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王带着大队人马直奔皇宫而去,而景阳王则留了下来,独自带领一队人马走向了学士府。
在任何人看来,长安城里最重要的地方不一定就是皇宫,也可以是谢惊云的府邸,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叛军而言,不论谢惊云在与不在,只要他的住所还在长安城里,所有人就都会感到不安。
半年前谢惊云入仕的那一日,不知有多少藩王大臣上门拜见,景阳王依稀记得那一袭白衣就像是一轮太阳,哪怕隔着老远,可就是给他一种不敢侵犯的感觉。
今日他就要侵犯谢惊云的府邸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惴惴不安啊……
学士府的大门前空无一人,但是等到景阳王下令砸开以后,他就看到了几乎站满了整个外院的人,这些人里不论男女,人手都提着一把刀。
景阳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马上又笑了起来。
谢惊云在尚不能挡我,谢惊云不在,就凭你们也想挡我?
“杀无赦。”他挥手,平静地说道。
“你敢!?”可这时候,一位模仿谢惊云半年以来只穿白衣的年轻人站在了两拨人马的中间。
景阳王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那名年轻人悍然地笑了起来,“墙头草,给小爷记住了,小爷叫做黄文礼!”
听到黄文礼的羞辱,景阳王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句,然后重新说道:“杀。”
“这船就不能开快点?要不我先御剑回去?”乘风破浪的铁甲船上,楚云飞再一次问道。
饶是谢惊云也被他问得不耐烦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局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次破局的人并非是你我,而是长歌和陛下,另外还有你那位将来要代替你的皇兄。”
楚云飞讪讪道:“我这不是着急嘛,万一他们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就算是出了岔子,也是我来补救,你境界这么弱,脑子又不如我,就算回去了又能做什么?”谢惊云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然而楚云飞却并没有计较,只是尴尬地笑道:“你确定我父皇有那本事?”
谢惊云看着楚云飞的双眼,认真道:“确定。”
随着景阳王的挥手,所有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学士府的这群人有多少修行者?真能拦住他们?就算拦住了,又会死去多少人?染红多少土地?
然而这时候一柄飞剑忽然从学士府内飞出。
唰的一声!
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映入了每个人的眼中。
景阳王的身体竟然被这一剑连人带马钉在了墙上。
凄厉的咆哮声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是谁?怎么可能一剑重伤半步银玄的景阳王!
回答他们的是接下来的无数枚棋子,棋落如暴雨。
满街的将士瞬间血染长街,无一人幸免。
负责保卫景阳王安全的那名银玄修士冷哼一声,悍然出手。
然而就在他抽刀的一瞬间,那柄长剑倏然折回,直接将他的手掌切下。
残留着一口气的景阳王难以置信地走回门前,瞪大双眼问道:“你是谁?”
两名出手之人的身后,一位紫衣翩跹的女子高昂着头走出。
“本郡主……李长歌。”
景阳王仿佛见了鬼一般失去了神采,不断重复道:“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早知你在长安,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反……”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李长歌嘴角微微翘起。
景阳王气绝身亡。
那名断了手的供奉疑惑地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谁来保护陛下?”
李长歌眯了眯眼睛,微讽道:“谁告诉你陛下需要我们保护?”
一剑穿膛过,那名供奉也马上死在了秦楼月的招牌名剑下。
得知景阳王的死讯以后,亲信王有些感慨,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李长歌竟然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长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惊云的去向上,他们都忽视了这位比起谢惊云来一点都不弱的女子。
随着李长歌的出现,长安城里爆发了巷战,杀喊声震天,即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也能听得见。
但这依然没有影响到亲信王的心情,这里已是皇宫深处,只差几步他就能见到自己的那位兄长,对于他来说,只要杀了乾文帝,大乾依然是他的。
李长歌出现又如何?
终究是时间晚了,地方也错了。
今日的皇宫的异常冷清,所有宫女太监和妃子都被乾文帝下令撤离了皇宫,只剩下一些死心塌地不惜性命也要护他周全的侍卫。
但这些侍卫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们握刀的双手也在不停颤抖,显然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即便早已有所准备,可到了生死关头,难免还是会感到恐惧。
领路的黄玄真在皇帝的寝宫前停了下来,最后一次说道:“我说过,如果你就此退去,我可以保你一命。”
亲信王嘲讽地笑了起来:“侍郎想要救我,倒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
黄玄真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推开大门,平静地说道:“进去吧,陛下等候多时了。”
亲信王当然知道乾文帝不会逃跑,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乾文帝居然还能如此平静。
他推开大门,看见乾文帝竟然还在与一名老太监在比赛钓鱼。
“你看,朕不是说了,这一次所有的大鱼都会咬钩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乾文帝的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大声,大声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烦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堆积到一起,“还是陛下厉害,老奴佩服。”
乾文帝身旁的水桶中,一共八条大鱼。
亲信王踱步走近,讥讽道:“皇兄好兴致,但若只是要钓鱼,深山野岭中似乎更加不错。”
“深山野岭中是不错,可惜钓到的都是一些野鱼,哪能钓到家鱼?”乾文帝平淡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