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在边陲与妖物作战的经验,让顾尘随时随刻都能保持警惕,而且在上午租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然确定了这房间有问题,所以睡得并不是很沉。
这样便宜的租金却无人租,显然是凶宅或是什么,说不定还住着索命的恶鬼。
可是顾尘来到长安后,就觉得自己穷,穷得要命。
一个穷鬼又怎么会怕恶鬼?
在顾尘的认知里,穷鬼往往要比恶鬼还要可怕得多,特别是他这种不知杀了多少妖魔鬼怪的穷鬼!
当顾尘握住刀柄时,窗外的院落便刮起了一阵阴风,梧桐树发出了轻微的簌簌声响,而古井的表面也起了一串荡漾的涟漪。
数息钟后,一名“女子”就从梧桐树中走了出来,就像是一团透明的海水。
“女子”全身上下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配上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就显得有些妖媚诡异。
顾尘一眼就确定了,这是一只“魅”。
在唐国边陲,顾尘杀得最多的是妖,而那只差点杀死他们的夜叉,已经可以算作魔了。
但眼前的这名“女子”,却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魅。
魅与鬼很相近,身体介于虚与实之间,往往能杀人于无形,所以相对于妖与魔来说,更显诡异。
魅与鬼的区别,在于根源,魅本就是这天地万物孕育出的生灵,而鬼则是人死去后的灵魂。
顾尘之所以会知道对方是魅,缘于在土城时,他就遇见过一只。
那只魅实在是太过凶残,一夜间吸食了数十名男子的阳气,致十多人死亡,而且神出鬼没,所以在土城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最后顾尘那一队守军,终于在一名道人的帮助下,将其彻底杀死。
如今这也是一只魅,而且顾尘只有单身一人,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对方弄死,因为杀死魅的方法,他早就学到了。
只见那只魅行走着,半透明的身体犹如流动的蓝色海水,踩在地面上没有一丝声音,就像是凌空虚渡一般。
数息钟后,它的身体就直接穿过了屋墙,出现在了顾尘的床前。
顾尘微眯着眼睛,依然打着呼,仿佛睡得很死。
此刻,那只魅离他不过数尺距离,他甚至能很清晰地看清对方的脸。
“长得还不错。比那只恶老太婆魅好看多了。”看见这只魅清丽中又带有几分稚气的容颜,顾尘默道。
看了看“熟睡”的顾尘后,魅便舔了舔近乎透明的嘴唇,眼瞳中瞬间就燃烧起了炽热的火焰。
下一息钟,只见她的身体就犹如纸片一般飘起,从上方缓缓落下。
就在她的脸离顾尘脑袋只剩半尺距离时,顾尘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魅明显楞了一下,飘在空中的身体都仿佛僵硬了不少。
“Hello!”
顾尘开口,藏在枕头下的朴刀瞬间嗡鸣而出,斩向了这只魅的身体。
刀锋划过,魅的身体却如空气一般,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明显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表现。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顾尘的神色依旧很镇定。
因为他刀锋削向的本就不是魅,而是自己的右手食指!
只见刀锋极其精准的割破了食指的外皮,吹出了一条弧形的血线。
血线飞舞而出,洒落在魅的身体上,顿时冒出了阵阵青烟。
而魅则犹如被火烧一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穿墙而出。
顾尘穿窗而出,想要乘胜追击。
但两息钟后,那只魅就退入了梧桐树内,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顾尘左手提着朴刀,右手指尖滴着鲜血,眉头微挑,挑衅道:“出来!出来!想害人怎么当缩头乌龟了?”
院落内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顾尘继续道:“当魅当得这么憋屈,我看你还不如自杀算了。丢你祖宗的脸!”
“你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怎么不多陪大爷爷玩玩?大爷我还没玩够呢?”
“我看你身材挺好的,别那么不自信。”
......
在顾尘连番嘴炮的轰击下,院落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小女孩的哭声——“你不要脸!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听见这句回应后,顾尘反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我看你身材挺成熟的,怎么就小孩子了呢?难道是我眼花了,那胸是假的?出来再让我看看?”
“不要脸!不要脸!打死我也不出来!”
顾尘耸了耸肩,道:“真不出来?”
“就不出来!”
“那我放火把树烧了!”
“烧树没用,树根我也能住!而且长安城内禁止私自破坏树木,你烧了树就得罚三千两银子!”
听见这个答案后,顾尘一脸懵逼,然后连忙将手指用布条包扎了起来,道:“得,你赢了,知道大爷没银子,大爷我睡觉去了!晚上想我了,就来陪我,大爷我等着你哦!”
“陪你个大头鬼!不要脸的混蛋!”
顾尘大笑着进了屋,然后不到半柱香时间,屋内又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这时,一双灵动的眼睛出现在了树皮上,然后就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女声愤愤响起——“这人真是个变态,就知道说人家的身体!还偏偏知道对付我的方法,真是气死了!”
有好几次她都想从树内钻出,但又怕被顾尘收拾,最终只得放弃。
这一夜很平静的过去了,一人一魅相安无事。
清晨起床,顾尘便来到了井前,打了一桶水,开始洗漱。
此刻他根本不担心魅的偷袭,因为他从那位老道士处得知,魅这种生物如鬼一般,基本不能在白日内活动。
因为魅与鬼一样,都惧怕太阳。一束炽热的阳光,都可能让它们魂飞魄散。
顾尘一边洗着脸,一边道:“我说小鬼,你以前对别人做了什么?弄得这房子好像空了很久。”
那棵梧桐树根本没有答复,所以看起来就像是顾尘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说是吧?”片刻之后,顾尘将水倒在了地上,就要去解裤腰带。
“你干嘛!”看见顾尘这个举动后,藏在梧桐内的那只魅终于忍受不住,惊呼道。
顾尘耸了耸肩,道:“撒尿呗!灌溉树木,促进成长嘛,我以前经常做的。”
说着,他裤腰带已经解开了一半。
“不要啊!求你了,不要啊!”
“那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哼!我不过扮鬼吓了吓他们,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而已。谁知那些胆小鬼害怕别人说他们胆小,把我描述得格外吓人,所以这里自然没人敢住了,我也乐得清闲。”
顾尘眉头微挑,道:“你扮鬼?你本来不就是鬼吗?”
“土鳖!我们魅才不是鬼,我们魅长得可比鬼好看多了!”
顾尘咧嘴一笑,道:“确实!你的身材确实比街上的很多美女都要好!”
“淫贼!我定要杀了你!”
顾尘双手叉腰,道:“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以后就是邻居了,能不能和谐点?你要杀我,确定不会被我反叉?”
魅踌躇了片刻,最后好像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支吾道:“那好!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屋子归你,这院子归我。”
她说这话时,声音装得气势雄浑,但语气明显有些发虚。
顾尘不以为意,答道:“这院子可不能完全给你,我还要打水。那这样吧,院子我暂时用着,保证不动你呆的这棵树。”
过了片刻,魅答道:“好吧,就这样吧。好几年没人和我说过话了,这样呆着也怪没意思的,你叫什么名字?”
“顾尘。你呢?魅也应该有名字吧?”
“梧桐,梧桐的梧,梧桐的桐。”
“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