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夜寒,你是不是找死?”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狠狠瞪着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一下蹦起来退了老远的人:“你嘴里要是再没个把门的,信不信我让青萝把你毒成哑巴!”
“切,那也要她敢才行。”夏侯夜寒一脸得意,拍了拍并没有褶皱的外袍,慢悠悠走回来,在她对面石凳上坐下:“对了,告诉你一声,凌瑄让我们今夜暂住宫中,不必会茶舍了。”
心尖猛地一颤:“你,答应了?”
“要不然呢?”
“那好,今晚你住皇宫,我回茶舍。”气得她老半天说不出话来,瘫软地坐在凳子上瞧着眼前这个人,她真想打开他脑袋看一看,他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今晚要住这宫中。
“别呀,你是我王后,我住宫中,你却住宫外,这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不和,岂不是让人笑话?”
“切,笑话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
“真的要这样?”
“有句话说的好,自己作出来,自己跪着也要继续作完。”
“额,你这个王后真的不称职……”
“那是你一厢情愿。”
“你不也没反对吗?”
“你……对牛弹琴,懒得跟你争。”
“咦……”夏侯夜寒说着,突然闭住眼睛皱着鼻子四处嗅起来,完了望着她笃定的问:“这附近是不是有酒窖?而且藏得的是超过五年的好酒。”
“呵,不错哟,比狗鼻子都灵了。”
“你的意思是,真有?”夏侯夜寒并不将她骂他的话当回事,而是一心搁在寻酒这事上。
她无语的点点头。在她身后,也就是她之前爬上的那座假山的下面,其实就是个酒窖,里面也藏了酒,算算时间,应该超过五年了吧!
“快告诉我,酒窖的位置在哪里?”
看着夏侯夜寒猴急的模样,她实在想笑,这人除过嗜酒如命和怕女人哭,几乎没什么缺点,但今日好巧不巧的都被他碰上了,也是无语。遂道:“告诉你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去酒窖搬酒喝不成?”
“当然啊!”
“额,这可是溟国,不是你的皇宫。”她稍作提醒:“主人没在,你自己取的行为,那叫偷。”
“偷?我前半辈子的一半时间可都是在溟国过活的,现在我拿自己生活过的地方的东西,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取。”夏侯夜寒说完,就用他的鼻子找酒窖的位置了。
她懒得再劝,说实话,她也想尝尝那些酒的滋味,当年初尝时便很好,如今多年过去,味道定然更加醇厚香浓了。
很快,夏侯夜寒便找到了酒窖的具体位置,他回过头来冲她得瑟,末了转身准备进窖,却被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宫人拦住:“皖皇赎罪,这里的酒不必其他酒窖,这里的酒,若没有太子口谕,谁也动不得。”
“动不动得是你们家的事,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不归你们家管。赶紧的给孤王让开,不然我可就硬闯了啊!看你这小身板,铁定挡不住我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夏侯夜寒作势硬闯,那宫人瞬间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顿时,某人高涨的气势顷刻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打压了下去。堂堂皖皇,在一个小宫人面前,落了下风。
忍着笑意瞧着,恰恰接收到夏侯求救的目光,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起身走过去。
这也不能怪夏侯夜寒认怂,谁让那小宫人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看着乖巧伶俐的女孩子呢!
那姑娘瞧她来了,泪眼婆娑的目光在她和夏侯之间徘徊,似在判断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最后怯怯的望着她:“姐姐也是来寻酒的么?”
走过去半俯下身子,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花,微微笑着摇摇头:“莫要哭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哭花了可就不好了。这位大哥哥不过与你开了个玩笑,我们并不是来寻酒的,放心吧!”
“真的吗?”小姑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她身后的人,继而看着她,再次确认道:“大姐姐你们真的不是来找凌汐决的?”
脑中一瞬愣怔,这世间,除过雪琂、凌瑄,她从未想到还会有人知道此处酒窖中的藏酒,名唤凌汐决。
往事如烟,却缕缕不散,环绕耳边。
他说:“这酒是酿好了,可该取什么名字呢?”
“名字?没想过耶!”
“这可是我们自己亲手酿的,不可以没有它专属的名字。”
“也对。可是,它该叫什么呢?”
“我想想啊……这酒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酿的,一定要有我们的名字才行。凌、瑄、凝、汐……”
“凌凝?”
“不好听。”
“那瑄凝?”
“嗡……还是不好听。”
“瑄汐?”
“瑄汐?那还不如叫凌汐呢?”
“凌汐?恩……这个不错,那就叫凌汐决吧,你觉得呢?”
“好,以后它们就叫凌汐决了,是凌瑄哥哥和小汐亲手酿的酒,亲自取得名字,以后还要亲自挖出来,亲自喝。”
“恩,那我们现在就将他们埋起来,等到你我成亲那日再取出,然后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酿的酒叫凌汐决。好不好?”
“好!”
酒藏好之后,她几乎每次进宫都要到后花园来。若是与凌瑄在宫中相见,也多半会选择这里。
犹记得一次,不知因何事凌瑄惹恼了她,她便赌气要将凌汐决挖出来喝掉。结果凌瑄强行拉着她坐在酒窖门口,异常认真的问她:“你真的想喝它?”
“恩!”非常想喝,因为非常喜欢眼前的人,非常的想永远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凌瑄垂下头想了想,再问了一次:“真的很想?”
“是,真的很想。”她很笃定,也很认真。
刚说完,凌瑄突然转过头凑了过来,轻轻地又重重地用他的唇压住了她的唇。在她惊愣的僵住之前,又极快的退开。末了,独自看着遥远的青天,悄悄的问:“这酒,好喝吗?”
当时真的羞都羞死了,满脑子都是飘散的小金星,遂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不好意思看他,又哪里知道他在问什么。
许是见她没说话,凌瑄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清贵绝伦的笑:“怎么,这酒太烈了,这么快就醉了?”
……他怎么还说,真是羞死人了。
虽然彼此确定心意已经很久了,可那是他第一次吻她,她也是第一次被吻。那种感觉很奇妙,像被密裹着,飘在云端,身子软的动都不想动。
用力打他一拳来掩饰自己的羞涩,他却就着她打去的手,拉着她靠近他怀中。然后,一起抬头,一起看着天边不断变换的云彩。
那时候的天,特别的蓝,云彩也是她见过最色彩斑斓,最好看的。
啊,真好啊,那时候可真的很好呢!一起采花,一起煮茶,一起酿酒,一起幻想未来……
“椒濯,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她几乎算是沉溺的回忆。
猛地回头,不曾预计的撞上凌瑄投射过来复杂难懂的目光,他磁醇好听的声线带着浅淡的质疑:“你在寻它?”
它指的什么,她自然知道,正要回答,夏侯夜寒却几步踏了出去,在凌瑄身边站定的同时一拍他肩,截了她要说的话:“这就是你不对了,有好东西怎么能藏着独自享用呢?既然今日被我发现了,你就不要吝啬,拿出来大家共享共享,我可早等不及了。”
凌瑄收回视线,转眸盯看一眼夏侯夜寒:“是你发现的?”
“你当我酒圣的名字是白来的?”夏侯夜寒眉峰一挑,嘴角的笑得意高傲。回看她时,那笑又多了些颜色,没等她看清什么颜色,他已转了头。
凌瑄望向椒濯,椒濯点了点头。
“椒濯是吧,你主子发话了,赶紧去搬酒。”夏侯夜寒从凌瑄身边离开,往酒窖入口走去。
被拖着走的椒濯为难的回头望来,紧张而不安。凌瑄对着她点了点头,椒濯这才松了口气,自然地跟在夏侯夜寒身后进了酒窖。
面对这一切,她只看着,不作声。
有清浅的脚步声靠近,接着一道很强的视线投射在脸上,她被盯得有些难受,遂转眸望过去,凌瑄就站在左手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以为,你早都将它们忘了。”
“要是不会来,或许真的已经忘了。”
“嚯!”凌瑄伸出想抓她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复杂,抿了抿唇又问:“他的话,可是真的?”
“什么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以为是知道这里有酒的事情,遂道:“他嗜酒如命,便是窖藏底下百米深,他怕也能闻得道。”
凌瑄眉峰一皱,神色很是凝重,俊逸的脸在白色长发的映衬下,有些惨白:“我不是说的这个,这里的酒,本就是你的,你想告诉他,告诉便是。”
“不是这个,那你说的是什……”看着凌瑄眼中那一抹抹苍凉,瞬间她明白了他的话:“你指的是,我是他王后的事?”
凌瑄没任何回答表示,但是他越来越差的脸色在说明,她猜想的没错,他问的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