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伍九生去粮站给食堂买米,马老师把一卷钱递给他让帮着带上二十斤。马老师特意对伍九生笑了一下说:麻烦你了小伍。伍九生说:不麻烦是顺便哩。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心里一动。称完米回来,伍九生先把食堂里的米交给了金师傅,而后才把马老师的米送到她厨下。马老师帮着接下米袋。伍九生从口袋里把那卷钱还给了马老师。马老师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说:小伍这怎么行。伍九生的脸一红,急忙溜出来说:马老师你忙吧,我走了。一出门,党委书记于光荣正准备进厨房,伍九生站住了,说:于书记回来了呵。心仍咚咚乱跳。于光荣想开口问什么话,马老师从屋里走出来,说:我让小伍帮忙买了米回来。于光荣露出笑意,对伍九生说:小伍,麻烦你了。说着就进了屋。
伍九生再次回到食堂,心情开朗起来,不由哼起了许久未哼的流行歌曲。
伍九生到底不笨,不到两个月,他就把金师傅的全套手艺学到了手。金师傅也乐得轻松一下,让伍九生掌勺,他在一旁叼着烟帮忙做下手。晚上,伍九生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孤独,到一些乡干部房里串串门,或者看看他们打麻将甩扑克,感受到一种乡大院才有的气氛。
伍九生去得最多的还是副乡长刘丙生的家。
刘丙生与伍九生是同一个村的人,当初进乡大院伍九生的父亲找的就是他。后来伍九生又提过一些礼品拜访过刘丙生,让他给予关照。现在,伍九生也清楚,一个副乡长是没有多大权力的,不过,攀上他,总是没有坏处的,起码,他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在班子会上研究与你有关的问题时,有个能为你说话的人。刘丙生一家三口,儿子在中学读书,妻子在中小教书,日子过得蛮滋润的。
刘丙生有两个房间,儿子住一间,他与妻子住一间。伍九生敲门敲了很久刘丙生才开了门。刘丙生的老婆坐在沙发上,脸上红艳艳的,头发也乱蓬蓬。天气转凉了,可她还穿着裙子,见了伍九生,有点不好意思。刘丙生打着哈欠说:刚才看电视看睡了。伍九生看着屋里的情形,忽然明白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对于那种事情在电视中书本上也是知道很多的。他想退出去,觉得这样反倒更难为情,只好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了,电视仍放着,是一部挺缠绵的台湾连续剧。
刘丙生很快恢复常态,他的老婆也从沙发上下来,要给伍九生倒茶。伍九生说不用客气他不渴。刘丙生问:跟老金工作上还协调吧。伍九生口气淡淡地说:还可以吧。刘丙生知道伍九生想的是什么,说:好好干一段时间,今后总是有机会的。伍九生眼睛盯着电视,没有做声。刘丙生问:小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伍九生说:刘乡长,我来乡里也有几个月了?那个事能不能提出来,或者我写个报告?
刘丙生的老婆这时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只对伍九生看了一眼,仍看电视。刘丙生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说:小伍,这事你千万不要急,越急越会坏事。你来乡这么多时了,也知道乡里财政紧张,进一个集编干部是非常困难的。再说,还有许多老资格的村干部都盯着这事呢,没个三年五载怕是难成气候。你还年轻得很,要耐心等待。
要那么长的时间,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伍九生焦躁地说。
刘丙生口气严肃起来:等不下去也要等,除非你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或者有什么特别的靠山。
伍九生苦笑了一下说: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能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再说,整天围着锅台转,见义勇为的事也碰不着呀。
等待时机吧。刘丙生无可奈何地说,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
等待时机,不如寻找机会。走出刘丙生的门时伍九生在心头对自己说。
寻找机会也是很难的,一个乡食堂的炊事员,工作做得再好也是十分平常的。找那些领导家属们帮忙,恐怕也不现实,反而惹出麻烦。别看她们平时对你很贴心的样子,一旦要她们吹枕边风,她也得考虑轻重哩。伍九生想,唯一的希望是讨讨书记的老婆马老师的口气,再作打算。对于马老师这个女人,伍九生觉得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因为他给了她多次的方便,不管怎样,求求她,总会帮一点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