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让她快躺下,她说想活动一下腿脚,硬是站在床边与我们聊天。此时,她是否清楚,她的脑部肿瘤现在已扩散到肺部,并且是恶症?她大概很忌讳这个令人恐惧的话题,宁愿相信先进的医学器械和科学的医疗手段,可以将她从病症中救转过来,无论怎样难治的病,只要到了医院,都能被治好。
萌萌特别要强要面子,而且有着极强的生命欲望。她这么说,大家似乎也安心了一些。
看完萌萌,我们到对面的一家潮州餐馆吃饭。晚饭席间,话题自然是围绕萌萌的治疗方案展开。他们都在说,已请到国内最权威的医生,会在最快时间内为萌萌会诊,会制定出最科学的治疗方案。大家都信心满满,似乎有些小亢奋,毕竟请到了国内最高级别的专家。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将萌萌交到这些专家、医学高人手里,她就有救了。
此时,我坐在一旁听着,不搭话,可内心则在起着反驳。
我很想说,再好的医疗器械,再先进的西医手段,再昂贵的药物,之于血肉之躯不可能是全部有用的。人类的科学技术的确在进步,但是作为人的肉体,那些经络、穴位、骨骼;那些四肢、皮肤和血液很难说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或进化。人类的技术可以征服太空、宇宙,可以造出智能机器人,可以多少倍地提高交通速度;却唯独对于有限的肉体,对于它的神秘性,对于它的死亡,无法征服。
我之所以这么去想问题,不是无来由的。因为我在两年前,已找到一个很神奇的中医为我治病。我与他的交流,还有我在治病过程中的真实体会,才让我开始明白身体的真相。
饭局仍在讨论着对萌萌怎样救治的医疗方案,而我的思维却游走开去。
我在想,现代医疗的最大长处,是可以让人不至于染病以后马上就死掉。尤其是1928年抗生素发明以后,在旧社会被认为可以致人于死命的诸如白喉、产后风、梅毒、肺结核等等的控制和救治,达到惊人的成效。这的确是世界医学界的大胜利。可凡事都有两面性。
我曾经在一家权威性媒体看过一个深度报道,主要是反思追问抗生素问世八十多年以来的历史功过。
抗生素的确解决了白喉、肺结核等疾病可能毙命的大难题。使用它以后,可以迅速控制细菌对病人身体某个器官的感染,从而赢得救治时间。尤其是它在解决外部伤口的细菌感染方面,起着良好的作用。这一效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被许多国家广泛运用于军事领域,其中包括对伤员的救治。
当人们认识到抗生素的功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认识到抗生素的“过”。这“过”就是,在药物不断地被重复、频繁地使用过程中,人体开始出现耐药性,这就需要药量和药效都要不断地增强。于是又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对新药进行开发研制。医药成本也就在不断上升中。然后是越来越新的药品、越来越高的成本、人体越来越麻木的耐药性,以及过多用药使身体越来越虚弱,越虚弱越易生病;越生病越频繁用药……一个谁都不知晓的现代抗生素使用下的陷阱和魔阵,就这么年复一年布下了。
这些陷阱和魔阵是患者和医者双方作用时布下的,不是单一的。在患者一边,一旦觉得身体不舒服,且不问是否是因为生活方式、性格情绪、遗传基因等引发的疾病,而是不问青红皂白地使用药物,急功近利地希望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头疼、胃痛,可能吃了止痛药它就不痛了;发烧感冒打了吊针输液后就退烧了。却殊不知,次次这样,经年累月下去,抗生素之类的药物潜伏在体内会做怪,会在血液和脏腑中埋伏下病灶,并于若干年后爆发。
再说医院一边。这里也有一个利益链条横亘在那里。新药开发研制的更高成本,进口的昂贵的医疗检查和手术设备与器械,再加上科层制的行政管理成本之繁多,一应巨额开销,这都促使医院会以过度治疗的方式,在患者那里收取到足够的费用,以抵消自己的种种支付。这就是法国思想家福柯所揭示的“沉默的暴力”的真实内幕。
反过来说,医院若是不给这个有记账单的病人开进口药、好药、新药,而是使用传统的、普通的药,你看他不急红了眼找你拼命?
我们人类因为集体无意识,似乎就该承受这新一轮的暗中惩罚。
比方说,人有时会感冒发烧,其实,那是身体在自动清理毒素,通过发烧的形式,让那些不该贮存体内的坏东西烧死。这时,你喝水、静养,大约一周时间就好了。可是现在的人,用药十分方便,一有发烧不适,赶紧大把吃药,动辄吊针输液。毒素出不来,被逼到身体的内部,加上那些抗生素,在严重干扰和破坏身体内部的良性循环。过去人皮外会长疮,现在常用抗生素,谁还会长疮?毒素逼到里边,那疮就长在里边了。血液及各器官的淤结,先是阴影,再是肿块,肿块的恶变,其实就是长的内疮溃脓了,一旦溃烂横流,流到哪个部位,就是扩散到哪个部位了。这溃脓的内疮就是癌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