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莫赋和摇头。
这几个人中只有他最了解薄遇和赵阳冰的关系,赵阳冰不可能伤害薄遇。可是亲眼看到的事实,令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怎么不会!阿遇小时候不是差点被他害死过吗!”盖英彦失控地大叫起来。
这一点,莫赋和也无法辩解。
“我要去救阿遇!”盖英彦突然说。
莫赋和拽不住他,眼神求助王昊廷,王昊廷一针把他扎晕。
“多谢,我送他回去。”
“告辞。”
王昊廷也不想着客套了,赵阳冰回京的事,他必须尽快通知家里。今日他公然对抗赵阳冰,也不知将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一切都需要提早做准备。
徐子典与王昊廷同路,见没人了才问他:“莫赋和跟薄遇的关系不是很好嘛?今天他怎么……”
“也许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好。”王昊廷回答:“太子想清理薄家的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家也曾想过拉拢薄家,可惜薄寻油盐不进,薄遇倒是很容易交往,但看他的情况,也没有丝毫想要做薄家的主的意思。还不如借着芷离的关系投靠太子来得容易,王昊廷想。
***
赵阳冰回京后,先是陪了薄遇半天,隔日才进宫面圣。
皇帝陛下屏退左右,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传出一道旨意:十日后举行承爵礼,同日起,赵阳冰出任吏部左侍郎一职。
赵阳冰竟然想做官了!难道是转性了?
大批人前去道贺,不出所料地被一一打出来!一时间满朝怨声载道,背地里都说皇帝陛下老糊涂了,放赵阳冰这么个搅屎棍进朝堂,是祸国殃民啊!
赵阳冰当然不把这种流言放在心里,他从小就听着谩骂长大,反正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万一有,就揍一顿松松筋骨罢了。
而这十日,他也没闲着,先是带着庞湖和他的大哥庞海回了裕亲王府一趟。
裕亲王的死因尚未查明,府中奴仆大多有不在场证明,即便没有的,经过排查,也没找到任何足以定罪的证据。负责此事的禁军副将迟迟无法交差,急得差点要找个替死鬼报上去了。
这会儿赵阳冰在他眼里,就和催命的阎罗王没什么两样!
然而赵阳冰完全没和他计较,自进府起情绪就很低沉,听禁军副将禀报了一通,发现他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后,就把他轰出去了。
又把围在府中的所有禁军都轰出去了!
“这不行啊我的亲王殿下!”禁军副将抱着他的腿哭:“陛下命我调查此事,我这一撤了,回去怎么和陛下交差呀!”
赵阳冰一脚把他踹出去三四米远。
庞湖机灵地过去劝:“这位将军,你要不先撤出去,围在府外也行啊!这嫌犯又跑不了!您再去向皇帝陛下请示请示?总比冒着生命危险在这碍殿下的眼好啊!”
副将一听是这么个理,当即滚了。
禁军一撤,赵阳冰就拿了把铁锹进灵堂——撬尸棺!
“我的祖宗哎!”庞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地看着。
他的同胞大哥话不多,也没他那么多心思,既然听命于赵阳冰,就也找了个趁手的工具帮赵阳冰一起撬。
尸体在灵堂里放了几天,已经臭了。
赵阳冰解开尸体的衣服,在尸体的肚皮上,除了致命的一道伤口外,还有其他七八条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被仵作后来缝上了。
他看完以后,没有合棺,就那么露天放着,转身往外走。
他不说话,也没表情,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庞湖跟着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给灵堂上了一把锁。
“外边的人都走了吗?”赵阳冰问。
他指的是禁军。副将进宫得了陛下准许,已经将所有人都撤了。
“都走了,没有尾巴。”庞海回答。
赵阳冰点点头:“府里的下人都关在哪?带他们到账房去。除了姓孙的那个,盯紧他,别让他跑了。”
“殿下,您带他们去账房做什么?”庞湖忍不住问。
“分钱。”赵阳冰回答。
“啊?”庞湖还没明白,被庞海胳膊捅了一下,只好咽下话头。
裕亲王府里不论是侍卫还是伺候起居的仆人,一律为男性,处理起来倒很方便。有恶名昭著的赵阳冰坐镇,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领钱就跑了。偌大一座亲王府瞬间变得像鬼屋一样,缺了人气,阴森森的。
“还有一个地方,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赵阳冰忽然对庞氏兄弟说。
此时天快黑了,赵阳冰提了一盏灯,往裕亲王住的院落走去,在院中一颗新绿的柳树下,他打开一道地窖入口。
地窖里不知存放的什么,散发出香味与臭味混合的刺鼻味道。庞氏兄弟面面相觑着,捂住鼻子,跟着赵阳冰走下去。
地窖里是两间相连的小室,外室放着一个大大的浴桶和一些花瓣,里间则锁着门,只留一个小小的通气孔,看起来像个囚室。
赵阳冰当然没有钥匙,暴力拆了门。铁门发出震耳的巨大响动,但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里面囚禁着四个孩子,都是五六岁的女孩,扎着一样的双平髻,穿着一样的黑衣。其中两个已经死了很多天,因为亲王府被禁军围住,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一个孩子发着高烧,奄奄一息;还有一个靠着墙坐在角落里,满身的血腥气,眼睛睁得老大。
赵阳冰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手动合上了她的双眼。
“好孩子,都结束了。”他轻轻说。
可惜他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听见身后似乎有声音,扭头看去,庞湖也诧异地看着自己身边,庞海泪如雨下。
“有你们家的孩子?”赵阳冰问。
“没有,没有!”庞湖回答,一边搀着庞海安慰:“大哥,没有咱家妞妞!咱家妞妞不会受这种苦的!”
赵阳冰“哦”了一声,残忍道:“你们家娃娃年纪应该比较大,如果还活着,可能在另一个地方。如果死了就不好找了,他们一般都扔到城外东边的白桦树林,喂野兽。”
庞海“噗通”跪下,头磕在地上,哭得久久说不出话。
赵阳冰看是支使不动他了,便对相较冷静的庞湖说:“送那个活着的去看大夫。这几个死了的,明天一早送去顺天府,报诱拐女童案,凶手就是那个姓孙的。”
“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叫顺天府自己去查。”
“好嘞!”庞湖应道。
庞海却抬起脸,双手紧紧拉着庞湖,抽噎着对赵阳冰说:“不!不,我去!我去!”
“随你。”赵阳冰没有看他,也没有提灯,孤身走出地窖,走进无边的黑暗里。
裕亲王府里的腌臜,皇帝陛下不是不知道,但使孙管家伏法已经是皇帝最大的让步,他决不许皇族颜面被染上污点。
太可笑了,这个京城太可笑了。小奶糖根本不知道他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