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公主攥紧了她的掌,“我这几日一直为你担忧,史家这门亲事压根无法子推掉,但我怎么忍心瞧你嫁给不喜的人?他淳于清都乐意为你这么做,我还有何不安心的?”
史若芜战栗着扑到了她怀里,边上立着的独孤容姿对着华阳公主微微颔首,随即扭身出了这房间,她还有非常多事要跟淳于朗商量。
出了院落,独孤容姿便瞧见迎面踱来的淳于清,他步伐非常急切。
“嫂子。”淳于清恭顺地拱手福了一福。
独孤容姿赶忙道:“不必多礼了,你是来看若芜的?长公主现在正在里边。”
淳于清点点头,随即他开口说:“嫂子是要去找我哥?我哥已然出府了。”
“出府了?”新婚还未过五日,今日不是休沐么?独孤容姿微微蹙起了眉。
“长沙王府的人来过了。”淳于清这一句话便让独孤容姿心中有了底,她只可以是点点头,“也罢,我等他回来。”
“嫂子……”淳于清又喊住了独孤容姿。
独孤容姿回眸,静静地待他开口。
“多亏了。”淳于清又屈身福了一福。
独孤容姿虚抚了他一把,“若芜跟我情同姐妹,你不必谢我,我亦是为她,仅是……你大哥都跟你交代过了?往后毕竟要怎么走,你是个有大主意的人,若芜她脾性纯粹,你要多让着她一些。”
淳于清正色地点点头,随即微微扬了唇边,“这一世,我亦是非她不可了。”
“三日后,一切都不可以出闪失,今日我会命人送若芜回去,倘若还有何话要同她说,你便对她说罢。”
淳于清点头。
东苑内,华阳公主瞧见淳于清来了便唤他到了院中,立着受了他一礼,华阳公主正色道:“这事我已然都晓得了。”
淳于清拱手道:“长公主,淳于清往后必不会辜负了若芜。”
望了他好一会子,华阳公主半是叹息半是欣慰,“没料到你们最终竟是这样走至了一块。”
“我不会让若芜委曲分毫。”
华阳公主点点头,“事已至此,淳于朗想必是都安排妥当了,南方我也有人手,倘若有何事铁定来禀报。”
“是。”淳于清一脸坚定。
“这事我还会在跟淳于朗细谈,总要确保你们安全离开。”华阳公主眉心微蹙,“史昭仪不是那般好愚弄的,只怕我还要费不少的功夫。”
“淳于清必不会忘了长公主这份恩情!”淳于清再一回屈身福了一福。
“我知道你的本领跟本领,倘若入朝为官不会比你大哥差多少,为若芜放弃这一切,你真的想好啦?”华阳公主再一回郑重地问道。
淳于清轻笑了一声,“生在这淳于家,又遇到了那样的变故,我总觉得我会步上跟我大哥一样的路,可没料到我遇到了这一生都绕不开的劫,史若芜她并非是多么出色的女人,可即是她能令我说放便放下一切,我可以放手现在拥有的一切,但我难以想象没有她的往后。”
“好。”华阳公主侧过脸,她瞧见了游廊下立着的史若芜。
“去见一见她罢,片刻我送她回史家。”说着华阳公主便离开了这东苑。
被这些日子的悲恸纠缠,史若芜消瘦了非常多,连下颌也尖了,她就这样立在游廊下的廊柱旁,一身湖蓝色的织锦罗裙简单而明晰,衬托出那双眸子里的亮色。
几十步开外,立着的男人如同一缕云雾重叠中透出的光亮,轻易地驱散了她边上的阴寒。
“喂!”史若芜的发丝迎风而舞,她笑着伸出了掌,“混蛋,这一回算谁服了?”
淳于清缓缓朝她踱来,他存心抬起下颌盯着天空,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爷仅是觉得你做得饭勉强还可以下咽,拐来做夫人也不是太差。”
史若芜早便听见了他刚才的那番话,她拍了他一掌,随即毫不踌躇地扑进了他怀中,“口是心非!”
淳于清唇边愈加之扬,他一把抱起了史若芜,大笑道:“今日爷就饶了你,待到你落到爷掌中……”
史若芜死死勾住了他的颈子,一哼,“好,本小姐就陪你过过招!”
“史大小姐,余生请多指教……”淳于清的话音微微低沉,透着确切跟期待。
正院,独孤容姿跟华阳公主再一回确认了三日后的事。
华阳公主有些忧虑,“这药确认没有问题,那华思邈可靠得住?”
独孤容姿已然然递了消息要见华五爷,她相信华五爷,“他那儿不会出岔子。”
华阳公主见她如此肯定也点了头,“就照你讲的办,我的人手也可以交与你调用。”
“那样便更好啦,有些事着实有些难办,有长公主相助那便更好办了。”
独孤容姿含笑抿了口茶。
华阳公主有些感慨,“真是没料到,才短短地一年就发生了这多事,若芜也要走了……”她滞了滞,笑道:“待到长安平定下来,我铁定要去南方,那俩小祖宗指不定闹成哪样呢。”
独孤容姿也捂口笑了起,“虽言淳于清他一直自在,可也就若芜降得住他。”
华阳公主点头,“一物降一物,可见是如此个理儿,若不是你,我可也没见过那模样的淳于朗。”
独孤容姿脸一红,“怎的又说到我这儿了。”
“行行行,你还是新妇,倒是我来叨扰了,今日淳于朗不在府中?”华阳公主来了也有片刻了,她一直没听见淳于朗的响动。
“去四王爷那儿了。”
华阳公主心中微沉,“老四也真是的,淳于朗新婚还未几日就命人急吼吼地来找了去……”她心中有些不大安心,姬无衡也不是鲁莽的人,想必是真的有何急事了。
独孤容姿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在府中亦是白担忧着局势,倒不如有些消息来。”
“还未回门,旁人就拉着你夫君去谈事,我瞧全大齐也就你如此一位镇远侯夫人还坐得住了。”
华阳公主这么打趣着,心中却是有着一丝赞叹跟敬意,她晓得,自己真的不可以把独孤容姿当成一个不懂世事的女人,她的心中一切都有数。
用过了午食,华阳公主便把史若芜送回了史府,到了史府门边,华阳公主再三嘱咐道:“你安心,有我跟容姿在,回去后别多想了,一切都妥当。”
史若芜点点头,“我不会自乱方寸。”她一笑,随即下了车马。
门边立着的管家瞧见是长公主府的车马把大小姐送回,赶忙迎上,“见过大小姐!”
史若芜恣意点头,她晓得这些许佣人,无非是见自己眼下攀上了庐陵王府不说还跟华阳公主这么亲近,否则又怎会给自个脸面?这整个史家哪儿会真的有自个的容身之处?
没走几步,史若芜明眸微沉,她黯道还真是不想见什么就来什么。
前边迎上来的是冯氏,她踟蹰地望了眼史若芜身后,“怎么?长公主殿下已然走了?”
史若芜别过脸,“长公主仅是送我回来罢了。”
冯氏面色方才阴下,她低吟斥责道:“你也太不晓得轻重了,昨日居然夜不归宿,这事倘若传出,你的清誉放在何处?你是未来的庐陵王妃,你让皇家的威仪摆在哪儿?!”
冯氏往常皆是不屑于来管着史若芜的,她更想养废了史若芜,可没料到此时史若芜居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她自然不会让史若芜犯蠢了。
“我累了,先回去了。”史若芜见也不乐意见她,更不要说听她如同个长辈一样来管着自己了。
冯氏面色一沉,她哪儿容得了史若芜如此轻慢自己?她可还未出阁呢,彼时都对自个不敬了,往后要真的坐上了后位,她这个史族主母岂非没了半分身份?
“你此是怎个态度?你父亲不在,这府中一切皆是我做主,你这样乱来对得住史家的列祖列宗么?!”冯氏气得白了脸,她提高了声响,“来人!把大小姐请去宗祠好生反省反省!”
史若芜听着讽笑了一声,她盯着冯氏道:“令我去宗祠反省?去好生地瞧一瞧那些牌龛么?!”
冯氏被她此话问得一个趔趄,边上的老妈子赶忙伸手抚住了冯氏。
“你这个逆女!来人!把她带去宗祠!”
“我瞧谁敢碰我。”史若芜扫视了一圈,她不介意此时动用下她身上被套牢的身份,这还是史家硬塞给她的呢。
谁不晓得这大小姐往后是要做王妃的,倘若命好可不就当了皇后了?谁敢在她身上动土?
冯氏见无人出手,气得更为心口不住地起伏,“反了,当真是反了!史若芜,你当真以给自个已然做了娘娘了?没了史家你啥都不是!”
史若芜听见“史家”两字便觉得头痛,她径直往自个的院落步去了,也不管冯氏在后边如何呼喊。
她不想再装下去了,她已然决意要离开这儿,即是自个的母亲,她也不想让母亲留在这个阴寒可怖的位置,她要携着母亲的牌龛离开这个地方。
入夜,镇远侯府各处都亮起了灯,书厅中,独孤容姿亲身点起了灯,她晓得淳于朗倘若回府定是要先来书厅的。
盯着这张案桌,她倏然想到了那日俩人在书厅的荒诞,她手一颤险些碰到了边上的笔架。
淳于朗赶来的及时,他疾步向前,抚住了笔架,随即还不等独孤容姿回过神就抱住了她。
“我回房间就听杏贞讲了,你等在这儿好一会子了,怎的倏然想到来书厅了?”淳于朗闭着明眸,把下颌支在她的肩窝处,恣意地任由她的味道环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