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应着,“却是无用,只是卫姐姐实在可怜,她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与皇上扭着,与身边人都扭着,原本好端端的,唉,奈何人生多变。”
“我听说她哥哥卫将军正在塞北为你家效力?”突然想起。
“是。”应道,“哥哥也是念及卫将军的功劳,便叫我对卫姐姐多照顾着,大概也不用许久了,也就这半年时候,哥哥便会与卫将军再回大燕,到时也许会有转机。”说这些也无用,叹了声,“罢,现在想也无用,只是眼前的,怕是宫中又要起一场风波了。”
……
乾清宫内殿。
翁岚天上朝回来便是一肚子气,今早上又见赵毅等文官与裘瑾争辩,真是听够了,他偏袒哪一方都不是,总是叫他为难。
“你说,朕这个皇上是不是做的太没趣。”身边只有东海,便与他闲说了句。
东海劝道:“几位大人都对皇上忠心不二,意见有佐也难免的。”
“呵。”无奈出了一声,“宰相是真该歇歇了,有六部分权诸事足矣,再者还有朕。”
“奴才没资格多言,朝中事全然不懂。”应道。
慢步走着,“那你可知权可使人蒙心?”
“皇上是说宰相为一己私利违抗朝堂吗。”小心问道。
翁岚天却没答话,可他的眼睛看的真真的,宰相在六部插手甚多,已经快要抵到他的底线了,这样不知收敛,朝堂上下对裘瑾早有怨言,就是想装作不知都不能,只是念在从前功劳,不曾对他有任何责怪。
“回乾清宫吧,朕去看看兰妃。”说道,好在裘净妍不是宰相的亲生女儿,不然在这时候他都不敢再与裘净妍亲近。
“奴才看着皇上对兰妃娘娘却比……”东海多言了句。
昨日便就见了他对裘净妍的好,乔念慈在她面前却是失了颜色。
“对,也是去看她。”经东海一说才想起那人来,与她再度见面却没有从前的感觉了,许是时间久了,渐渐的从前一切都被淡忘,“朕在想,若是将她复位可行。”
“只怕,各宫娘娘们,还有太后都……”顿住没有说下去。
这却是难做的事,本已归入佛门,先说是要她到礼佛堂清修,可之后妃位也免去了,又赐了师太封号,再要将她接回宫中却是不合规矩。
“是啊,可朕总要还她一个名分才是。”提起这个便皱起了眉头。
到了乾清宫,进入殿中正见她两人在一处说笑。
两个心尖上的美人其乐融融,这情景正是翁岚天愿意看到的,仿佛是丈夫外出做事,回到家中一般,他这寝殿少有女子来的,果然接进来两人赏心悦目。
“姐妹两个说什么呢。”笑道。
见他回来了,乔念慈起身见礼,“皇上。”
轻轻一笑,“朕先换下衣裳。”应道。
东海叫了宫人进来,就当着两人的面换上常服,锦银色常服加身,绣有祥龙图样的腰带妥帖系在腰间。
她两人在床榻那边看着,这是她们共同喜欢的人。
摆摆手将宫人遣退,就他三人在殿中。
向她两人走近,到床边坐着,“这一早上闷不闷啊?”打量着她两人。
三人同处总是尴尬,乔念慈这时便话少了。
裘净妍笑着回道:“挺好的,只是我不便下床走动,辛苦乔姐姐陪着我无聊了。”
“原本你二人也不好出去走动,知不知道宫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呢。”应道。
静了会儿翁岚天便说饿了,叫东海去煮了一锅甜羹,一起吃了些东西。
有人陪着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翁岚天不觉怎么,可乔念慈搅合着甜羹却觉得自己多余,话也懒得说了,并非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便将瓷碗放下,笑道:“我想先回去了。”
“怎么?”翁岚天紧着问,只怕她会不高兴。
仍然笑着,“只是在礼佛堂惯了,这时候也该念念经文,所以想先回去。”
“那好,你想去就去吧。”应道,一切都由着她,她性情寥落,从前翁岚天也是让着她几分。
乔念慈起身一欠身便走了。
裘净妍看看翁岚天,问道:“怎么就叫乔姐姐走了。”
“她不喜欢这样,由着她了。”笑道,“要不要再喝点儿。”亲昵问道。
“那还不如是我走呢,乔姐姐多久没见皇上了,可我见皇上对她并非很热情。”语气冷下来,只怪他对乔念慈不够用心。
听言翁岚天一笑,“你还真是大方,怎么要朕去陪她坐坐?”
“不是这个意思。”默然道,“我只是觉得乔姐姐更需要皇上疼爱多些。”
将口中的甜羹咽下,翁岚天将瓷碗放回小桌上,沉了沉气道:“你怎知朕不疼她,可到如今,朕也要拿捏分寸才是。”
宫中人都将这个从礼佛堂回来的乔念慈视作眼中钉,翁岚天心有忌惮也是应当的,只是他若是没有做到爱极,也没有下定决心要接她回宫,那时何必将她带到自己的寝宫中来。
“那皇上会接乔姐姐回宫吗?”认真道,等他的回话。
而他却迟迟没有出声,展臂将她揽在怀中,“当然会,朕亏欠念慈的,一定会补偿她。”
“我见皇上对姐姐并非是十分好,若只做面子上的,只怕姐姐心中也会不舒服。”依偎在他怀中,他爱自己太过,必定会伤害到旁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人还是那人,可朕的心已不如当初,妍儿,她离朕而去,朕怎能一直在原地等待。”叹了声。
“嗯。”应道,他也需要人陪伴,“还请皇上快些让乔姐姐回宫吧,她现在身份实在尴尬,只要皇上向众人表明态度,乔姐姐就不怕了。”
摸摸她的头发,“是,要你二人一同回宫。”
与他在一处便是如胶似漆,紧贴着他的身子,“妍儿躲了皇上这么久,就没有再合皇上心意的女子吗。”
他呵呵一笑,“当然有啊。”语气上挑,抚着她的小脸,“朕喜欢的女子很多。”
“那我一定不是皇上最喜欢的人。”说起这个脸上便有哀色,只要在他身边便会变得患得患失,古时的女子就是这么没出息,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朕最喜欢的女子,是……”偷笑着,“自然是朕的小女儿西宜了。”
听他这话便笑了出来,“自然是最爱女儿的。”
“西宜在乳母那里带着呢,等下叫来见你,朕知道你一定想她了。”安抚道。
点点头,这片刻的温存安宁多想留住一生,可恍然间又想起体内的毒来,悄悄拉开袖子,见手腕之上的红线又长了一块。
回了翁岚天身边,接下来呢,等着他将翁翁的妻儿带到人前,入住尊亲王府,便要依从苏堎的意思去做。
正依偎在一起,陈草木却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见他二人这样子一阵尴尬,“呃。”停住步子。
裘净妍将身子从他身上移开,转过脸去缓和着,被人撞见与翁岚天亲近总觉得难为情。
陈草木走至殿中,垂头道:“微臣来给兰妃娘娘请脉。”吐了口气,不巧总是被他撞见。
“过来吧。”翁岚天依然淡定,摆手叫了他过来。
陈草木走至床边,跪到地上,见裘净妍脸上蔓着红晕,真为她高兴,竟还有今日,将手帕搭在她手腕,手指轻轻搭上。
偶然间一瞥,却见她的手腕之上有条红线,凝神看着,裘净妍忙将袖子拉了下去。
却不知她为何要隐藏,便默然没有做声。
将手指收回,回道:“兰妃娘娘身子好了许多,较昨日脉象更显强健。”
是这毒的效用,她暗自叹气,如今她的脉搏生命都被这毒药控制。
“没事就好。”翁岚天轻笑应着,“你再给妍儿开副滋补身体的方子调理调理。”转过脸去看着她,握住她的手,“从前她生产以后便劳累过度,要好好补一补。”
听言陈草木也觉欣慰,好在裘净妍从前的苦累没有白费,翁岚天到底是心疼她的。
“是,只是生产之后的亏虚很难补回,不过兰妃娘娘身子底子较好,并不碍的。”如实应道。
叫她受了辛苦,还是为自己生育孩子以后落下的亏虚,翁岚天怎能不愧疚,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太后驾到。”
本安宁着,殿外传来这一声,翁岚天心中一紧,到底苏堎要来过问,既然来了不能不应。
起身恭迎,苏堎黑着脸走进殿中,打量了一圈却不见乔念慈,倒是见了裘净妍躺在床上。
她穿着素白寝衣,头发散开着,慌张从床上下来,跪到地上,“见过太后。”
翁岚天垂头拱手一拜,“母后。”
本以为是乔念慈在他寝殿住着,却见了裘净妍在这里,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母后请坐。”扶着苏堎到一旁软榻坐着。
她坐在那打量着裘净妍,惨白的小脸,一身简洁素净,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就让她这儿子将她留下了。
前些时候叫她去见不是不理会吗。
“起来吧。”淡淡道。
陈草木拉着裘净妍站起,又听苏堎问道:“是身子不舒服。”
“是。”垂头应着。
“去坐着吧。”温声道,若是翁岚天要复她的位份苏堎自然是愿意的。
欠身谢恩,陈草木扶着她到床上坐着。
苏堎将眼睛放到了翁岚天身上,宫人送了茶进来,翁岚天回身接过递给苏堎,“母后喝口茶暖暖吧。”
将茶杯接过,拿起茶盖儿撇着茶叶,“哀家听说你往寝宫里带了个女子?”斜眼看向他。
尴尬笑笑,“是,不就是兰妃。”搪塞道。
“并非吧。”冷语道,“哀家可听说你将礼佛堂的姑子带回寝宫当中了。”
这话说的好是难听,礼佛堂的姑子,她是翁岚天曾经的宠妃,怎可只归为一个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