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错愕中,铂叡带着星流朝着王都方向走去,丝毫不理会那些围拢过来、试图为主公拉拢星流的贵族随从们。
耶律无忌和步诺也杵在了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有些复杂。
“步诺,跟我说说这个叫星流的小子的情况。”耶律无忌说道。
“我与他接触不多,所知也不多。他随岚夜子爵一同来到王都,据说准备要考国学院,这一次是受岚夜子爵的邀请来的狩猎场。”步诺说道,“小树林一战,我被睚眦龙君帐下的三名威将埋在土中,是他将我挖了出来,帮我疗伤。由此推断,这小子也是一名兽灵宿主。”
“精通水系异能,又有治疗的能力,然后是那道阻挡白尾熊的防御屏障……”耶律无忌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可能的异兽之灵,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看起来,他身负的兽灵,极有可能是‘龟’一类的异兽。”步诺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兽灵全录》中并没有记载类似能力的龟族异兽——或者说,这只兽灵以往的宿主,都没能发挥出它该有的实力!”耶律无忌点了点头,对星流的兴趣愈加浓烈,“我们先去执行陛下的命令,至于这个小子的事情,三天后再说吧!”
“是。”步诺点点头,便与耶律无忌离开了。
云翳公主和寒苏君臣二人乘着马车,跟在铂叡和星流后边,也在盘算着如何争取星流,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纵然人才难得,但若是连为之效力国家都失去了,招揽人才又有何意义!
“可惜,我们马上要赶回国内,没有时间来游说这位星流先生加入我们。”云翳公主深感遗憾地说道。
寒苏也是眉头紧锁,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镜花王国是否有能够吸引到对方的东西。良久,他豁然睁开双目,嘴角上扬起一抹笑意:
“公主,让我试试,或许现在不能招揽到此人,但或许可以想办法,让他主动来投效我国。”
“哦,什么办法?”云翳公主好奇地问道。
寒苏附在耳边低语了一阵,云翳公主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接着点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只要能把他吸引到我国,本宫完全同意!”
寒苏拱手道:“遵命!”
说完他跳下马车,快步追上铂叡和星流,说道:“云翳公主命在下邀请两位方便的时候前往我国做客,这是公主的金令,持着它可在我国境内畅行无阻。”
寒苏掏出了两枚金色的令牌,正面雕刻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背面则雕刻着一个“御”字——两者分别是镜花王国王族的族徽和姓氏。
星流和铂叡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接受对方的邀请;但人家已经盛情相邀了,拒绝又显得失礼,犹豫了片刻,铂叡便接过了一枚金令。
正当星流也要接过令牌之际,寒苏又开口道:“执此金令,二位可以直接拜访我国王都的‘名剑阁’!”
“名剑阁?”铂叡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星流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泽。
“名剑阁!我在书中看过,那里不仅收藏着镜花王国历代武学宗师用过的神兵利器,还保存着丰富的武学典籍,是一座武者的宝库!”
听完星流的解释,铂叡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期许之色,他以对方国家的礼仪向寒苏拱手作揖道:“多谢云翳公主美意,我二人定当前往!”
寒苏点了点头,又对他们说道:“到了我国王都,还请务必前往公主府通知,我等好略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铂叡朝他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云翳公主的马车,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星流,看来云翳公主也看上你了,想要招揽你为他们效力!”寒苏走后,铂叡似笑非笑地说道。
星流捏着手里的金令,翻来覆去看着金令上的王徽和王姓,没有接铂叡的话,反倒是嘟囔道:“你说这位云翳公主的姓名,是叫‘御云翳’吗?”
“呵呵,当然不是!”铂叡笑着说道,“云翳是公主的封号,当然不是她的真名。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公主的名讳!”
“问问她的护卫不就知道了……护卫……”说到这里,星流顿了一下,他想起了离开的四名“墨鉴”,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铂叡见他话只说了半句便停住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公主的护卫有问题吗?”
星流想了一会儿,便将铂叡进入小树林之后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后来云翳公主的两名贴身侍女便押着那四名‘墨鉴’离开了,我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前往高帆郡。”星流将云翳公主身边的四男二女的动向告诉了铂叡,却对她这样做的用意产生了疑问。
“王都在猎宫西边,高帆郡在东边,他们走的方向反了?”铂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了。
“话又说回来,云翳公主一行本就是从高帆郡进入的王都,沿着原路线回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况且现在连骑士团都出动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听铂叡的解释,星流点了点头,但他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当日你追踪云翳公主,难道纯粹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铂叡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也太轻看我了!那日我是先是遇见了云翳公主的车队,好奇之下未免多看了几眼,便一路跟着他们出了城;不过出城没多久,我就发现有另外一些人也尾随着他们。未免惊动这些人,我就弃马步行,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
“哦,有什么发现?”星流问道。
说到这里,铂叡眉头紧蹙:“行至半途,我不小心踩到了陷阱,这才被公主的护卫们发现,于是有了与那个寒苏的交手!现在想想,那个令我暴露的陷阱,很有可能是那伙人给我下的!”
“你怀疑是那些人故意令你暴露,让公主一行人以为你才是那个跟踪的人;然后他们继续隐秘在暗处,伺机行动?”星流说道,“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还跟着云翳公主!”
铂叡一拍脑袋,回头看了一眼云翳公主的马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他们一行只有两个人,此时动手却是最可能成功的!”
星流眼珠子转悠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连你都认为此时动手最有可能成功,看来他们是一定会动手的了——既然如此,那你我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不如‘远离’此处,好让他们现身,你说是不是?”
铂叡一听,顿时明白了星流的用意,点了点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坐骑上,接着鞭子一扬,骏马便驮着二人一溜烟地朝着王都方向快跑而去。
寒苏坐在车前赶车,云翳公主坐在宽敞的车厢里,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王都方向行进。当他们即将走出狩猎场时,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了同行之人,只在出口处留着六名值守的卫兵。
“云翳公主,例行检查车马,请下车配合!”六人中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站在车下,恭敬地说道。
寒苏睁开眼扫了一眼六人,看着他们腰间悬挂的武器,冷冷地说道:“我们刚进狩猎场时,守护的卫兵配备的兵器是长矛和短剑;怎么你们的腰间挂着的却是飞廉门的长刀?”
“飞廉门”这几个字一出口,为首的军官脸色一变,六人齐齐扔掉手中长矛,将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寒苏,你还认得我明澈吗?”装扮成军官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了真容——浓眉、大眼,黝黑的国字脸,嘴上一撮八字须,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明澈?”寒苏冷笑一声,“十二年前我拜入飞廉门门下,教我刀法的就是你了。”
“呵呵呵!”明澈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既然知道我是你教你刀法的人,就该知道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可以试试。”寒苏说完闭上了眼睛,右手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看着对方的举动,明澈提刀的手一扬,用刀刃指着寒苏的鼻子嘲讽道:“听说你练了十多年,还是只会一招‘拔刀斩’!想当年,这招还是我教你的!哈哈哈……”
在明澈肆意的笑声中,寒苏的思绪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他只有十二岁,奉家族之命拜入飞廉门学习刀法,但他的师傅认为他资质平庸,只是指派了一名同辈的师兄指导他学习,那个师兄就是眼前的明澈。
明澈并没有认真指点寒苏修炼刀法,出于捉弄的目的,教给他一招“拔刀斩”,让他勤加练习。
这招“拔刀斩”一共只有三个动作——拔刀、挥斩和收刀。
这一招平淡无奇,连路边玩耍的小孩子都会,但寒苏却没日没夜地练习,直到他认为已经熟练掌握这一招之后,他才向明澈请教其他的招式——而那时距离他拜入飞廉门,过去了整整五年!
然而明澈给予他的,却是无尽的讥讽和嘲笑,并将自己捉弄他的本意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令寒苏倍感羞辱。也正因此事,整个飞廉门的人都认为寒苏是块无法雕琢的朽木;不仅如此,脑子还有问题。
那个未曾指点寒苏修炼的师傅气急之下,也顾不得本门与寒家之间的情谊,竟私自做主将他逐出了门下。
离开了飞廉门后,寒苏便待在家中学习兵法,但只要有空,他依然孜孜不倦地勤练那一招“拔刀斩”,直至有了现在的实力。
“十年磨炼一招,你就不怕我这一招‘拔刀斩’,已经超越了你二十年的苦练吗?”寒苏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那上面留着一层又一层的老茧,掌上的纹路也已模糊不清,他早已记不得为此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
“哈哈哈,算你有志气!但你可曾听闻,如今我明澈已是飞廉门‘明’字一辈中实力最强之人!”明澈刀锋依旧指着寒苏,但刀锋未曾晃动一丝一毫,足见其功力之扎实。
“寒苏,今天就要死在本门绝学——《飞廉绝影斩》之下,你该感到荣幸才是。”说话间,明澈故意将长刀在寒苏面前晃了一圈,极尽挑衅之能。
《飞廉绝影斩》是飞廉门的镇派之宝,能够修炼之人无不是本门实力最强、资质最高的弟子。由此可见,明澈自称“明”字一辈中最强之人,绝不是自夸之言。
“很好!”寒苏双眼瞪着明澈,流露出浓浓的战意,“比明漓更强,或许……你可以令我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