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徐笑主动联系简洁,他说:
“这一年我想了很多,刚开始确实觉得你任性胡闹、无情无义、不知恩图报,现在想想,才明白自己当时是多么地卑鄙自私、幼稚可笑。
我在你最伤心无助的时候收留你,却没有真的帮助你,反而趁虚而入。
我知道你爱的是薯薯,心里眷恋的、惦记的、放不下的全是他,只是你太执拗,他太白痴,而我,太自私无情,充当了你们之间火上浇油的刽子手。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爱你,我当然知道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等你稍微从悲伤和病痛中清醒,你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所以你看,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个好人。
然而经历你怀孕那件事后,我确信自己爱上了你,你虽然执拗、敏感、浑身是刺,但其实你善良、真诚。
这样的女孩,更值得被爱。
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足够幸运,一辈子守护你、照顾你,如果能够再幸运一点,我希望你也爱我。
我足够幸运,因为你终于爱过我,然而我却在自以为是的骄傲里膨胀,我只想着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要如何疼爱你,和你如何白头到老。
你告诉过我现在和未来的每一天你想要怎样去过,可我不以为意,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盲目的、自以为是地依着自己的方式,以为宠爱你、迁就你,却不知不觉把好不容易走进我世界的你,又赶出了我的世界。
我一直在算计你和薯薯,因为我害怕,你太爱他,他也不能割舍你,当你们相互失去之后,你们都为对方疯狂了,我害怕你离开,害怕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努力把你留住,但我知道薯薯总有一天会回来,会站在你面前,那时候你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可是我也很爱很爱你,想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你与三少约会,你在火车上邂逅秦小武,庄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和仪正风暧昧我都知道,因为你没有刻意隐瞒,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他们抢不走你。
直到我咒骂杜培奇,也不是真的吃他的醋,但我是真的嫉妒他。
我气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好,让原本欢天喜地的你,突然失望,对我冷若冰霜、漠不关心。
小妞你知道吗?我害怕了、恐惧了,我不知所措。
最后和你大吵,是怕你心软犹豫,也是为了不给自己留继续幻想的余地,希望离开我,你能遇见幸福,过得快乐。
五年之期到了,我终于还是没能留住你。小妞,对不起!”
五年之期到了!九月的时候,徐笑回到成都,与简洁办理了离婚。
“今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就深受打击,一蹶不振,所以,祝你幸福!
我也会去追求我的幸福,虽然已经不再可能是薯薯,但我相信自己,我会把自己嫁出去,嫁给爱情。”简洁说。
在我心里,你依旧是哥哥,是最信任的人,亲人一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遇到一个不嫌弃我一穷二丑三自负,愿意用后半生收留我的傻子,但是我努力吧。
不过真的没有信心,我已经坑过你一次,不想再坑别人。我想我也许更应该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单身汉。”
徐笑努力掩饰内心莫大的悲伤与不舍,尽量洒脱,却苦笑,充满自嘲。
五年前,也是九月,他们在九眼桥邂逅,简洁问徐笑:有烟吗?然后她得寸进尺,说:我还没有打火机。
一年前那次大吵之后,徐笑认定简洁脱离他便会做出疯狂的事情,也许是自杀,也许是远走高飞,因为简洁是个疯子,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徐笑于是将简洁软禁,直到一周后简单到了广州,徐笑请他作证,与简洁再次签订离婚协议书,才放简洁自由。
终于回到成都以后,简洁让简单先回家,她说自己想一个人待几天,掠掠自己满满都是糟糕的身心,面对简单,她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他侃侃而谈,甚至开开玩笑,但面对妈妈,她怕自己哭。
而此时此刻,最能与简洁在心境上产生共鸣的人只有同样悲惨的杜培奇了,于是简洁给杜培奇打过去电话。
他们在上次那家咖啡厅见面。
简洁愈发清瘦,无精打采,对于未来,她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就是开始新的工作,将一切交给忙碌的工作来消化消磨。
“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我们恋爱吧!”杜培奇突然对简洁说。
你愿意吗?
“……”简洁愕然,随即了然,莞尔一笑说:“我和他早在一年前,就签了离婚协议的,所以我们分手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感情这种事,得看缘分,有的人情深缘浅,有的人情浅缘深,所以勉强不来。
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靠谱,但我是冷静并且认真的。简洁女士: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我们恋爱吧!”
杜培奇满脸真诚严肃,没有一丝平日里的玩笑与放荡不羁。
“我们……”
杜培奇看着简洁,充满期待,又尽量平静,尽量不让她感到压力与别扭。
“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和你做朋友我很开心,也很珍惜,我希望……”
“我希望我可以娶你,和你相互陪伴、彼此照顾、平平淡淡地走完后半生。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去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不开心。”
两月前他们在才火车上邂逅,杜培奇看着简洁,还不满地骂了句:女疯子!
但转而,他却发现自己就在当时,便中了蛊,爱上了那个女疯子。
而简洁抬头的刹那,正好撞上杜培奇的目光,也是一个激灵,心如鹿撞,还差点红了脸。
杜培奇虽然没有说我爱你,但他却说我想和你结婚。
突如其来的表白或者说请求,让简洁措手不及,她发现自己现在对待感情,变得越来越迟钝,越来越排斥不放心。
一个拒绝,一个不答应,两个人都说不服对方又拿对方没有办法,简洁于是只想逃,她想,还是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吧!
转身要走的刹那,简洁莫名地若有所失,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唯一一次能够和杜培奇携手一生的机会,她莫名其妙停了下来。
“等你回来四川,如果还是想要和我结婚,再来找我!明年今天,还是这里。抱歉!”她悲伤地嫣然一笑,万般无奈,对杜培奇说,“谢谢你!”
徐笑看着如释重负的简洁,无奈地叹气,宠溺地摸摸简洁的头,忍不住又自嘲地苦笑。
“小妞,说实话我真的很委屈,很舍不得你。”
简洁看了徐笑一眼,又低下头,咬着嘴唇边走边踢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他们安静地走着,路过一家饭店。
徐笑突然没心没肺地对说:“我们这就要正式分手了,这次回来这一折腾,哥哥好不容易存点钱,又要成穷光蛋了,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说什么也得你做一次东,请我吃顿散伙饭吧,我想吃火锅鱼。”
简洁“噗”地笑了,她抬头看徐笑,鄙视地扬了扬眉,拉着他走进旁边的饭店,门口立着招牌菜:火锅鱼!
新年之后,简洁刚回公司上班,杜培奇就给她打来电话,因为他去年今日设置的闹钟响了。
杜培奇比一年前又胖了一些,他捧着咖啡,安静地等待简洁给他答复。
你愿意吗?
简洁将咖啡递到嘴边,却咬着杯子不说话,世界安静得只剩胸腔的心跳和鼻孔的呼吸。
简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给杜培奇一个答复而已,拒绝或接受,如此简单,却如此艰难。
出发之前,宁宁一再叮嘱她“给彼此一个机会”。
简洁很想答应,却只不能断决,她纠结地问自己:拒绝!接受!拒绝!接受!拒绝……
正默默地纠结,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她于是赶紧点开,宁宁给她发来信息:“别犹豫哈!给你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简洁没有回复宁宁,她咬了咬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杜培奇,就要说话。
短信提示音又响起,简洁以为是宁宁,无奈地端起咖啡杯,一面点开。
却是刘诗仙问她:贝条子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薯薯要结婚了?简洁心中“轰”地一声巨响,她的指尖抖了抖,牙齿划过咖啡杯狠狠地咬到嘴唇。
……
平静了很久的世界轰然坍塌。
简洁匆忙地和杜培奇告别,不由杜培奇挽留,她声音有些发颤:“对不起!”
简洁说完落荒而逃,步履有些踉跄。
薯薯要结婚了!
薯薯要结婚了!
她心中不停地念叨,眼泪再也忍不住突突地直涌。
简洁想也不想,颤抖着手给贝加发过去一条信息:“如果你不希望我去你婚礼的现场,就来见我。”
安静的房间里,四目相对。
“你真的要结婚?”简洁劈头就问,她不相信别人的话,要听他亲口说。
“是!”贝加点头。
“和谁?”
贝加不语,他将简洁拉进自己怀里,狠狠地圈固,吻她,不容她拒绝躲闪,却突然停住,不敢相信地看着简洁。
简洁咬破了贝加的舌尖,一颗血珠冒出。
“最后一次,乖乖,作为我们的纪念,好吗?”贝加看着她。
“你愿意娶我吗?”简洁问。
“可是我已经要结婚了。”贝加无奈。
“你愿意娶我吗?”简洁又问。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你愿意娶我吗?”你愿意吗?简洁固执地再问。
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哪怕背弃全世界,也嫁给你!你愿意背弃全世界娶我吗?
“我和她的婚礼定在下月一号。”贝加虚弱地说。
“所以你不会娶我。”简洁淡淡地说。
……沉默,然后。
“因为你……经历太多,可是我依旧爱你,做我的情人,好吗?
……我承认,我不敢娶你,我如果娶你,别人会戳我脊梁骨。
她不一样,她很清白。”
贝加再次将简洁圈固入怀,迫不及待想要她。
最后一次,作为纪念。
“不好意思,你走吧!”简洁得到了答案,残忍真实,却并不激动愤怒,相反,她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乖乖!”贝加不愿松手。
“我放下你了。”
我放下你了!真的。这一次简洁说的是实话,她内心空空荡荡,却轻松无比。
然而贝加走到门口,简洁却叫住他,手里多出一枚草戒指,她拉起贝加的左手,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祝你幸福!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