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谢娘娘。”忙扣头拜道,主子如今得势,他们可还记得在她失势之时是怎样对待,此次她翻身了,竟不整治反而赏赐。
“你们的谢本宫领了,只是本宫爱清静,宫中也不必许多人伺候,就留着芳儿一个足够,等下你们领了赏钱便跟着这位公公回内务府再找差事吧。”
语气仍是淡淡的,眼睛也再没看过他们。
便听他们求道:“还请娘娘收留奴才们,从娘娘这里被无端遣走了,回内务府必定要受张公公责罚的。”
“若是问起来便说本宫不想叫太多人伺候。”只甩下这一句便挽着乔念慈从众人当中走过,芳儿见她往殿中去了,便忙站了起来随着她进去。
那管事公公也不知为何要将这些人遣走,可见着裘净妍的神情,便知是从前得罪过她了,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太监便踹了一脚,“做奴才的不本分,以为娘娘走低了便不放在眼里了,可甘心受着吧,庆幸兰妃娘娘没有与你们计较许多。”
芳儿随着裘净妍进入殿中,她在圆桌旁坐着,倒了杯蜜茶给她两人送过去。
“娘娘。”一欠身叫道。
“快起来。”上前扶了扶,当初这宫中也只有一个芳儿还对她好,她当然记得清楚。
回座上坐着问道:“这几月来你在宫中住着,可还好吗。”拉着她的手。
见她点点头,“还好,宫人在宫中住着也不缺衣少食,就等着娘娘回来呢。”
“以后我宫里事就都你打点着吧。”笑道。
可宫中人都被她给打发走了,还打点什么呢,再者也轮不上她啊,“不是还有崔丽姐,怎没见她回来?”
“崔丽出宫去了,她哥哥在朝中为官,回去陪伴兄长。”应道。
“可奴婢哪里会照顾,再者现今宫里都没人了。”尴尬道。
听言乔念慈捂嘴一笑,说道:“可不是嘛,宫中的人都被你给遣走了,叫芳儿指使谁去。”
遣走了就遣走了,内务府做事的若是明白她现今地位,就一定会再给选人来,而且一定是给选更好的,这她不担心,只是再来人,必定要各个看准了,若再有她失势往她身上踩一脚的人,绝不能留。
“姐姐还怕宫中人没做事的吗,等着吧,过会儿内务府的就得赶紧带人过来。”轻松道,话才出口便听院内遭遭的脚步声。
果然见内务府的首领太监张公公带着人忙往这里来了。
进殿中跪地拜道:“见过兰妃娘娘,乔主子。”
“公公请起。”温声应道。
张公公从地上站起,先抹了把额角的汗,这冰天雪地的好个跑,可怕得罪了皇上心坎上的人。
“奴才放在在内务府当差,见着芳怡宫的宫人被娘娘遣了回来,娘娘可是不满意吗?”小心问道。
她温和笑着,清淡道:“也不是,公公多虑了,只是那些宫人从前因本宫受过罚,本宫从前听他们埋怨过几句,所以赏些银钱给他们算作安抚,也不想他们太累着,本宫这里本就不需这么多人伺候。”
话中没有丝毫的不痛快,可这位张公公在内务府做事许久了,给如此多娘娘们办差事,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奴才当真是不尽心,奴才听了也觉讨人厌,还是娘娘好性的,竟好声好气的打发了。”赔笑道,这种事换做那个主子都是忍不得的。
“怎说是打发,本宫不过是不想他们辛苦。”仍笑道。
她一味如此说便应道:“是。”抬起脸来赔笑道:“可这宫里没几个奴才伺候怎成,皇上若是知道了还不要了奴才的脑袋。”怯声道。
“本宫这里却是少人伺候,也不能叫人说公公办事不尽心。”温和道。
有这句话应了便行了,就势说道:“奴才又给娘娘选了几个好的,娘娘看看是否要留下。”回身摆手将那几人叫了进来。
四个小宫女,四个小太监,看着干净利索,裘净妍可要好好看看。
站起身来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场,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哪个是狼心狗肺的,随手指了两个,“就两边的丫头,和两边的公公就行。”
可算把人收下了,张公公松了口气,若是不给芳怡宫派宫人,派了宫人又不接着,被翁岚天知道了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又抹了把额角的汗,“合娘娘心意就是,奴才便告辞了。“躬身一拜,带着没被选上的几人便走了。
出了芳怡宫才算松了口气,从前听闻兰妃温厚性子弱,可今日一见却是笑里藏刀的那类,把从前得罪过她的人遣走了,还留个只言片语的告诉缘由却也不说透。
这不是杀人不见血,手腕玩的厉害,方才选人也只是扫了眼,现今她是皇上心头第一位宠妃,可是不敢得罪。
那两个跟随着的小太监瞧他的样子问了句,“师傅,兰妃娘娘待人温和,怎见着师傅比去见皇后娘娘还怕呢。”
“你懂什么,兰妃娘娘现今正得势,可不得仔细着点儿。”喝道。
“我们兄弟两个却没被选上,若是在芳怡宫当差现今可风光了。”惋惜道。
听言张公公随着叹了声,“可不是,兰妃再度复宠,此次势头更盛,在她跟前当差可是好事。”
前些日子才帮着皇后给乔念慈选了几个宫人,生怕裘净妍将这几人也遣回来,兰妃得罪不得,皇后更是得罪不得。
“快些回去吧,还好些事呢。”催促道。
他们几人走了,芳怡宫才算安生了一阵子,再度复位,各宫少不了要送些东西过过场面。
乔念慈与她在圆桌对坐,又叫宫人熬了些红枣汤来,一边喝汤暖着,一边闲说话,“现在宫中是没人敢得罪你了。”取笑道。
乔念慈瞧瞧她笑道:“这下我可要依附着你,也不会再有人敢得罪我了。”
“就是,谁都不能得罪姐姐。”与她笑说。
这一个下午都没有闲下来,各宫的礼品不断送进芳怡宫。裘净妍与乔念慈只静静的坐着喝茶聊天,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
……
锦云宫内,
琪美人卧在软榻之上歇息,细算来,翁岚天是有好一段时候没来她宫中了。
与初入宫时不同,现在她也会盼着翁岚天来,毕竟这宫中的女子,除了丈夫的恩泽再无别的企盼。他来与不来,成了左右本身欢喜与否的唯一原因。
这几日都懒懒的不想动弹,伏在小桌上看窗外的景色,天边擦黑,看着却寒冷的很,也不是秋日时候的凉爽,而是凉薄。
打了个冷颤,春熙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天黑了就要冷下来,美人小心着凉了。”
琪美人懒懒的动了动身子,靠着软枕坐着,“这几日总觉得懒散,不愿动弹。”
“皇后多次与美人说找太医看一看,不如奴婢去请吧。”应道,宫中人也都着急知道她是否是有孕了。
呼出口气,闭上眼睛养神,“算了,我总觉得没什么事,许是入了冬日还未适应这气候。”
“美人可要仔细,还是叫太医看看为好。”劝道。
她几次三番的说请太医,那便应了吧,点点头,“那就去请吧。”
春熙依言去太医院请了张廷玉来。
已经这个时辰了,也只见了张廷玉在太医院职夜,便一路将他带到了锦云宫。
才这一段时候,琪美人便靠着软枕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衔着口水流出,春熙轻轻推了推她,迷迷糊糊的醒来。
见张廷玉在身前候着,“太医来了。”擦了擦口水。
他一躬身,“是,微臣来给娘娘请脉,见娘娘有些嗜睡呢。”
上前,琪美人将手腕抬到小桌上,张廷玉将手指搭上,不过片刻退后一步,跪到地上。
琪美人却看不明白了,忙问:“太医这是为何?”
“微臣要贺喜娘娘了,娘娘已有两月身孕。”垂头说道。
身孕?她听得愣了,却没有欢天喜地的高兴,一时愣怔住。
“奴婢贺喜娘娘。”春熙赶忙随着道。
她年岁还小,对身孕之事并不十分看重,愣了愣道:“太医请起吧。”
妃嫔有孕是大喜之事,所来诊脉太医是必要给赏的,可琪美人却不懂这些,许久都没提这话,春熙随着道:“太医请随奴婢来。”一欠身领着张廷玉出了殿中。
送了些金贵玩意儿,而后又回到殿中,到琪美人身边候着,“美人有了身孕,等下太医就会去给皇上报喜了。”
“是吗。”失措应道,头一遭有孕,只觉得手足无措,却没有十分高兴。
“奴婢先给美人传膳吧。”说道,而后便去吩咐厨房了。
将宫中准备妥当,春熙便悄悄的往椒房宫去,她是汝荟特意安放在琪美人身边的人,琪美人有孕自然要立即禀告给她。
此时瑶美人正在椒房宫中。
本已经被踢出局的两人又重回了宫中,一个是汝荟从前的旧怨,另一个是瑶美人视作眼中钉的劲敌,这两人都舒服不了。
“东西都送过去了?”汝荟卧在软榻之上,揪着手绢懒懒的问道。
瑶美人应道:“送了,都捡着宫里最好的送去了,唉。”叹了声,“如今芳怡宫那两人可是风光了,怕是今后更难见着皇上了。”
“你也该给自己找个新的出路,怎么从前哄着皇上的玩意儿没用了?”斜眼看向她道。
只要裘净妍一回来,旁人怕是都要靠边站了,谁说的清楚为何翁岚天对她另眼看待,莫非是因为她出身宰相家。
“皇上即位之初便对宰相家的人格外看重,从宰相到六王妃,各个重视,竟然对一个私生女也宠的天上地下的,咱们这正当出身的却是闹不过风尘出身之人。”捏起手绢抵在鼻子之下,呵呵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