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9日,新天地太湖公园,2014年秋冬上海时装周在这里隆重拉开帷幕。在为期一周的时间内,每天将有五到七场不同品牌的秀轮番登场。来自国内外的模特儿、著名设计师、各路明星、商贾富豪云集,吸引了大量的时尚媒体、时尚达人、时尚买手,他们如花丛中的蜜蜂忙碌地飞来飞去,力图在有限的时间内采集最多最好的花蜜。上海本地的,甚至不远千里赶来的潮人们想方设法弄到入场券,好用场内自拍刷爆微博和朋友圈。即使普通大众,也乐得在报纸杂志上跟踪秀场新闻,看看明星照片和八卦,了解时尚趋势,好在逛商场和淘宝时对下一季的流行色和款式心里多少有些路数。
时装周就像一块磁石,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在众多的秀中,有一场特殊的秀格外引人注目。它的吸引力不在于其赞助企业的品牌或设计师的名头,而是因为它的出场模特儿是一群特殊的女性——一群因患乳腺癌接受了乳房切除手术的女性。
“用这种方法吸引曝光,太敢想了吧?”
“她们不是专业模特啊,能行吗?”
“都是普通人,没有大长腿,会好看吗?”
“听说时装秀结束后还有无上装摄影展。我有点不敢去看呢,想象一下觉得挺可怕的!”
“她们敢于公开自己的身份,甚至登上舞台,至少够勇敢!”
“听说赞助企业S公司是把这个活动当公益来做的哦。”
“不是单纯的慈善或公益,听说是和新产品相关的公益推广,企业和赞助对象双赢,很好的理念!”
“哈!什么公益推广,说白了还不是想制造噱头吸引大众眼球。就是为了卖东西嘛。”
……
围绕着这场特殊的秀,媒体和观众们议论纷纷,好奇、猜测、期待、质疑,直到T台的灯光打亮,音乐响起,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才渐渐安静下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T台上模特出场的地方。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率先出场,她中等身高、微胖、面目温婉如玉,穿卡其色羊毛长衫和微喇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细长的同色同质围巾,头发在后脑挽成一个松松的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温暖美好的气息。观众的目光情不自禁向羊毛长衫的深V领口望过去——胸部没有起伏。
这时,解说员优美而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在场内响起:“第一位出场的王巍女士,四十一岁,是一名中学教师,两年前接受了双乳切除手术,现在她已经回到工作岗位,继续教书育人。今天王巍的丈夫和儿子也来到现场,为妻子和母亲加油。”
大屏幕的画面忽然播出坐在台下的一对父子,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摄像机挥了挥手,十来岁的男孩则大大方方地摆了一个胜利的剪刀手。台上,王巍在T台前部站定,侧身、叉腰、回眸,抛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台下,有人仍在迟疑、有人屏着呼吸点点头,有人看得呆了,有人拍手致意。
“第二位出场的吴波女士,二十五岁,舞蹈演员,半年前接受了单乳切除手术,现在仍在术后化疗中。坚强乐观的吴波表示,治疗结束后要积极进行康复训练,尽早回到她心爱的舞蹈事业中去。”
一个高挑秀丽的女孩儿走进观众的视野,白皙的肌肤、利落的短发、瓜子脸、杏核大眼,穿一条蓝灰色羊皮连衣迷你裙,黑色过膝靴,像个帅气的小男孩儿,又像六十年代的复古娃娃。
“哇,好漂亮!”四下响起啧啧的赞叹声。
“今天,吴波的妈妈也特地从青岛赶来为女儿加油。”解说员补充道。
大屏幕上,一位圆脸、头发半白的妈妈一边揩眼泪一边冲台上的女儿举起拳头。“波波,加油!”音乐盖过老妈妈的声音,但观众能读出她的口型。
“第三位出场的是王云清女士,七十二岁,一年半前接受单侧乳房切除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还加入了老年模特队。”
随着富有韵律的音乐声,一位身材瘦削的白发奶奶走上T台,让观众眼前一亮。老奶奶上身穿一件金色短大衣,大衣的领子、口袋四周和下摆装饰着黑色的毛皮。下身穿紧身裤和黑色皮靴。设计师考虑她的年龄和健康状况,将恨天高改成普通中跟靴子。虽然由于身体老化骨骼有些僵硬,但奶奶举手投足间却显示出一个受过训练的模特儿的风采。她在T台前部站定,动作潇洒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带上,然后朝台下轻轻抬了抬下巴,简直酷极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气氛达到高潮。奶奶这才牵动一侧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朝T台后面走回去。
在接下来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在解说员的介绍下,观众们认识了更多的“特殊模特”,她们中间有普通的家庭主妇、公司白领、商界女强人、护士、幼儿园老师……年龄最大的七十二岁,最小的仅二十三岁。
当压轴出场的模特出现在T台一端时,观众席立刻出现一阵骚动。
“啊!她也是乳癌患者?”
“怎么没听说过啊?”
“哇,这下公开了。够大胆的啊!会不会影响以后的星途啊?”
……
原来,T台上的压轴模特是一位正冉冉升起的影坛新星姚弋。她身穿一袭白色真丝长裙,前襟重工刺绣,缀满水晶和珍珠,长长的裙摆薄如蝉翼,乌发高高盘起,耳边翠色摇曳,如凌波仙子款款走来。
“真美啊……”观众席上一边赞叹声,照相机的闪光灯如群星闪烁。
“小雪,你能请动她来做压轴模特,真是大功劳!你看,现场效果多好!”安娜站在DJ台旁对身旁的白雪说,眼睛因兴奋而熠熠生辉。
“是爱丽的照片和这些故事打动了她,我只不过牵线搭桥而已。”白雪笑着摇摇头,但转念一想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哦,你可得请我吃一顿大餐!”
“请你吃两顿,安娜一顿我一顿!”不知何时,苏珊已经站在她们身旁,笑意盈盈地说。苏珊身穿一件湖蓝色新式改良旗袍,柔软的波浪长发松散地盘在脑后。
“哇,姗姗姐,你今天真漂亮啊!”安娜和白雪一齐低声惊呼。
“参加时装周嘛。万一被时尚杂志拍到,甚至被星探看上了呢!”苏珊冲她们挤挤眼睛,然后问安娜,“杜总的媒体专访几点开始?”
“待会儿走秀结束后是摄影展。照片我已经提前给三位专访记者看过了,她们就不用再参观摄影展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做专访。”安娜回答。
“你安排得很好!”苏珊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转向白雪说,“小雪,网络直播你们做得真好,我和杜总刚刚也上去看了一下,收视率和互动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前期预热很充分,话题已经炒起来了,火是自然的事!”白雪不无得意地晃晃脑袋。
“是是是,赞意好厉害!”苏珊和安娜都被她逗乐了。
T台上,走秀已经结束,模特们和设计师正一起向观众致谢。
“其实,答应参加这次时装秀,我心里斗争了很长时间,也和经纪人讨论了很多次,最终下定决心参与进来。”影星姚弋娇滴滴的声音在T台上响起,“因为我觉得S公司赞助的这个特殊的时装秀既大胆又很有意义!除了想通过这个平台呼吁社会尊重和关爱乳腺癌患者,我更想借此机会对女性朋友们说,我们的一生中也许会经历不幸与磨难,但我们的价值绝不是由这些不幸所决定的。也许,我们失去了很多,但我们拥有的更多。姐妹们,拿出勇气来,永远做个美丽、自信的女人!”
很多观众起立鼓掌,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咦,她的话听着有点耳熟啊……”白雪冲安娜皱皱鼻子。
“互相交流嘛。”安娜回她一个鬼脸,笑了。
时装秀和一系列的社交媒体推广让S公司和其新品一时风头无二,订货量几乎超出了生产能力。虽然媒体对S公司赞助这次活动的初衷褒贬不一——有的说是善举,有的说是慈善营销而已——但杜墨非毫不在意,批了第二笔钱给安娜用于第二年的预算。
苏珊在国内只待了十天就要回美国继续陪读了。明明已经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初中二年级大男孩儿,过了夏天就要上三年级了。临行前,苏珊请安娜和白雪吃午饭表示感谢,饭后约她们到家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现在,我在国内多了你们两个好朋友、好姐妹,真是开心!”苏珊温柔地笑着说。
“我也是呢,终于在美国有海外关系啦!”白雪一如既往地活泼调皮。
“你和安娜有时间来美国玩儿吧,姐姐招待你们!”苏珊爽朗地发出邀约。
“好啊好啊!”白雪立刻来了兴致,“赶紧计划起来!”
“姗姗姐,你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再回来?”安娜问。
“很快,暑假就可以带明明一起回来啦。”苏珊愉悦地说,“这次回来可以待两个月。本来我想待一个半月,然后让墨非和我们去美国玩儿半个月,但是他说今年实在走不开。”
“是呀,今年形势太特殊了。”安娜认同地点点头,“新产品和新渠道。况且,杜总好不容易收购了小杜总的股份,又引入了这么大的新投资、签了对赌协议,必须全力以赴呀!”
“对赌协议,哎呀,压力太大了!”白雪听了直咋舌。
“他就是喜欢挑战自己,乐此不疲!”苏珊笑着摇摇头。
“杜总是很了不起的企业家。”白雪赞叹道。
“他啊,其实不是个有野心的人。”谈起杜墨非,苏珊脸上一片温柔,“他对钱、对权、对名都不太感兴趣,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们看他是企业家,我看他啊,就是个不服输的大男孩儿。”
“姗姗姐,杜总和你聊他工作上的事吗?”白雪好奇地打听。
“嗯,会说。”苏珊欣慰地笑了,“以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一方面是想自己压力一肩挑,觉得这是保护我,另一方面,我那几年太闭塞了,跟不上他的思维,让他渐渐失去了想跟我说的欲望。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让我明白夫妻两个人必须同步。同步不是说一定得在事业、金钱或社会地位上匹敌,而是要在眼界和思想上同步。伴侣,是结伴同行的人生旅伴,不同步怎么结伴呢?”
“姗姗姐,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特别是明明生病的那段日子。现在终于好了,看到你的变化我从心里为你高兴!”安娜由衷地说。
“以前,我常常问,上帝啊,你为什么让这样的患难降临到我,心里觉得委屈极了。”苏珊手里托着一杯茶,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但现在,我会去思索,上帝想让我在这个困境里学习什么。所以,我会问,神啊,你的美意是什么?”
“姗姗姐,你说的我明白!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终于明白了,否则这些苦都白白受了。”安娜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微笑着说,“我现在在和爱丽学习摄影,我想用我的心和眼睛去发现和记录那些带着伤痕的美好,告诉那些沉浸在自卑和哀伤中的人,你能走出那些伤害,绽放自己的美丽。美,不需要完美!”
“娜娜,这真是件很棒的事情!”苏珊和白雪同声赞叹道。
听了苏珊和安娜的分享,白雪也忍不住坦言道:“我呢,过去两年冲得太厉害了,眼睛紧紧盯着公司业绩,期待大家都给我掌声,把自己和小伙伴们都逼成了疯狂老鼠。差点连小命都赔上了。现在呢,我正学着把生活的遥控器握在自己手里。”
“白雪,我真的特别感谢你能伸出援手,帮我们无偿做社会化媒体推广!”苏珊看着这个爽朗飒立的女孩儿,诚恳说道,“保险公司的第二笔赔付已经批下来了,我和墨非商量好了,一定要补偿你一些,不能让你和员工们白辛苦。”
“不用不用!”白雪摆摆手,“说了算我的公益项目,就没指望后面再找回来什么。赞意的小伙伴们都赞成明年继续无偿支持你们!”
“小伙伴们都赞成真是太好了!”安娜听了大大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说,“本来,我还担心你以老板的身份强推下去,大家虽然只好执行,但心里不乐意,毕竟占用了赚钱的时间。”
“我明白你的担心!”白雪点点头说,“其实,我和大家商量之前也有点担心的,毕竟这会多多少少影响奖金和提成。但我发现,大家也许对90后们的了解还是有些片面,甚至是误解。很多人觉得他们在优越的经济条件和过度宠爱下长大,是一群以自我为中心、甚至自私自利的家伙。但通过这件事,我发现很多90后其实很有社会责任感。也许是因为他们和我们这些苦逼的70后80后不同,没有过多的经济负担,也许是互联网让他们更自由,但他们确实比我认为的更可爱、更值得信赖。当然,我也被迫答应自掏腰包请他们吃大餐,哈哈……”
“说真的,小雪,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这个项目负责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安娜再次感动地道谢,“台风和暴雨冲垮了很多东西,当水退下去以后,你就看清了原本看不清的东西,哪些是冲不坏的,哪些不过是盖在沙地上的楼阁。”
“哎呀,好姐妹儿就别再客气了。”白雪冲她做个鬼脸,又问道,“不过,就当我好奇打听一下哈,如果按照合同条款,你们公司那时候可以终止对公益机构的赞助,对不对?为什么在这么难的情况下还要做呢?”
“是,如果我们实施合同的免责条款,谁也不能指责我们什么。”安娜点点头,“但这正是杜总令人钦佩的地方。他说,承诺就是承诺!”
“嗯,墨非就是这样的人。”苏珊不无骄傲地笑着应道,“工人的薪水墨非用家里的存款早就支付了,公益组织的费用和贫困乳癌患者的治疗费也用第一笔保险赔偿金付了,但是推广就实在拿不出钱来了,毕竟尽快恢复生产是当时的重中之重。”
“小雪,我和杜总、姗姗姐商量了,第二届公益项目的赞助商,要把赞意的名字也写上去,作为我们的联合赞助商伙伴!”安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页简短的合同,“这是补充协议,你看看。你和公司小伙伴们将要做很多辛苦工作,我们可能最终给不了你们可观的利益,至少分享一些名吧,帮助赞意提升知名度和美誉度。”
“啊?这样啊?”白雪对安娜的提议又惊又喜,拿过协议边看边说,“感觉好像公司的技术股。”
“就是这样啊,你这个比方打得很对。”安娜愉快地拍了一下手说,“技术入股可以占到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是用你们的特长支持这个项目,不也就是股东了吗!”
“这个主意真好!我接受!”白雪喜滋滋地答应下来,又问道,“这个技术股是单单赞意有呢,还是别的合作公司也有呢?”
“只是你们有,别的公司没有。”安娜摇摇头。
“哦?让我吃独食啊,这怎么好意思呢。”白雪吐了吐舌头。
“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回报。”安娜用目光征求了一下苏珊的意见,将实情告诉了白雪,“创意比较好的那家公司拒绝做执行的工作,因为没有钱赚。我们和他们商量可不可以继续使用这个创意,他们说需要支付二十万元的创意费,最后协商到十五万,我们实际上是买了他们的创意。郑家凯的团队也拒绝做执行,但是他们的数据资源又是这个项目不可或缺的,我们最终也花了二十万买了下来。你看,别人都为自己考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我这个朋友怎么也得为你考虑一下啊。”
“原来是这样啊!”白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瞬得意起来,“我觉得和他们相比,还是我的回报最值!哈哈!”
“值不值,看每个人要什么了。”苏珊笑了,然后关切地问安娜,“娜娜,你和郑家凯怎么样了?别为了公司的事和男朋友有分歧啊。”
“我们已经分开了。”安娜低声回答。
“啊?还是为这件事产生误会了吗?”苏珊吃了一惊。
“不是。”安娜摇摇头,有些遗憾和伤感,说,“其实,即使没有这次的意外,我们也会分开的。我们……太不相同了。”
“娜娜,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即使分手了也不说对方的不是。”苏珊爱怜地看着安娜。
“姗姗姐,要是我说,我要找一个soulmate(灵魂伴侣),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啊?”
“不会!”苏珊坚定地摇摇头,“就像白雪刚刚说的,有时候我们光顾着奔跑了,甚至会忘了为什么奔跑。不是soulmate,我们为什么要向另一个人承诺一生呢?”
“怕孤独。”白雪插进来回答苏珊的问题,“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害怕孤独。娜娜,你不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怎么会不怕呢?”安娜笑了,“但我更害怕会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能认可的自己。”
“这样的选择会付出很大代价。”苏珊柔声提醒她。
“是。”安娜点点头,“我希望能承担得起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我们都得承担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不是吗?”
“我选择钱和生活、鱼与熊掌兼得。”白雪歪着脑袋,目光闪亮而狡黠,“如果不能兼得,我选择好好生活。”
苏珊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我选择做一个新的自己。”
“新的自己?”安娜和白雪不明所以,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以前,我觉得人生就像爬一座山,年轻的时候一路爬坡,到达顶峰,以后的日子就是缓缓地下坡了。所以,我不再多想,觉得就这样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好了。但现在,我觉得不是这样,人生好像在一条河流上行船,一段路程以后,转个弯,就会赫然发现原来可以有不同的风光啊。把一次性的生命活出多次人生,才有意思。”
安娜和白雪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不要和别人去比,甚至不要和自己比,因为人生的每段风光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美丽。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去选择,选择之后如何去坚持。”
“珊珊姐,你说得真好。”白雪赞叹道,转念一想又问:“但是,怎么能保证这个选择是更好的呢?”
“选择真有好坏之分吗?”苏珊反问。
白雪忽然明白了,高兴地说:“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自己想要的选择!”
“对!”安娜赞同道,“选择也意味着和过去告别,给自己新的机会,新的生活。”
“选择的时候要好好倾听自己心的声音,它常常比脑子更诚实。”苏珊微笑着说。安娜和白雪也一同露出了会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