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宇垂下头。镜片里闪耀的泪花,顺着框架流下来。接收常百川送来的新型无人机。他兴奋得一夜未合眼。几天时间,他加紧测试,身心完全融入到三架小精灵中。此时,不到两小时,便折翅两架蜻蜓。他经受不住打击,颓废望着电脑。对许涛的命令,置若罔闻。
“我是不是急于求成?”许涛顿生挫败感。他盯着南峰的灌木丛,脑海回放蜻蜓搜寻的画面。
他扯起常百川,按清晰的思路,在南峰脚下寻找。抽出刀,斩断漫生的荆棘。一条石阶的轮廓,盘旋而上。凿痕尽管粗糙,却掩饰不住上古工匠的智慧。
“唐公啊,唐公,追寻你的足迹好难啊!”许涛按捺不住喜悦,开启对话:“侯麟章,通知所有人,在南峰汇集!”
许涛一口气爬上南峰顶。俯视绿浪翻滚的林海,心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他走向断桥,拿出望远镜,在对面的雕塑移动。
“这座天然桥,就是唐林远说的忘心桥。不知道它于何年坍塌。”常百川细心检查裂口,顺即抠起几块残片,在鼻子轻闻。
“忘,心,桥?”许涛回味他的话,反复推敲。
“桥是被人故意炸塌。”常百川双手搬起一块烟熏状的石头。惊讶万分:“炸毁石桥,用的是黑火药。是元明时期常用的震天雷。制作简单……”
“忘心桥,震天雷……”许涛咀嚼这两句。伸手抓起断桥碎片,陷入深深思索。
“我有个设想,也许是唐林远亲手炸掉这座桥。”许涛大胆臆测:“他遣散家眷,最后一次来到天球,便炸掉唯一通道。”
“他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他害怕后人寻觅此地。因为,他遇到吊诡难破的奇事,所以,亲手绝断这条通途。”常百川感召呼应。
“头,头……”队员陆续赶到。齐聚不到四十平米的南峰顶。
许涛扶一把许成钧,面对陈茵热辣的眼神,他一脸阴霾。他已经铁了心,不让她进入天球。
“候麟章,抛绳枪的射程多远!”许涛拍着侯麟章的肩,指着对面的桥墟。
侯麟章注视两端的距离,再望深达百米的幽谷:“在没有风速干扰下,绳枪平射的距离二十七米。”
“也就是说,飞爪刚好够着桥面。这样就增加了难度,考验残桥的承受力。”许涛深吸口气。
侯麟章自信的微笑“险中求胜的例子,不胜枚举。头,你放心好啦!”
他迈步走向断桥,扛起绳枪。
“嗖”飞爪呼啸而过,精准落在对桥。他拉动绳索,三齿紧紧抓住凸石。
侯麟章把手上的末端,固定在平肩的悬崖。掏出腰间的滑钩,象离弦的箭,呼溜一下滑向对岸。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他起下飞抓,绳子套入钢钉,深深楔进石头中。
他和高杰来回传递绳索,一座简易的绳桥,编织而成。
“哈哈哈,不愧是铁营利刃!”许涛站上绳桥上,双手扶住绳栏。他扣住保险绳,轻松滑过去。
他站在绳桥入口,小心接应每个人。
常百川帮聂文轩套上滑钩,推他上桥。庞大的身躯,刚移步上绳桥中央,绳索便剧烈的摇晃。
“啊”聂文轩哪敢看周围。他闭上眼,死死抓住绳栏,双腿软瘫在两根踏绳上。压强在中央,绳桥变成V字形。两旁的楔钉一点点松动。
“小心!”许涛、常百川两端同时抓住绳索,手心勒出血痕。
南峰的楔钉,从岩缝脱落,重心偏移到聂文轩身上。他翘翘板似,轻松带动常百川,两人随着断裂的绳索,一起跌落峡谷。
这一跌,两人必死无疑。众人蜂拥到桥边,紧急呐喊。
“啊!”许涛的悔声,伴随上涌的热血,堵在嗓门。游丝发出伊呀呀的轻泣。他无助地看着两人,看他俩死死抓住绳索,飘荡在脚下。
一片绿云,翔飞而来。它衬托住常百川,聂文轩,缓缓上呈。把两人送到中峰桥头。
昊域意外赶到,腾起巨大的身躯。黑白相间的蜗牛眼,带着报恩的神情。
“昊域,谢谢你。”许涛看见平安抵达的两人,由衷致谢。
“昊域,你身为米依集法则,却帮他们!”天球外的雕塑,发出愤怒的吼叫。
“昊域本属于这里,后悔当初追随天尊,米依集法则,只会增加我的羞耻。”昊域的圆眼,有几分轻蔑。它把触角抵近许涛:“记住,这里三峰不同石,上下不同天。”
“好,我会谨记!”
昊域收缩身体,变成拇指般大小,飞向远方。
通往天球的九层阶,如同镶嵌和田玉,每一层都晶莹剔透。
“蝎子,检验一下,这些石头什么材质?”许涛挥手高杰。
“好滴!”高杰拿出仪器,射灯抵近,里面传出优美的女声:“刚玉型。石质坚硬度F =20……”
“硬度最高等级,数金刚石。莫非这些石阶,全由金刚石铺设。”陈茵的指尖,轻点石阶,忍不住啧啧称奇。
中峰上,白色的天球占据大半。
一尊烙悯雕像,矗立四米开外。它身披黄石甲,眼球鼓突,面无表情,直视远方。
它和天球之间,有条浅窄的沟壑。深约2米,宽约1.5米。就是这条壕沟,却能把安全和危险区隔。
长不过十五米的石沟,到处可见遗留的动物骸骨。
“呵呵呵,你们谁也逃不掉了。”烙悯的喉腔,大笑几声。他旋转着身体,嘴里传出一个声音:“老夫今日被朝廷追杀,迫于无奈,重回此地。望我主接纳……”
许涛冷冷地看着烙悯,仔细辨认它说话的语气,看它与石子城的烙悯有何区别。
烙悯雕塑的头,依然旋转。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咙。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不时模仿狗的叫声,女人、小孩的哭声。甚至是风啸声。它就像一部录音库,无所不录。
许涛正对着烙悯,傲然道:“大约五千年前,有一座天船,降落在笔架山。从里面走出五个异星生物。它们中,有一个昊域,四个烙悯。后来,昊域不听从天外的命令,停止残害地球人,便遭到四个烙悯的攻击。昊域寡不敌众,身受重伤,陷入深潭。而四个烙悯,下场更惨,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最终丧失行走能力……”
“你分析得很透彻,但用词不当。迄今为止,烙悯都是拯救地球人。不许他们迁移到我的家园。”烙悯悠悠地回应。
“不管怎样,这趟行程,我心坚决!”许涛掏出阴阳面具,戴在烙悯的脸上。他抽出瑞士军刀,划破指头,鲜血沁出,他把手指放在面具的额头,任由血滴侵入凹面。
“好极了,地伴星欢迎你!”烙悯的体内,传来出另一种声音。声音经同一个阴阳面具发出来,竟掩饰不住窃喜。
常百川与许涛目光交织,发出会心的微笑。他走近烙悯,效仿许涛,当血液渗进面具,他看看不远处的聂文轩,对许涛乞求地说:“我想带聂文轩!”
“这次进入天球,只有五个名额,聂文轩排除在外!”许涛满怀异议。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挽救他的生命!”常百川压低声音,哽咽道:“他得了罕见的脑萎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