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与裘净妍的关系甚好,两人还一起为太后诊治。
今日一见他气质温厚,看着很好。
进殿中躬身一拜,“见过娘子。”
“陈太医请起,我又无身份不必多礼。”客气道。
听言陈草木便过去了,到床边宫人为他搬了把椅子,坐下为她诊脉,一边问着。
“娘子有何不适吗?”
温声应道:“夜间我睡得不大好,也不爱走动。”
片刻将手移开,说道:“娘子体质虚弱,该是从前调养失当,听闻娘子之前在礼佛堂修行?”
点点头,“那里比起宫中苦一些,我想我的身子也没那么娇弱吧,礼佛堂的姑子都是这样过的。”
“那就是了,看娘子的脉象,似乎从前身子受过重创,再加上心情郁结,所以才至此。”回道。
轻声叹道:“在礼佛堂也还好有兰妃照顾一些,不然也是过不下去了。”
提起裘净妍便有了话题,“也曾听闻兰妃娘娘与娘子私交很好。”
“陈太医不也是。”笑道,“我有一段日子没见兰妃了,大人可曾见过?”
打开药箱一边翻找着,“兰妃娘娘一直在侍候太后,太后很喜欢她,总之比起在冷宫少受委屈。”
“只怕……”她心里担心,深知苏堎绝非善类,即便裘净妍是宰相的二小姐,只怕苏堎会再对她不利。
“嗯?”疑惑道。
转而一笑,“没事,我随口一句。”敷衍着过去了,“我不方便去见她,大人若是方便,可否替我向她传个话。”
“当然了”一口应道,“娘娘要说什么,等下我便往永安宫去给太后请脉。”
真是方便了,眼看着自己也要熬出头来了,便想着帮她一把,又听丽妃说过翁岚天对她的心意,想来这事也是好办的。
“我就是想见见她,大人可否带她过来?”恳切道,但她不一定会来的,她现在的身份更不容易在皇上寝宫走动,这请求更是为难了陈草木。
“这,只怕不容易吧,若是被皇上见了。”迟疑道,忽而又想起苏堎来,太后也一直有心帮她,应该是可以的,“微臣知道了,我直接与太后要人就是。”
“嗯,那就有劳陈大人了。”向他道谢。
“可是,微臣还有一些担忧。”开口道。
这他不必担忧,此次乔念慈十拿九稳,翁岚天必定不会对裘净妍如何,“大人放心,我也是想撮合兰妃与皇上。”
是该有人帮帮裘净妍了,总在永安宫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她有心帮忙,陈草木自然愿意效劳,“那好,我先给娘子开了药,等下就去永安宫。”
乔念慈点点头,低下眼睛想着。
开好了方子,交代给宫人,陈草木便往永安宫去了。
却不知莫林也在这里,正与苏堎说话,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陈草木可是知道,她惦记着裘净妍有段时候了,常来这里找她,都近黄昏了,竟然还往宫里跑一趟。
进殿中行礼一拜。
苏堎笑道:“你两人一前一后来,像约好了似的。”
莫林见他叫了声,“师傅。”
“这时候怎还乱跑。”一副师长姿态。
“我进宫来陪陪姑母吗。”应道,“对了,姑母,今日怎不见兰妃娘娘在此伺候呢?”
苏堎手拿着佛经,取笑道:“不是说来看哀家的吗,怎惦记着旁人呢。”
莫林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恍然间发现她的头发黑了许多,“诶,姑母,你的头发黑了许多啊。”
听言也是高兴,总算摆脱了白发,“是吗,都是兰妃的秒点子,也不知给哀家用什么调的药剂,用了几次头发变乌黑的了。”
莫林对这十分有兴趣,急着问道:“还是用的杭白菊吗?”
摇摇头,“不是了,兰妃说杭白菊的功效浅,给哀家换了,说是用洋葱之类调制的。”
又有妙招了,素来喜欢新奇事物,更提起了她的兴趣,“那兰妃娘娘呢?”
“兰妃这两日身子不适,哀家叫她歇歇。”低下眼睛,已经过去一日了,还不见裘净妍有动作,难不成是想毒死自己不成。
“那我去看看她。”说道,“姑母恕罪,侄女想去看看兰妃娘娘。”一欠身不等回话便急着走了。
对裘净妍还真是上心,苏堎见了笑道:“瞧瞧这丫头,一听说她病了就急成这样。”
“小姐性情率真。”陈草木应道,而他也是为了裘净妍而来,不过这时候不能提了,便跪到了苏堎身边,“微臣来给太后请脉。”
从药箱当中取出布帛放在桌上,苏堎将手搭上,要陈草木为她诊治。
可见她的脉象,却有些隐隐的虚弱,想着该是动过手术所以身子弱些,便也没在意,“抬起头来说道:“要不微臣再为太后换药吧。”
“怎么,哀家的身子有恙?”听言问道。
清淡一笑叫她放心,“许是手术之后元气亏虚,换些滋补的药就好。”
只要他说无事苏堎便放心了,应道:“那就好,哀家也觉得手术之后身子轻了许多,还是你医术高明,太医院那些人什么都诊不出来。”
要说医术,陈草木比太医院太医也没高明多少,这开刀手术都是裘净妍的功劳。
“前次手术,兰妃娘娘也有功劳。”故意提道。
恩度点点头,“不过兰妃现今处境,哀家也不好赏赐什么。”对她做出那狠毒事,也是想要逼迫她有些动作。
“微臣今日就是来向太后要人的,还请太后准许。”开口道。
“怎么?”等着他说清。
陈草木恭敬跪在地上,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微臣受人所托,要去做个手术,想要太后准许让兰妃娘娘与微臣同去,太后知道的,微臣一向都要她来做副手。”
是为了这个,那也没什么的,便应了,“她身子不舒服,那你就去问吧,她若是还有力气与你同去,就叫她随着你去。”伸手端起茶来喝了口。
“谢太后。”扣头行礼,而后起身,“那微臣便去了。”又一拜,转身而去。
左右永安宫也来不了几个人,来了竟然还都是冲着裘净妍去的,好大的面子。
往永安宫偏殿去,而屋子里裘净妍正与莫林说话。
从早起便在床上躺着,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闭上眼睛也无法入睡。
方才莫林来了才有理由睁开眼睛,便起来靠着软枕坐着。
病恹恹的,头发也是油乎乎的贴在脸上,有气无力的与她闲话,“怎跑到我这里来了。”
莫林见了她唇角的皮屑,忧心道:“娘娘病成这样叫太医来看过了吗?”
摇摇头,如今的身份谁还会来给她看病,即便是有也是不能的,体内有毒必定招来旁人揣测,苏堎交代她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还有六日,掰着手指头算,可能死期就要到了。
抬起手腕看了眼,那根红线又长出一段,将袖子拉下怕被人见着。
“我没事,就是累着了。”虚弱的笑了笑。
莫林叹了声,“表哥也是狠心,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过问一句,娘娘毕竟是公主的生母,怎可被如此对待。”
轻笑着没有答话。
“不过娘娘在太后这里也好。”笑道,“对了,我才从太后那里来,见娘娘又给太后换染发的办法啦?”歪着脑袋笑说。
“你啊,怎就对这些有兴趣。”应道。
“就是喜欢喽,告诉我吧,我也想回家给爹娘试试。”拉扯着她的手摇晃着。
真是会撒娇,见她这娇滴滴的小样子打心眼里喜欢,“我告诉你就是。”拍拍她的手。
正说话间听着屋外有人敲门。
听着声音裘净妍问了句,“谁啊。”可怕是太后叫人来问,这才第二日,总要叫她歇过今日啊。
“是我,陈草木。”应道。
放下心来,莫林道:“我去开门,娘娘躺着。”
起身到门口将房门拉开,“我找娘娘。”说着便要进去。
被她挡住,“诶——”拉着长调子,一只手抵在他的身前,“娘娘还未梳妆,你一个大男人怎好进门。”
又不是不曾这样与她相对,“小姐,让我进去吧。”见着她便耐心全无,阴阳怪气的求道。
“你叫他进来吧,我不是在床上躺着,不怕见人的。”朝着他两人喊了句。
听言陈草木便推开莫林进门了,可一进去就见裘净妍苍白的一张脸,不由的担心起来。
向她走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的愣了,她的脸色比起之前的虚弱不同,“怎么了?”伸手要替她把脉。
可一见陈草木的手凑过来便忙躲了,“我没事。”
“脸色这么难看还说没事啊。”担心道。
摇摇头,轻笑着,“你来做什么,怎到我的闺房来了。”
“我。”见她这样连话也说不出,若是说去见翁岚天只怕她不愿意,便道:“有位大人病了,我才向太后求了与你同去,可见你这样,唉。”叹了声。
既然是治病救人,当然是要去了,撩开被子便要下床,“我不碍的,等我换上衣裳就与你去。”
“诶,兰妃娘娘,你身子不好不能乱走动。”莫林忙劝道,到她身旁要将她的身子压下。
裘净妍不与她拉扯周旋,耐下性子坐着对她道:“好了小姐,陈太医开口来求太后,那这事便是非我不可,我的小病一时要不了命的。”
陈草木不插话,在一旁静静坐着。
“我是怕你再累着了。”关切道。
“不碍的,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小姐该回去了,可别叫家里人担心。”温声说道。
莫林垂下头,“人家特意来看你的,话还没说上几句。”
“好啦,等我闲了把那染发的做法写下来,叫陈太医给你送去行不行,好孩子,都这时辰了,你再不回家家里人可要着急了。”好心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