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到家
列车驶过平原荒野，广袤无际的绿野接连远处的天空，其间偶有小丘起伏，但很快被甩在身后，消失在视野中。
“来时路上遇到袭击是我们沉睡黎明泄露行踪导致的，绮瞳来前和蛮牛定有协议，我们会按照协议给予你们赔偿。”加西亚面色沉重，带着男子英气的脸庞缓缓低下。
“各位，对不起。”
“嗯？”洛基不禁侧目。
唐莉莉和诺琪露没有经历袭击，仅是知道路上最后一节车厢脱节，洛基讲这件事又比较随意，她们也没太过在意。
可此时听加西亚的意思，好像并不轻松。
莫里斯表情凝固僵硬，没有看向加西亚，反而在看洛基，加西亚说出这番话前他仍旧坚信洛基是他们中危险因素。
“加西亚，这，这玩笑开过了吧。”
蛮牛翻了翻帽檐，热气腾腾，“俺想知道俺们的行踪到底怎么泄露出去的。”
加西亚低着头，又重复了遍说过的词，苍白无力，却只能这样说。
“对不起。”
第一次是为泄露行踪道歉，这次则是为不能讲明原因道歉。
蛮牛外表看起来憨憨傻傻，实际上脑子要比大多数人好用，至少他喜欢看书，这让他大脑清醒，少做许多错事，比如不要强迫自己了解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加西亚，俺接受你的道歉，回去俺会找绮瞳要赔偿的，按照协议。”
加西亚抬起头望向蛮牛，对于对方的理解报以感激一笑，只是夹杂了些许苦涩。
“大叔还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帝国在血色荒原和卡默洛特迪斯爆发大规模战斗，预计要再等几年的国战或许会提前爆发。”
比起沉睡黎明走漏行踪让他们受到袭击，这则消息反而没有激起太大波澜。
人常常凭着经验行事。沉睡黎明的可靠形象被颠覆，坚信的东西被打破，这种反差会激起情绪的剧烈波动。对于两国之战，这个观念太过宏观，又缺少切身体会，仅仅觉得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比起听到前一件事，众人情绪上反而没有太大的波动。
“帝国又要打仗了？”莫里斯泼皮模样，似乎很感兴趣，觉得是件有趣的事情。
蛮牛不计较沉睡黎明泄露行踪，那便说明这件事不值得现在计较。莫里斯想知道其中利害大可等有机会再问，不急在一时。
对于战争，战火不烧身，便是悠哉人。
蛮牛略一沉吟，摇头道：“俺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候开战？”
莫里斯笑着摇头，“老牛，帝国这几年和那什么迪斯在边境发生的摩擦还少吗？爆发战争有什么好奇怪的？”
加西亚见蛮牛有异议，很认真的旁听，不发一语，等着蛮牛说下去。
蛮牛离开红树海后，曾游览各国，圣卡利曼山脉东西侧都留有足迹，见多识广，他在很多问题上比常人更有独到见解。
洛基看见身加西亚这幅模样，不由得觉得奇怪，蛮牛难道会知道什么？
“人魔战争期间，卡默洛特迪斯帝国吞并米兰西斯。战争前俺有幸去还未陷落的米兰西斯境内游览，曾经横穿米兰西斯，那里底层的人不说有多好，至少不愁吃也不愁穿，民风也不错，很少人歧视俺，民众对米兰西斯皇室评价也很不错。”
莫里斯不耐烦地打断蛮牛，“老牛，你傻了，说战争呢，你怎么又扯你的过去，知道你走的地方多。”
“俺想说的是，米兰西斯帝国皇室当时挺受人民爱戴的，和被咱们帝国吞并的弗朗萨瓦帝国有本质的不同。”蛮牛扯帽檐扇散热，不急不缓的说道。
米兰西斯帝国覆灭的经过，在座各位，包括唐莉莉都有所耳闻，蛮牛在此没有多做赘述。洛基在帝国学院选修近代战争史，更是没理由不清楚米兰西斯的覆灭。
战争期间，米兰西斯帝国比卡默洛特迪斯帝国靠近魔族降临地。卡默洛特迪斯帝国有意拙藏，提出他们的军队要帮助米兰西斯抵御魔族侵略必须通过最短路线，即经过米兰西斯的都城。米兰西斯皇帝被魔族近乎逼到绝境也没答应卡默洛特迪斯的要求，后来卡默洛特迪斯帝国换了条路线，答应不经过都城，绕点路通过其他城市进军，米兰西斯皇帝迫不得已答应卡默洛特迪斯的要求。
卡默洛特迪斯军队去时并无动作，战争结束回去路上奔袭米兰西斯都城，同时边境大军全线压境米兰西斯，在人魔战争严重受挫的米兰西斯几乎没有反抗余地被灭国。
“这几十年来，卡默洛特迪斯帝国大部分精力都在消化米兰西斯和打击各种拥戴米兰西斯皇室的反抗势力。另一方面，卡默洛特迪斯帝国还要提防卡切斯曼的进攻，同时为可能爆发的第二场国战做准备。”
蛮牛顿了顿，得出结论。
“俺不认为这样的卡默洛特迪斯会主动进攻卡切斯曼。”
“这么说是我们这方主动进攻的卡默洛特迪斯帝国？”莫里斯疑惑道。
蛮牛刚想说出卡切斯曼不会主动进攻的卡默洛特迪斯的原因，加西亚突然插了进来，果断给出结论，“不可能！”
“我师父被安排在血色荒原镇守边境，战斗爆发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他不在边军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
众人皆是错愕，洛基也不列外。
如此看来，边境不应该发生争斗，可边境上的争斗确确实实发生了，克莱蒙德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加西亚。
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列车到站，一行人抵达帝都，蛮牛和莫里斯带人在此和洛基等人分别。蛮牛打算回公会休整休整再去沉睡黎明找绮瞳索要赔偿。
蛮牛担负起大部分行李装备，莫里斯再拿一些竟是直接搬完了。蛮牛见此干脆让那些活着的同伴先回家慰问家人或者先走一步去金牛座等着领取报酬。
蛮牛身上大包小包都是行李装备，再配合头上两个顶天大角，很是可笑，说话瓮声瓮气，憨厚老实，“莫里斯，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吧，到公会俺们会很忙的。”
莫里斯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老牛，你真不在意我们遇到的袭击？泄露情报的是沉睡黎明，死的可是我们的人！”
蛮牛没多大反应，“知道俺路上为什么把指挥交给加西亚吗？”
莫里斯想了想，大致能明白，但想得不是很透彻，“加西亚沉重冷静，行事果断，领导我们这些人没问题，但要让你心甘情愿交出指挥权，应该是她身后的沉睡黎明。”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蛮牛松了松脖子上挂着的包袱，“帝都有两种公会，这句话你应该听过，俺就不重复了。打架俺们不可能打得过沉睡黎明，阴谋诡计十个俺也玩不过绮瞳，但绮瞳是个厚道人，她愿意和俺们合作，俺们不乱起心思就不会吃亏。俺愿意相信这次行踪泄露只是个意外。”
“绮瞳......”莫里斯只觉得背上冒凉气，那个女人的确不好惹。
蛮牛低头慢行，“俺走了那么多路，读了那么多书，真正明白的道理其实没多少。有舍有得，人没了还能再召，但和沉睡黎明的合作机会没了就真没了。金牛座俺建立起来不容易，找个好的合作伙伴更不容易，和沉睡黎明合作那么多次，俺信得过。”
另一边，洛基带着唐莉莉和诺琪露，还有加西亚回到帝国学院附近的租房。
大老远跑到阿索尔城经历各种危险，回来之后洛基更加懂得安宁的可贵。
懒没什么不好，没有经历便没有伤害。懵懵懂懂也是一辈子，看你愿不愿意而已。
洛基有时间还是喜欢懒着，但对于后半句则敬而远之。他在熟悉的床上躺了一会，爬起来去找准备回沉睡黎明的加西亚。
关于奥古都斯家族洛基有些问题想问加西亚，毕竟是女武神，知道的总会多些。
实在不行再去理院图书馆查资料。
洛基刚想推门出去，隔壁房门突然响了，是女仆的房间，出来的人正是莉莉娅。
隔着房门洛基也能知道女仆的心思，甚至能脑补她现在的模样。
“她真的敢吗？”洛基低声自语。
唐莉莉按照洛基的吩咐已换上了女仆装，此刻站在加西亚门前，深吸一口气，捏紧裙摆，纤细双腿发软打弯，单手握住门把，手上力道过重，整条手臂都在轻微颤抖。
加西亚将回沉睡黎明，唐莉莉在这之前要为诺琪露向女武神讨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