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里雨下得更大了。
曹东风听到屋顶上的瓦被雨水砸得啪啪响,雨水顺着屋檐流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不禁担心起来,这雨要是这么个下法,明天保准要发大水。他看看身旁的刘小妹,睡得正香。这个女人特别能睡,跟猪似的。
曹东风想起身去院子里看看,拉灯的时候才知道停电了。捏了个手电筒,打开屋门,如注的暴雨随着冷风直往屋里钻,眨眼工夫就把身上的衣服全打湿了。院子里到处都是水。往外出水的羊口看样子有些堵了,他披了雨衣,拿了铁锹,鼓捣了几下,水又通畅了,但还是显出羊口的狭小来。院子里的水越积越多,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全是大片大片的雨。
曹东风听见刘青松在院子里咳嗽,知道他也起来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踏实。
刘青松还做了个梦,梦到土地爷来到他家里,一声不吭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刘青松问土地爷你来做什么?土地爷还不说话。刘青松急得额头直冒汗,又问了句:土地爷,麻庄是不是要出事了?土地爷瞅瞅他,点点头。刘青松刚要问他要出啥事,土地爷却倏地一下子消失了。
第二天凌晨,山洪爆发了。
这是麻庄一年内经历的第二场大水灾。
村里的男女老少能动弹的全出来了,都往大队部跑。
曹东风和刘青松带领几个村干部把村里几个年迈的孤寡老人背到大队部时,雨停了,洪水也变得越来越小。
和上一次发大水情形相似,洪水漂走了村里的几十头牲畜,冲坏了村西靠近河边包括王远家的十几间房子。村里差不多所有的房子都进了水,田地里的水足有一米深,玉米全部扑倒在地。
刘青松在当天的电视上看到这次的大水灾蔓延了大半个中国,长江差一点就决了口,全国受到的损失不计其数。
王远住在小龙河旁边,是洪水上岸的地儿。他家的房子被洪水冲坏了一面墙,屋里的粮食和家什全都漂在了水里。
他家的房子在村里算是最旧的,还是二十年前盖的三间小瓦房。
王远今年快五十的人了,两个儿子都娶了婆娘,已经另立门户了。一个闺女今年刚刚嫁到城郊,家里就剩下老两口。洪水来的时候,王远也听到了,并且邻居李大头还在洪水来之前提醒过他,他以为这次的洪水不会太大,有些大意了。等到洪水进了屋,他和老伴李秀英才着急起来,收拾了大半天,才跑到屋前的高地上。眼睁睁看着洪水一浪一浪冲刷着屋墙,直到墙体轰地一声倒塌。
李秀英一直在那里埋怨王远:你个老不死的,假装镇静镇静,现在好了,房子也被水冲倒了,我看你还镇静个屁!
王远嘟囔着脸,说你懂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撂完这句话他背着手去了大队部。
看到王远,曹东风心里稍感安定。他肚子咕咕叫得厉害,想回去吃点东西,被刘青松拉住了,他说,咱们去看看土地庙,昨天我做了个梦,土地爷说麻庄要有大灾。
曹东风被刘青松的话唬住了:真的?
那还能有假!刚做完梦就发大水了!刘青松面目表情很严肃:不会是因为砖厂动了地气的缘故吧?
曹东风摇摇头:要是这个原因,那早该有兆头了,砖厂都开了多少年了!
凡事都有个积累过程嘛。刘青松愣了一下,走,我们一起去看看,顺便看看那些水田的受损情况。
两个人向土地庙方向走去,几个乡亲看他俩匆匆忙忙的样子,在那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土地庙处于地势比较高的土堆上面,周围掩映着刚刚长成的玉米,因为水灾,玉米大部分已经倒伏在地,隔着老远就看到土地庙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曹东风说,看样子没什么事。刘青松不说话,只顾往前走。
眼前的这个土地庙是刚翻修过的,说是个庙,其实就是一个庙宇的模型,庙宇里面雕刻了一尊土地神像,两边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土能生万物”;下联为“地可发千祥”。因为受到雨水浸染,两副对联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刘青松和曹东风围着土地庙转了一圈,土地庙的确没受什么损失,只不过屋顶碎了两片瓦。
回去的路上,曹东风说了句,青松你真信土地神吗?
刘青松愣了愣:信一点儿。
曹东风笑笑:你我可都是党员哪!
刘青松不做声,愣了一会儿说:不是说信一点儿吗,没说全信。说完自己就笑。
曹东风用手点点他的脑袋,你呀,狡辩。不过,咱村里是有不少人信这个东西,我以前一直是不信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也有点迷糊了。
回到家,刘青松在墙角处寻了两个瓦片,悄悄把土地庙坏掉的瓦片换了下来。
2.2
县里和省里拨下来的救灾款和物资很快就到了。曹东风带着几个村干部根据受灾情况挨家挨户把救灾物资发了下去,主要是一些衣物,还有一些农用物资。
刘青松根据往年的经验猜测,这次可能还会有一些人出来捣乱,抓住分配不均不公平的理由给村干部一些难堪。没想到物资发放得出奇地顺利,一个提意见的都没有。刘青松心说也许是乡亲们觉得为这些小东西闹别扭不值得吧,再说受灾也不是很严重。庄稼地里的水第二天就退干净了,这一季的收成照旧。除了那屋倒墙塌的几家以外,谈不上什么灾不灾的。
最难办的是如何分钱。
李书记说县里和省里拨到镇里的救灾款一共是150万,分到麻庄10万,主要是资助受灾户建房和开展生产自救。
以前遇到分钱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王远自己决定了事,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数额太大,还是考虑到刚调整完领导班子,王远主动召集村干部在大队部开会商量分配救灾款的办法。
大队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个年纪大一点儿的村干部都抽旱烟,烟味特别冲。男人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妇女主任李春花受不了这味儿,起身去开了窗户,边开边念叨着:一个个都是烟枪!看着她踮着脚尖翘着屁股的样子,几个人都在那里笑。曹东风接着她的话茬说,你家大哥不也是一杆烟枪吗?你在家咋不管他?不等李春花答话,王远说了句,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吧。
大家都不做声了。
王远瞅瞅曹东风:这分钱的事最头疼,往年怎么分都有人提意见,大家都说说,有啥好办法?
曹东风问:王支书你的意思呢?
王远说:我还是主张根据受灾户的实际情况来考虑。
会场一片寂静,只听见吞吐烟枪的啪嗒声和咳嗽声。曹东风看大家都不言语,就问刘青松有什么看法。
刘青松愣了愣说,受灾最严重的是王傻子家,他家靠河边,屋山墙被洪水冲得很厉害,家里仅有的一缸粮食也进了水。王傻子本来就是咱村的困难户,和寡妇老娘相依为命,孤苦伶仃的,他们家的屋最该建。
管计生工作的吴计划说刘青松说得在理,先给王傻子家盖房谁也不会有意见。
大家跟着附和。
曹东风说那就这么着吧,王傻子算第一户。其他受灾户呢?王支书的两间房和刘青松的院墙也受到了损失。
刘青松说我那个就不算了吧,一堵墙谈不上什么受灾,倒是王支书的房子应该建。
王远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盖房好了,免得群众有意见。
一直没说话的李春花皱着眉头说那可不行,王支书是地地道道的受灾户,再说啦,这受灾还分群众干部啊?
大家笑起来。
村会计刘建设喜欢抽旱烟,他猛吸了两口说就是,王支书建房也该用这笔钱。
曹东风看了一眼刘青松,对王远说,理是这么个理,王支书就别再客气了,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建议刘青松的院墙也由村里负责建好。
刘青松坚决不同意,坚持说自己来。
王远的脸色有些难看,曹东风看到了,直给刘青松使眼色,说那就这么定了,剩下的几家受灾户我们都分别补贴一些,再用剩下的钱买点儿化肥,一家发两袋,就算开展生产自救了。
大家表示同意,刘青松不好再继续坚持了。
大暑以后的天气特别闷,空气里像掺了水,潮潮的。刘青松找了本家的几个兄弟帮忙把倒塌的院墙建了,曹东风也过来帮了一天忙。
第二天一大早,曹东风喊刘青松一起去给王远家盖房。刘青松不想去,说不是找了建筑工吗,我们去干什么?曹东风说去看看吧,顺便也去王傻子家瞅瞅。刘青松点点头,给赵玉秀打了声招呼就和曹东风出去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
洪水消退以后,村后的小龙河水逐渐变得清澈起来,河床很宽阔,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刘青松记得小时候的小龙河比现在还宽,还要深。那时一到夏天,河水就猛涨,给他们这些小孩子洗澡带来了很多便利。白天男人洗,晚上女人洗。那时候村子里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显得空荡荡的。有人说那时河里还有青衣水鬼,常常跑上岸来,帮着在河边洗衣和洗澡的人捶衣搓背。她们大多都是很善良的女鬼,不会说话,却很能干。水鬼长得都很美,她们脸上的颜色千变万化,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变得恐怖,平常都是和麻庄女人一样,肤色白皙。
小龙河两边栽了许多大树,十分阴凉。
刘青松笑着问曹东风,你猜王傻子盖的房子是不是和王远一样?
曹东风说这个谁知道,你问这干吗?
刘青松神秘地笑笑:不干吗,随便问问。
过了一会儿,刘青松又说,东风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曹东风说打什么赌?
刘青松说我敢肯定王远新盖的房不如王傻子的好。
曹东风说可村里给他们的钱是一样的啊。
刘青松笑着说别说是一样,就是王远多他也不会盖得比王傻子好你信不信?
曹东风想了一会儿,说我信,我不跟你赌,咱们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两个人来到王远家,看到房子已经开始上梁了,新房盖得确实比原来的还要小。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王远不在家,老伴儿李秀英在那里给建筑工人张罗着茶水,一脸的喜色。看见曹东风他们,笑容满面地往临时搭建的偏房里让。
曹东风问王支书呢?
李秀英说一大早就到镇上去了,说是去看看李书记和福利院的老人。
曹东风和刘青松互相看看,没再说什么,去王傻子家了。
2.3
王傻子家离王远家不远,隔了两堵墙,算是邻居。房子建得已经有了些眉目,看样子把村里发的救灾款全部用上了,房子盖得比王远家宽敞气派多了,和他原来的草屋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忙得晕头转向的王傻子看见他俩,急忙放下手中的铁锨,给他们倒水。
王傻子其实不傻,只是脑袋有些钝,有时候抹不过弯。他原来的名字叫王苦生,王孙氏生他的时候难产,所以村里的老先生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因为穷,又从小死了爹,他和王孙氏相依为命,眼看人都到四十了还娶不上媳妇,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光棍汉。
王孙氏年轻时带着孩子守活寡,不知遭了多少罪。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生计和孩子,王孙氏也免不了让村里别的男人上过自己的床。王傻子小时候因此被村里其他小孩子看不起,没有人跟他玩儿,打小就孤僻得很,不愿意跟人说话。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有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开始叫他傻子,以后王傻子这名字就叫开了。
王傻子二十六岁那一年,邻村一个姑娘看中了王傻子健壮的身板,可后来看到他家里穷得一塌糊涂,也就算了。
王孙氏急得不行,觉得儿子讨不上媳妇对不起死去的男人。邻村有个女人给她出主意,说十里外的小王庄一个鳏夫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出嫁。王孙氏刚开始没弄懂是什么意思,央人去说媒。媒人红着脸传话说人家那边想让你们娘俩儿都过去。王孙氏这才懂了,羞得满面通红,不同意。后来到男人坟前哭了几回,在媒人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大家都以为成就了一桩好事。
可事与愿违。
娘俩儿过去以后,王孙氏和那个男人睡了,鳏夫的女儿却不许王傻子上自己的床,谁劝也没有用。王孙氏只得带着王傻子满面羞红地又回来了,从此一病不起。
至于病根,除了窝气,有人说主要还是因为那个鳏夫。他长了一个不同于常人的命根子,又长又粗。按说王孙氏也是经过几个男人了,在那个的时候,一般都是男人亏欠她。哪想到王孙氏和鳏夫同床的第一晚,就被整得嗷嗷直叫疼。黑灯瞎火的,王孙氏也看不到啥,只用手摸了摸,那命根子足有一尺长,又粗又大,跟驴子差不了多少。王孙氏吓傻了,无论如何不想让鳏夫再爬上来。鳏夫急了,说你再遮遮掩掩的,就带着儿子卷铺盖走人!为了王傻子,王孙氏只好忍着巨痛,从了鳏夫几次。被鳏夫折腾的时候,王孙氏感觉如同被捣了心窝,气都喘不上来,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即便是这样,鳏夫的闺女最终还是没让王傻子上自己的床。王孙氏忍不住了,领着王傻子哭着回了麻庄。一路走一路骂着:那不是人!那是牲口!
如今,王孙氏在床上躺了十几年了,全由王傻子伺候着。
借着这次大水灾,现在王傻子终于也盖上瓦房了。他傻兮兮地不停地对曹东风和刘青松说着感谢政府……感谢大队……感谢洪水……
说得刘青松心里凄凄惶惶的,不是滋味。
两个人没有马上走,拿着铁锨帮着王傻子和起沙灰来。一旁的建筑工人大部分是附近村里的劳力,也有麻庄的几个闲散人员,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都在那里沉默着。
刘青松和曹东风回去的时候,已经上黑影了。
两个人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谁也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空气变得异常沉闷起来。朦胧夜色中,两个人默默注视着王远家灰色的矮小的房子。
河边不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和妇女的嬉笑声,她们开始洗澡了。
2.4
第二天,王远找到曹东风,说镇上要派一个宣传团来村里进行灾后慰问演出,让他好好准备一下。
曹东风问是什么样的宣传团?
王远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规模不是很大,你在大队部喇叭里广播广播,让全村的男女老少到时候都到乡场上去看就行了。
曹东风说这个好办,关键是咱们是不是要接待?
王远说接待肯定是要接待的,你到镇上的歌风饭店订几个菜。
曹东风说行,我这就去办。
王远前脚刚走,刘青松后脚就到了,他来和曹东风商量砖厂开工的事情。曹东风递给刘青松一根烟,说你先把砖厂的事放一放,现在村里又有新任务了。
刘青松问什么新任务?
刚才王远说镇上宣传队要来村里搞慰问演出。
什么宣传慰问呢,还不是搞搞形式,这洪水还没过去几天呢,上边又来扰民了,李书记也真是!
曹东风猛吸了口烟,说你别乱说,这说不准是谁要搞的,也不一定就是李书记。
刘青松不说话,看曹东风院子里的两只鸡在那里踩蛋。大公鸡咯咯叫着在院子里猛追一只小母鸡,小母鸡满院子跑,最终还是逃不过,给踩上了。大公鸡发出一种欢快的叫声。
大公鸡从小母鸡的背上跳下来以后,小母鸡在地上趴了半天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曹东风看着刘青松发愣的样子,在那里嗤嗤笑。
刘青松说这鸡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曹东风说我还见过比这更快的呢。刘青松看着他,没明白什么意思。曹东风只是笑,不说话。刘青松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刘小妹又不在家,说说嘛。曹东风说我还要到镇上去,你要是真想听就和我一起去,咱们路上说。刘青松笑笑:你呀,狡猾狡猾的,去就去,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镇政府办公所在地在麻庄的正西,很近。两个人也没骑车,抄近路,在田间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田野里的春玉米已经出了天缨,正是授粉的关键时节。许多人在那里忙碌着。
两人路过一片洼地,看见一个个子高大的女人,刘青松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是谁。他指着地里弯腰劳作的女人问曹东风,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曹东风说她就是王远的那个远房侄媳。
刘青松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没见过她呢,她怎么在咱村了?这块地是她的吗?
曹东风笑笑:这块地是王远的,他今年多包了两亩地。这女的是小王庄的,丈夫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后来公婆又相继死掉了,她不愿意在小王庄呆,带着两个孩子到咱庄来了,听说王远已经把她的户口落在咱村了。
刘青松说有这事?户口说落就落了?
曹东风说我要给你说的事正和这个女人有关。那天,这个叫翠香的女人领着孩子到王远家时,我正好在和王书记商量砖厂年底分红的事情。我当时看她的年龄最多有三十岁,长得很俊。她一见到王远就哭哭啼啼的,让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叫舅舅。我一看情形不对,就跟王远说我先走了。王远送我到门口,对我说这是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想在村里落户,千万别往外说。我点点头,走了。那天李秀英不在家,回娘家了。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去给王远送钱。这种事情在白天不好做,我本来想让刘小妹去送,她不愿意去,说看见王远那张老脸就恶心。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一万块钱呢。王远屋里亮着灯,大门是虚掩着的。我不好大声叫,趴在门缝里看王远在不在。结果就看见他正抱着翠香在那里亲热,我脑袋大了,想走,却又想看。王远胆子够大的,在堂屋里就把她放倒了,翠香刚发出叫声,王远却突然停下来,前后就一会儿工夫。我偷偷退出来,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刚从娘家回来的李秀英,就把钱交给她了。这是在我刚开始干砖厂时候的事,好几年了。现在翠香和两个女儿就住在村西,原先大队部盖的看树林的那个闲房子里。除了下地干活,她平时不大出来,村里人几乎都不认识她。
刘青松听得呆了。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已经看到镇政府了。
镇子不大,街道很宽敞,也很干净。两人在镇政府转了一圈,在橱窗里看见了关于在全镇开展树立好支书典型活动的通知。
刘青松说这次慰问演出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曹东风说可能吧,王远当了这么多年的“先进分子”,也该宣传宣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