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都跟着掌门,自然了解掌门的为人处事。虽然掌门在他人面前永远是和蔼亲切的老爷爷形象,可离卿知道,掌门的另一面如同恶魔一般,一旦触及到他的界限,阻碍到他的目的,他便会不留痕迹地去不择手段,哪怕伤及别人性命,他都毫不理会,只要别人按着他的想法走,如同调遣傀儡,而他是唯一的巫师。
其中,离卿便是受害者之一。
十年前,离卿是渐修这般年纪的时候,也爱上了一个如青稀一般的女子。她是一位渔家女,容貌皎洁,温婉柔情。那时,离卿下山捉妖,不幸受了重伤,坠入江流,是她,用她那柔弱娇小的肩膀,将他背回了家,悉心照料。久而久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家,男俊女美,很快就擦出爱情的火花,拜了天地,相誓一生。
离卿回山请求还俗,没想到师父一口答应了。当离卿去找那女子时,却发现她不见了,只留下一纸书信,上面写了两个字:“相信我,等我回来。”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直都在等着她。两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子,只知道她叫阿柯。就在他深陷怀疑之时,师父飞鸽传书,说灵界青凰族突然集体出巢,青女率领百万灵军,在长灵大门前候着,声称要血洗长灵。离卿毕竟从小在长灵长大,里面的所有人都对他有恩,而他身为掌门大弟子,虽还俗了,但仍然责无旁贷守护长灵。
就在他全副武装,作为长灵领帅,迎战青凰灵军时,他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人。
原来,阿柯,就是青女......
他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刚刚的盛气凌然早已被眼前的女子所赶跑。但她的眼神凌厉,丝毫没有昔日的小鸟依人般的温婉。
“阿柯......”他轻唤道。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仇恨,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于是,青凰与长灵大战百日,尸横遍野,血光映红了半边天。
最后以平局为终,但双方损失惨重。于是,两位头立下一个协议。即青凰之人与长灵之人老死不相往来。
心爱的女人杀害了自己无数的长灵亲人,离卿十分痛苦自责,只想一心补偿长灵,于是,他心灰意冷,重振长灵。
几年后,他才得知,阿柯之所以会发了疯似的攻击长灵,是因为掌门以他的名义挑起了灵界青凰族和妖界白狐族的内战。但已经晚了,之前,他为了忠心于长灵,自愿喝下了掌门赐予的不二蛊,即便他想去寻找她,与她说清楚。自那场大战之后,阿柯举族迁徙,远离长灵,无人所知青凰族乡在何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无奈之下,离卿只好留在师父身边,但因其百年难遇的奇骨早已受男女私情所侵蚀,与生俱来的仙风道骨现已与常人的毫无差别。这也是掌门所没有预料到的,辛辛苦苦守护的新一任奇才掌门接班人,就仅仅因为一个女子而自毁了断了,可惜啊可惜。但掌门还是不会放他走,毕竟离卿自始至终都是他最心爱的弟子。
“嗯?”见离卿的思绪游离了,掌门压低嗓音,威严地挑眉,斜视他。
“弟子还有疑问。”他赶紧回神。
“你说。”
“不知师父要这三色草是出何故?这草散出的气味乃剧毒。”师父这次紧急让他下山,便是为了去那断崖处采来这草。
“我知我知,三天后,你自然会知晓我要它何用。”掌门看着手中的锦盒,有些出神。
“是,师父。那离卿先行告退。”
“且慢,”掌门走近他,拍着她的肩膀,略语重心长地道:“长灵就交给你了。”
“师父,”离卿受宠若惊,赶紧下跪,“师父,离卿不够资格接手长灵,渐修师弟更为合适。”
“起来,”掌门扶起他,“掌门之位自然是由你渐修师弟继承,但你作为大师兄,是有起辅助之责,但现在渐修还需锻炼锻炼,为师近来恐怕会无力去管理。”
“师父的意思是......”离卿紧皱眉头。
“不错,这三色草是为我准备的。”
正值午时休息时间,训练场如一个大蒸炉,热气腾腾。十几个人散散地坐着,哪有阴凉地就往哪钻。青稀看见渐修抱胸倚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便拿着水壶,放轻脚步,在他身边坐下。
她的眼珠子朝周围溜了一个圈,没人注意这边,便悄悄地凑近渐修。剑眉微皱,双目轻闭,修长浓黑的睫毛偶尔颤动两下,明显是没有睡着的。
反正他看不见。青稀随手拿起一根草,然后缓缓地靠近他的鼻尖。就差一毫米,他突然睁开眼睛,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无言,但那双冷峻无波澜的眼神已经在说:你打扰到为师休息了。
青稀的手僵在半空,呵呵地干笑两声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把草捏藏在手心里。
“我过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嗯?”他的眼珠瞥向她,挑眉道。
“额......”她憋了半天,说:“师父午安。”随后像一只落荒而逃的小鹿跑回对面的树下。
渐修看着她红了脸的样子,不免嘴角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老大,你的脸这么红?”候风坐下,喝了一口水,不知情地问。
“有吗?”青稀不相信地双手捧脸。
“老大,加油啊,尽快将师父收入囊中。”星凝在一旁说道。
“啊?那我到时候是叫老大还是叫师母啊?”候风纠结道。
星凝白了候风一眼,“笨蛋,当然是师母啊,不过老大永远是老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拿我取笑了。”
“大伙儿今天训练辛苦了,天气如此炎热,正需要一碗冰糖雪梨来解解暑气。温侯爷差人送了够量的份儿上来,每人一碗,过来自取啊。”大声吆喝的人正是那丫头阿素,她的身边放着七八个食盒。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起身过去领取,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温婪露出大家闺秀的笑容,温柔地打开食盒,撩起小指,将一碗碗递过去,就像是一个大发慈悲的大善人,一边享受着旁人对她的赞语。
只有这边的三人对这一场面嗤之以鼻。
“这女人,还真会笼络人心。”星凝撇嘴道。
“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感觉。”候风话毕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说错话了。
"给我闭嘴。“星凝命令道。
他做了一个封口的姿势。
"老大,你看。”青稀顺着星凝指的方向看去。
那女人竟然端着碗走向渐修。
三人的视线难得统一集聚在对面的树下。
温婪轻唤道:“渐修师叔。”
渐修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淡淡地道:“何事?”
温婪走近几步,把碗递过去,笑道:“天气炎热,师叔也来喝一碗消消暑?”
渐修扫了一眼,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多谢,我不喝甜的。”
“这......”温婪心想:没道理呀,她可是花了重金去打听渐修的喜好的,他可是最喜欢吃甜食的。
“师叔,我府上的厨师厨艺了得,熬的这冰糖雪梨的甜度适宜,更多的是淡淡的香味,而且还加了天山雪莲,喝了对身体有益呀。”温婪继续说道。
“我师父不是说了吗?不吃甜的。”
青稀在对面早就看不下去了,竟敢当着我的面调戏我的男人!
青稀一把拿过碗,咕噜咕噜喝完了。
“你......”温婪微怒。
“喝完了,你该回去了吧。”她理直气壮地把碗递回给她。
她看了一眼渐修,见他冰着脸,不加理会,但自己需忍住内心的怒火,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失态。她莞尔道:“青稀姑娘,你的家人没有教过你,随意抢别人的东西的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吗?”
“哦?温婪姑娘,难道你的家人没有教过你,强迫别人喝不喜欢喝的东西是非常不道德的吗?”
“呵,”她冷笑道:“青稀姑娘的嘴皮子还真真溜啊。”矜持,矜持,矜持。
“过奖过奖,多多磨练,你也可以的。”青稀双手抱拳,笑道。
“你......”她言绝,突然,她发现不对劲,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比你的美吗?嫉妒吗?
“怎么变得不对称了?”她尖叫道。
渐修闻声望去,不禁皱眉
青稀赶紧摸上自己的脸颊,果然一边肿了,而且还发烫。糟糕!她忘记了,自己对雪梨过敏!
随后,她脑子一片眩晕,眼前一黑,倒下了。
迷糊之间,她好像被人抱起。
青稀被送到长灵特有的医疗间,诊断了一番,被告知她的病情不算是很严重,用一些冰块消消肿,再服些药,休息几天便可。这让人放心了不少。
于是,她休假了,不用去训练,整天在房里睡得天昏地暗,小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开心,整天被训得腰酸背痛、叫苦连天的候风星凝来看她的时候,都羡慕得牙痒痒。可她整天见不到渐修,心里也不好受,算算日子,已经两天没见他了,甚是想念。
不如,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