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于他，顾盛爵比她还要惊讶，以至于一分钟后才不情不愿的喊道：“爸。”
“小爵，好久不见。”顾父从二楼走到了客厅，然后扫了一眼叶小嘉，端正的坐在了对面。
叶小嘉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认出自己了吗？还是没认出？
显然，顾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的眉目与顾盛爵相似，但是却又不一样，比他要稍微柔和些，却还是棱角分明。
许是经历不同的缘故，他的眼神不如顾盛爵深邃，反而透着一股久经陈年的沧桑与从容。
而这些从容与沧桑的深处，却是一种漠然，不为任何事情动摇的漠然。
顾盛爵那身淡漠的气势怕是从他这里来的。
顾父坐下之后才看到了她，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
这样的忽略，一下子让她放松了些，这么看来他是没认出来。
“爸，这是小嘉，我的女朋友。”顾盛爵见他视线都不在她的身上停留，于是郑重的介绍。
女朋友几个字让叶小嘉差点没坐住，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于是，顾父的视线被他的提醒拉了回来，随即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犹如雷霆万钧。
叶小嘉在他的注视下，呼吸发紧，很是局促。
然后他也很不给面子的反问顾盛爵：“小爵，你似乎忘记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一句话将气氛僵化。
顾盛爵瞪着他，脸上有着与他同出一辙的冷淡，也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激动。
顾老太太见自己的儿子与孙子又要掐起来了，连忙从中缓和：“好了，今天是过年，你们一人少说一句！阿韬，你是长辈，不要跟御霆计较。”
被点名的顾父这才收起了自己的视线，继而望着顾盛爵：“小爵，希望你自己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盛爵怒气犹在，听闻他这句话当即又烧了起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倒是爸，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韬闻言，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怒火：“这就是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吗？顾盛爵，你的礼貌，你的修养，你的理智呢？”
顾盛爵也不示弱：“这些东西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挣来的。”
“你——”
“还有，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你不要插手。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你在背后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想让顾治希回来吗？想都不要想！”
“顾盛爵！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我也让他在外颠沛了六年，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他始终是你的哥哥，我的儿子，以及你奶奶的孙子！”
“那又怎么样？愿赌服输，难道这不是他应该受的吗！你也不要忘记了，当初我和他的竞争是你同意的，也是你制定的罪规则。你现在又来打脸，你不觉得脸疼吗？”
顾韬被他分毫不让的话气得脸红成了猪肝色。
顾盛爵目光深邃，气势如山，死死的将他压住。
叶小嘉看着你来我往的争吵，一脸的无措。她不擅长劝慰，更不擅长从中调和，这可如何是好？
顾老太太见他们三句话没到就吵成了这个样子，气得重重的拍桌子，也发飙了：“你们能耐了啊！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吗？全部给我闭嘴！”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了。
纵然其中夹杂着呲呲的火焰，但是也没翻腾出什么。
叶小嘉还是第一次见和蔼可亲的顾老太太那么生气，既是惊讶又是佩服，这样的气势她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
然而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盛爵的手绕过顾老太太，抓着她就往外走。
“奶奶，这顿饭我吃不下，晚点我再来看您。”
“哎？”叶小嘉还没回神就被他拉着朝门口走去。
“御霆！”顾老太太出声挽留。
“少爷！少爷！”管家也跟着追出来。
顾韬却冷哼了一声，然后靠在了沙发上没有言语。
“你……”
“别说话！”
被他低低一吼，叶小嘉就闭嘴了，惹不起惹不起。
“少爷，今天可是过年啊！老太太每年最盼的就是这个日子，您不能走啊！这样，老太太得多冷清。”管家跟着追出来，想要留住他。
顾盛爵却不理，把叶小嘉塞上车后，才回身对管家说：“你不用说了，我晚点再来，你转告老太太就是。”
“可是，少爷……”管家还想说什么，但是顾盛爵却不想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盛爵离开。
顾老太太看着管家一个人回来，心中一空，沉沉的叹气。
再看自己的儿子，她气不打一处来：“阿韬，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搅得这里不安生。小希是你的儿子，小爵也是，你怎么就对他……”
“妈。”顾韬沉了脸：“你看到他把我当做父亲了吗？”
“你们……”顾老太太无奈叹气：“真是作孽啊！”
车道上，叶小嘉抬头看了看突然暗下去的天，不由觉得压抑，好像要变天了。
然后，她又看跟天气一样莫测的顾盛爵，想着之前的不欢而散，她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她，或许他和他父亲也吵不起来。
“对不起。”
叶小嘉呆住，自己要说的话怎么被他抢了先。
“我没想到他回来了，让你受委屈了，不会有下次了。”
叶小嘉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脸，心里的那点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她微微一笑，如风过稻田：“没关系，我没什么委屈，倒是惹得你和你爸爸不开心，我挺内疚的。”
顾盛爵回头看她，幽深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叶小嘉看不懂，索性不去想：“感觉要下雨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去哪里吃啊？”
“你想吃什么？”顾盛爵微微勾唇，那抹极淡的笑缓和了他冷硬的面部。
“今天餐厅应该大部分都不营业吧，你家里有吃的吗？”
摇头。
“我家里也没有耶。”叶小嘉咬唇想了想：“那你知道有什么餐厅开着吗？或者我们也可以在路上看到合适的就去吃。”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