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满点头,她便起了身,舒展了下身子,皱眉看了看身上这身衣服,太艳太俗,转而对着小满说着:“换了。”
小满撇了撇嘴,这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配上小姐就好比换了个人,一下子从那孤傲中回到了这繁华艳丽的人间,怎么小姐不喜欢?
“站着干嘛,换!”
裘净妍挑眉说着,刚刚没注意,现在才看清这身衣服,倘若就怎么进宫见太子,怕是今个就回不来了……
打扮的怎么花枝招展明摆着就是勾引人,不正中了赫连泽离的下怀?
最后挑了件白底儿浅粉的素装,这才出了王府,去往皇宫的路上。
小满驾着马车往皇宫走去,需要转弯时,她只是轻轻拍拍傲腾的马背,从不用鞭子抽打。
这傲腾难得听话,懂得避人,凡是去过一次的路,第二次便不需要再指点。
“小姐!小满在马车上等小姐出来,我随身带了干粮,小姐有事慢慢谈,不必着急的!”小满边驾马车边对着车里,斜躺在软榻上的裘净妍说着。
裘净妍手里拿着本朝史册,大概浏览着,朝小满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如果过了晌午还不出来,你便带驾着傲腾回府里去吧。”
马车停在宫门口,小满应了声,停好马车去东宫门守卫那里禀报。
“走开走开!管你家小姐是谁,没有太子殿下的召见!谁都不得进宫去!”这守卫是新调过来的,并未见过裘净妍,而且上头命令下来,没有允许就算皇亲国戚也一律不得进宫。
若是朝廷重臣,他还可以进去通报声,何况,只是个什么小姐?
“守卫大哥,我家小姐是裘府六小姐,裘泽郡主。麻烦您进去通报声可好?这个,是孝敬您的……”小满笑盈盈的从袖子里掏出锭银子,就往这侍卫袖子里塞。
这小眼如根线似的侍卫打量了下小满,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普通无华的马车,连个王府的标志的没,她说是郡主就是?谁知是不是冒充的?
可看了看那锭不小的银子,这小眼睛侍卫微侧了侧身,将那锭银子揣进了袖子里。
而后正过身看着小满,森森眯眼笑着说,“要禀报太子可以,但必须要有太子召见的文书,或者太子的口谕也行,你有吗?有的话,拿来我便让你进去!”
“你,如果我有的话,还用得着给你银子吗?”小满一见他藏起银子一转眼就翻脸,顿时气得问道。
“哼,你说的什么话,我收你银子了吗?谁瞅见我收你银子了!走开,走开!”这小眼守卫一脸的狡猾,不屑的推开小满。
小满指着他的袖子,气得跺了下脚,回去马车上。
“小姐,他们不让咱进去啊!”
“没给银子吗?”裘净妍收了书册,看着小满委屈满满的模样问着。
小满绞着手指,低头说着:“给了,给了十两银子,可那侍卫收了银子,却并不买账,反而……让我们拿太子的文书或者口谕。可他,连进去通报也不去!”
就算口谕,也得先报了看太子见不见吧,这守卫分明就是刁难人。
啪的声,裘净妍将书册扔在了桌上,腾地下起了身,掀开帘子,朝着那皇宫东门便走去。
“差大哥,不知为何收了我们的银子,却不进去通报?”
裘净妍缓缓走近,这身素简却精致的罗裳服,轻轻摆动,这眯眼守卫楞了片刻,轻咳了声,下意识将那只藏银子的手背到身后。
“这位小姐,太子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如果谁都能见,那这东宫门口不早就排的人山人海了?再说,谁收你银子了?这收受贿赂可是犯法的事儿,我怎么能干?”这小眼守卫冷哼了声,抬着下巴望着她。
如果,他确实没收银子,裘净妍或许还能佩服他的敬忠职守,但眼前儿,这守卫着实可恶了些。
正当裘净妍准备说话之时,又一辆马车停驻在东宫门口外,看来又是一个求见太子的。
皇宫里,正宫门是皇上进出或者贵客来史所进出通道,西门乃是妃嫔或者使唤下人出去买东西之通道,这东门则是太子及召见朝臣所进出之道。
当这马车上的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这女子的视线不经意望向东门口的裘净妍之时,目光微怔。
“月疏姑娘,您来了?”刚刚那小眼侍卫,立刻热乎乎的凑了过去,
这马车上下来之人正是月疏,春香阁的头牌兼背后老鸨,她一身缕金挑线纱裙,步步婀娜,娇颜清冷中一丝惊诧,正望着一身女装的裘净妍。
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月疏自然惊讶了些。
小满走了过来,瞅了瞅这惊艳四座的女子,又瞅了瞅自家小姐,两个女子都有一股清冷之感。不过,再看下去,却有着天壤之别!
小姐虽然性子多变,但骨子里有自己的原则骄傲,虽然看起来清清冷冷,做起事来却恩怨分明,大胆干脆,且有勇有谋。
而再看看这叫月疏的女子,虽然也是清冷如莲,空灵美艳,但能看出眼中的茫然,似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这样的女子看着是活的,心却是死的。
而小姐,只有伤人的份,没有人伤她的份。是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好女子!
小满心中暗筹,可不是她倾向于自家小姐,实在是两人性子天差地别。
“月疏姑娘快进去吧,太子殿下等着姑娘跳舞助兴呢!”这眯眼守卫,笑嘻嘻的对着月疏说着。
裘净妍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并没有上前一步与之攀谈,只是淡淡望着她。
或许,月疏可以说通这侍卫,让她进去,再不济,月疏进去后也可以帮她通报。
只是,不知月疏是如何想的……
月疏轻轻颔首,让丫鬟抱着琴进了宫门。
唯留,裘净妍在那里。
“小姐……看起来,你们不是认识吗?怎么也不见她替你说句话呢?”小满不解的凑到她身边说着。
裘净妍叹笑了声,她翁愿月疏对自己冷眼相对,或者干脆置之不理,怕就怕……
月疏对翁岚天的执念太深,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就怎么就静静等着,执念越深,隐藏越深,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差大哥,请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裘净妍倏尔对着那小眼侍卫说着。
这守卫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她的话,又瞅了瞅她这幅倾国之姿,才脸红说着:“我爹娘去世的早,还有个小妹妹,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人,倒是挣下了一栋房产。”
裘净妍眨了眨眼帘,笑容诡异,“不错,不错。若是你以后没了,就算卖了那房子,也够养活你妹妹的了。”
这守卫转着他那豆大的双眼,颇为滑稽的愣愣想了半晌,摸着脑袋问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她不是看上他的意思吗?不然,问他家里人干嘛?
“什么意思,你待会儿不就知晓了?”裘净妍唇角笑容浅淡,目光看向了那东门口出来的侍卫,看着眼熟,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太子身边之人。
这侍卫大步走了出来,对着裘净妍俯首行礼!
“裘泽郡主,太子殿下宣您进去,说今天正好有台宫宴,正好来了一起看。”
这侍卫说罢,对着那小眼侍卫一巴掌扇了过去!扇的那豆眼守卫直接撞到了墙上去!又弹了回来,撞到在了地上,一时间爬也爬不起来!
“混账东西,郡主来了,好歹也要进去通知一声殿下,谁容你在这里善做主张的?!”这太子的贴身侍卫,一脚踩在他背上说着!
裘净妍朝小满望了眼,使了使眼色。
小满立刻走了出来,蹲下身子,从那被踩着的小眼侍卫袖子里,掏出了那锭十两银子,并说着,“我家小姐好心,给你锭银子,希望能劳烦你禀报声太子,没想到你既吞了银子,还不办事儿。这银子自然不能白白给了你……”
小满说着将银子重新塞回了袖袋中,抬起下巴哼了声,站在了裘净妍背后。
这太子的贴身侍卫一看,干脆将他一脚踢向了一旁,“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转而,对着裘净妍俯身一伸手,“郡主,里边请——”
太子东宫。
丝竹声声从红墙高筑中传来,歌声悠悠,令路过之人不由暂停脚步,细细品味品味这动听悦耳之歌。
“郡主,殿下正在里面宴客,请郡主在偏殿稍候,殿下稍后便到。”这太子的贴身侍卫对着裘净妍,俯首轻声说着。
裘净妍轻轻点头,先进了这偏殿等候。
桌上,好茶好点心伺候着,还有两个宫女听她使唤,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偏殿外便传来是传唤声。
“太子殿下到!”
随之,一道着淡黄华服的挺拔身影,步入偏殿。
裘净妍指尖迅速沾了两滴茶水,往眼角一抹,闭眼垂头的几秒,而后募得站起身来,‘眼泪’滑落,泪眼迷离的望着那公子哥……
“殿下……”
她这不同往日的柔弱泪眼模样,让刚进门的赫连泽离一下楞了神儿,好半晌才问着:“怎么了?”
裘净妍狠着掐了一把大腿,吸了口气,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说着。
“殿下,我与那楚家恩仇您也是知道的。上次楚家追杀我不成,现如今妖言惑众,蛊惑人来搜府!搜府不说,还让人搜我的身,更有还有侍卫对我不敬……”
赫连泽离眉头打结,听她这般说,顿时厉声问着!
“谁敢欺负你?”
“他们欺负还不算什么,楚家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仗着有人在背后撑腰,欲置我与死地!现在更过分的把矛头对向整个裘王府!殿下,难道不打算为我做主吗?”
裘净妍眨着刚刚揉红的双眼,望着赫连泽离,一语带过那所谓‘欺负’,那张领头已经他教训过,现在有比这更重要之事。
如果,她还同往日般,赫连泽离怕一见面就被她给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