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越阶杀了三个剑师,楚云飞的肚子又有些饿了,拎起泥地里被神姬郡主用来当了一回挡箭牌的铁锅,从镜瞳里再次取出猪肉排骨和木瓜来,打个响指生起了玄火,这厮又没羞没造地炖起了猪排木瓜汤。
领兵杀得大幽重骑兵寸步不得进的常侍郎不知道是循着香味还是冲楚云飞而来,席地坐在身负三把名刀的少年身边,端起一碗木瓜汤就旁若无人的喝下。
楚云飞撇了撇嘴,不客气道:“一碗十两。”
常侍郎顿了顿,然后防下木碗说道:“这价格有些不厚道啊。”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恐吓道:“拿死人肉做的,你说能厚道?”
刚吃进肚子的排骨立马又被常侍郎吐了出来。
楚云飞嫌弃道:“啧啧……多好的汤,浪费了。”
常侍郎捂着自己受到重击的小心脏,绕过这个话题,苦着脸问道:“看你方才杀人模样,根本不像是寻常养尊处优的大派弟子,你难道一点都不紧张?”
楚云飞捞起一口好肉,慢嚼细咽:“杀的人多了,也就不会手抖了。”
常侍郎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惊讶,“你不过十来岁模样,难道杀的人还能比我更多?”
楚云飞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如果我说我在战场上呆了十年呢?”
常侍郎瞬间噤若寒蝉。
不再掩饰身份,换上郡主凤袍的神姬郡主扯着裙摆一路小跑到锅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望了楚云飞一眼,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木碗将剩下的半锅汤全部倒入了里边。
楚云飞的表情瞬间精彩,脸皮抽搐个不停,他深呼吸一口,然后问道:“这回你是要带给谁喝?神姬郡主。”
小郡主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理由。
“秦姐姐方才杀了五人,方爷爷体力也耗尽了许多,我……我承给他们喝。”
楚云飞皮笑肉不笑:“你让她们俩一起用你的碗?”
意识到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神姬郡主气鼓鼓地抬头望了一眼楚云飞:“你是不是看我对你隐瞒身份,所以才故意气我的?”
楚云飞微微挑眉,仿佛是在反问不然勒?
“可你不照样也对我隐瞒了身份?”神姬郡主忽然反诘道。
楚云飞一口木瓜汤溅到小郡主的衣裙上,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郡主撅着嘴道:“哼……白痴才会以为像你这种本事不俗的大派弟子会只是为了获得我的青睐专程跑过来陪我玩命。”
常侍郎脸色微微红了一下,真不巧,他就是神姬郡主嘴里的白痴。
楚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理由糊弄糊弄普通人还行,放到他这里却有些牵强了,所以他继续反问:“那你以为?”
神姬郡主细数道:“第一,剑乐府确实有在羽化门委托一个任务,只不过请的是灵玄七品以上的修士,而不是一个地玄九品的外门弟子。这说明你在羽化门有些背景。”
“第二,你能以地玄的修为瞬间搏杀三名灵玄剑师,说明你在武道上的能耐还不错,而且一定精于算计,所以才能一瞬间算准所有人出手,并且下意识地出刀反杀所有人。”
“第三,据我了解羽化门根本就没有一号如此出色叫做谢晨逸的人物。”
神姬郡主眨巴眨巴眼睛,模样煞是可爱,“所以你到底是谁?”
出运费直截了当说道:“楚云飞。”
两名前来蹭吃蹭喝的男女几乎同时将捧在手里的木碗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少年,就仿佛是见到鬼一样。
“楚……楚……楚云飞?”神姬郡主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支支吾吾地重复道。
楚云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煮了一锅汤,语气平淡的说道:“怎么,难道就只准你神姬郡主还朝,不准我楚云飞回家了?”
“家?哪来的家?”神姬郡主心中问道,却没有说出声来。
倒是那常侍郎比较有自知之明,听见楚云飞的话以后立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端着空空如也的木碗走了开。
夜色渐深。
圆月朦胧。
原来已是四月十五。
神姬郡主轻咦一声:“你不怕我把你绑了卖给大乾皇帝?”
楚云飞伸手指了指锅里还没有煮沸的木瓜汤,笑得人畜无害。
神姬郡主就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似的,不满道:“无耻!”
楚云飞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两排整齐的牙齿。
小郡主气得直跺脚,她会布阵领兵,却从来不擅长吵架,这等泼皮无赖所为之事,她怎么会去做?
可楚云飞可就不一样了,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铜墙铁壁一样的脸皮只怕连刀剑都砍不穿呐!
常侍郎面色古怪地走回军营里,心绪杂乱到就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一名军队里的同伴看到他的异状,担忧地问道:“统领,怎么了?”
常侍郎在火堆旁坐下,然后伸手拍了拍因惊讶而发麻的脸颊,表情有些古怪,疑惑道:“我好像见到自己偶像了?好像是吧……”
几名侍卫风中凌乱,连自己的偶像都不认识,谁能帮得了你?
一场血雨腥风结束,侍卫们对待楚云飞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知晓了楚云飞身份的常轩豪常侍郎。
楚云飞是谁?那可是他打心眼里崇拜的大乾腾龙元帅啊!若不是年少时外出求学,常侍郎早就不顾家人反对,一头扎到腾龙军团里去了。
只是知晓了他身份的这两人却无形中有一种默契,不论是谁都没有将楚云飞的身份透露给第三个人。
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的其实已经有不少人,一是此前一直在马车里扮演郡主身份的秦楼月女剑客,还有就是那位平日里负责驾车,真到了危难时刻按刀不用改学下棋的剑乐府大宗师。
可惜这两人不好意思来楚云飞这里蹭吃蹭喝,否则知晓了楚云飞真正的身份,指不定也要摔碎两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