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最后未必能得到好处,但是不反下场一定不好。
“那还是反了吧。”
谢惊云亲手提拔上来继任他的兵部侍郎黄玄真一边喝着味道清淡的白米粥,一般对身边的大管家说道。
黄玄真府邸的大管家有个响亮的称谓,叫做王员外,就像很多小说中的王员外一样,他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不过员外却并不是他的官职,而是他的名字。
王员外虽然外表老实巴交,可打心底却从未当过一天的好人。
听到黄玄真的话以后,他笑得有些滑稽,表情很不自然。
“老爷,真的要反?”
他似乎生怕黄玄真不反。
黄玄真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分析的不错,如果不反,再过个三五年我可能还是个侍郎,但如果这次投机成功了,凭我的才干最少可以在亲信王的手底下混到一个尚书的位置。”
王员外眼珠微转,欣喜道:“那既然如此,小人这就给大人报信去?”
黄玄真点了点头,就在王员外转身欲走的时候,他又忽然挥手叫做了王员外。
“等等,我还是觉得不反比较好。”
王员外一脸茫然道:“大人,您到底是反还是不反呐?这倒是给小人一个确信呐。”
黄玄真突然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到底是反好还是不反好?”
王员外怔了怔神,思考了一会,随机认真地说道:“反,当然要反!”
“哦?为什么?”黄玄真轻咦了一声。
王员外分析道:“城外的大军有八十万,而城内只有十万。”
“但长安城必要时刻,可以做到妇孺皆兵。”
“就算如此,也不能与正规的军队相比,何况据说亲信王的身边还有一位道玄境界的强者相助。”
黄玄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我还是决定不反了。”
“为什么……”
这句话本该是个问句,可惜黄玄真的大手忽然死死地扼住了王员外的咽喉,硬生生地将他疑问的语气改变成惊恐到连话都难以说完整。
“但你没有思考过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区区八十万藩王的军队为什么能顺利地打到皇城来。”
下一刻王员外的咽喉便被黄玄真一把捏碎,自然也就永远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就像是手提小鸡似的一手提着王员外的尸体,黄玄真嘲讽道:“若是学士没有吩咐,就凭八个跳梁小丑也能捡漏?身在局中而不知,这便是你们的可悲。”
黄玄真,字惊玄,入仕五十年,官至内阁大学士,死后世人方知其师从谢惊云。
黄玄真的大儿子黄文礼从院外走入,冷冷地扫了一眼大管家王员外的尸体,心中骂道若不是爹爹要留你防着亲信王,半年前你就死了。
“何事?”黄玄真问道。
对于自己的这名大儿子,黄玄真从来不会隐瞒任何事情,从文到武,黄文礼的本事都是从黄玄真这里学来的,虽然黄文礼自称只学了黄玄真一半的本事,可长安城的才子之列却依然有他一席。
因为他的眼睛非常明亮,眼睛明亮的人看事一般都比较清楚。
黄文礼行了个礼,缓缓道:“爹,六皇子手持虎符来府上求援了。”
黄玄真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学士之言果然没有半点差漏,如果我没有算错,此战过后六皇子当为太子。”
黄文礼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帮他。”
黄玄真道:“就算不如此,我们也得帮他,你和他是同辈,领兵的本事你不弱于我,此次便由你带领兵部的守军助阵。”
黄文礼欠身道:“是!”
在黄文礼走之前,黄玄真又特意嘱咐道:“六皇子是学士与陛下钦点的人,你此去与他好好相处,但也不用刻意自降身份,若是他连镇服你的本事都没有,说明学士看走了眼。”
黄文礼没有回话,面带笑意走出了内院。
天下人都看不明白的局,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古来君王选臣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到了他这一辈,居然成了臣子选君王。
大战持续了一天,两军表面上僵持不下,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长安城里的守军有限,围城两日,十二门破五,他们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大战的第三天清晨,黄玄真亲自来到前线,手无寸铁地立在了城墙上。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无数兵马,嘴里淡淡道:“王爷若是就此退去,我等兴许可以既往不咎。”
叛军中爆发了一阵阵笑声,显然是在表现对黄玄真的不屑。
是,你黄玄真是厉害,可是你再厉害能凭十万人赢八十万?
单是一个毒蛇剑林青梅你都拦不住!
亲信王面带微笑,回应道:“我意已决,若是陛下肯出城受降,我等可保全陛下与诸位大臣性命。”
黄玄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平静惊雷般说道:“开城门。”
他这句话说的非常平淡,但所有人的眼睛都骤然睁大,难道侍郎才出现就要投降?
“黄侍郎!”六皇子楚云海愤怒地喊道。
黄玄真一脸平静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他伸手将圣旨抛出,在任何人手里都得好生捧着小心对待的圣旨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一个垃圾似的。
“这……这……这是为什么?难道父皇就这样放弃了?”楚云海难以置信地喊道。
黄玄真走进六皇子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殿下已经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陛下就好。”
楚云海难过地低下了头。
那两名负责守门的将领脸色有些苍白,他们守了十年的城门,何曾被人攻破过,在他们的心中宁愿是战死也不愿意亲手为敌人打开城门的。
“开门!”说完这句话,楚云海浑身瞬间瘫软了下来。
八队浩浩荡荡的藩王大军入城,此时的叛军有一种审阅皇城金吾卫的感觉,甚是得意。
与其截然相反,皇城的守军则显得士气低落,无数人在心中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