事不错，但楚云飞关心不是从来不会是一个人的官位，他只在乎自己有多少成把握能杀了这人，然后又能安全脱身。
陈祖兵修为灵玄二品，好独处，平常不带亲卫，有处酒楼常去，三餐不定。
他的修为是这三人里最高的一位，但实际上却是最好杀死的一位。
楚云飞合上无字天书，嘴角微斜，淡挂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你便死吧。
果毅都尉虽然算不上朝廷命官，只是放在这凤阳边城却是一等官员，若是少了一位必然会引起极大惊动，只是这些事情用不着楚云飞烦恼，王重楼自然会来擦屁股，他所要考虑的只有何时何地动手，并且不被人发现而已。
若只是简单地越境杀死一个灵玄武者，这对于楚云飞来说其实再简单不过，就拿那三名被楚云飞一刀砍死的剑师来说，越境杀人似乎就是信手拈来的家常便饭。
但若是要在公共场合杀死一位果毅都尉，这就有些难度了，先不说到时候会有多少军官出来阻拦，就算成功了最后也难免被人排查，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又多了很多暴露的可能。
这委实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此人有一条信息写到好独处，经常去同一家酒楼，却给楚云飞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云间楼，听名字倒是一间不错的酒楼，你既然如此喜欢饮酒独处，那我便在你饮酒之后送你上黄泉路独自一人喝个够。”
楚云飞眉头微微展开，露出一抹笑容。
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古人诗里描写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
既然有了计划，也有完成计划的能力，那么这件事还有什么难以完成的？
微微扯了扯嘴角，楚云飞终于灭灯，安心地睡下。
天亮以后，雨便停了。
清晨的泥土里还残存着湿润的雨水味，此刻青石泥巷的血迹想来也已经被冲洗干净，至于那些官兵和徐常君的尸体，就让凤阳城捕快头疼去吧。
旭日冉冉升起，照得有些晃眼。
楚云飞从客栈里走出，伸了个懒腰，惬意无比。
天高气爽，真是杀人好日子，且待我伸伸懒腰，便来取你狗命。
云间楼位于凤阳夜市旁边，但与夜市不同，这个地方不仅晚上有生意，白天的生意也不会差。
三把刀别在身上始终太显眼，且此去为了暗杀，可不能太明目张胆，楚云飞将定春、惊蛰、春雨全部收入镜瞳之中，然后换上一袭长衫，假扮成一个书生模样，别说，看起来还真有点书生意气。
接下来的一整个早晨，大抵走走停停，楚云飞就一直徘徊在云间楼通往那位果毅都尉府宅的路上，期间果毅都尉并未出门，楚云飞琢磨着大抵这位果毅都尉当上正六品大官以后就变得懒散，养成了赖床的习惯。
时至正午，这位果毅都尉才从都尉府中单独走出。
两边大门敞开，一袭正六品武官华服在风中猎猎作响，真是威风得不要不要的。
楚云飞撇嘴，身为幽人，拿着大乾的俸禄你好意思吗你？拿就拿了，还吃里扒外不帮给钱的主子办事，反倒要冒着危险替大幽倒卖情报，值得吗？大抵这类间谍要么都是些身不由己之人，要么就尽是些白痴。
这想法其实有些为难果毅都尉了，你若要说他游手好闲，那也不见得，他在大乾朝中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背景，能够混到今日靠的完全就是自身的真本事，说他没有贡献那可是完全不存在的，比起他如今知道的情报，他所做的贡献显然更多。
只是饶是如此，楚云飞也就不会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谁知道万一哪天这位果毅都尉发达了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再杀？
养虎为患，翅膀硬了还杀的掉？就算真杀了，该卖的情报也差不多卖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