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坠地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让已经陷入睡眠的居民楼热闹起来，很快居民楼的灯亮了起来，有人报了警，有人叫了救护车，大壮儿子和儿媳在邻居的搀扶下下了楼。
大壮儿媳在看到公公的瞬间尖叫着晕了过去，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掐人中冰水浇脸，把大壮儿媳弄醒。
邻居们纷纷议论，这大壮得病这么多年邻里邻居都清楚，小两口也一直尽心尽力伺候老人，大壮这突然一走，小两口怕是承受不住。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们来到阳台，发现有个凳子在窗子边，大壮就是踩着这凳子下去的。
“这凳子一般都放角落，不知道爸怎么就给翻出来了。”大壮儿媳哭哭啼啼，大壮儿子在一边轻声安慰她。
两个年轻警察，在人家老人突然离世的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邻居们也讲小两口平时对老人很好，老人尸体上也没有任何外伤，又在老人屋子找到了遗书，两位警察很快将案子结了。
“两位节哀顺变，哎，您家还有位小朋友啊，小朋友再见。”
两位警察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小男孩躲在房间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两位警察看小男孩的模样，以为小男孩是被吓着了，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又安慰了他几句，小男孩始终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小男孩长了张嘴，又看了看旁边的父母，还是将嘴又闭上了。
“小琦，快回去睡觉。”
小琦深深的看了妈妈一眼，爸爸也严肃的看着他，小琦没有说话，沉默的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叶星阑和顾漠眼前一黑，竟是被大壮从记忆里送出来了。
“这……”
大壮死亡那一段被直接隐藏了，他们看不见，叶星阑尝试重新进入大壮的记忆，竟然被大壮强烈排斥。
叶星阑咬咬牙，大壮也不是什么厉鬼，她不能伤害他，她若是强行进入，大壮这刚离体的灵魂肯定受不住。
叶星阑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目瞪口呆看着顾漠，又看看蹲在地上的大壮。
“小琦应该知道真相。”
蹲在地上的大壮听见小琦的名字，眼神也不再涣散，嘴里咿咿呀呀想要说些什么，叶星阑仔细听了听就是念叨着孙子。
顾漠看了看大壮，随手一挥，大壮就消失在原地。
叶星阑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是把鬼魂直接收起来了？这是什么小天才？这招她师傅都不一定会吧。
叶星阑心里对顾漠的实力评估又上了个等级，心里对顾漠的钦佩一发不可收拾，这种强者，她得跟紧了，指不定哪天就能从他身上学点一击致命的绝招。
小琦在一家私立中学读书，叶星阑听过这家私立中学的名头，高升学率和高昂的学费是它出名的最主要原因，一般在这里的学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贵，普通年薪的家庭送进来也付不起那学费。
“我记得那两口子工资也不是很高吧，付这里学费有点勉强吧。”
顾漠点点头，叶星阑跟在他身后，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校门外有些小吃，叶星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了看顾漠，转身去了一家小吃摊。
“来两个鸡腿，谢谢。”
喷香的鸡腿，酱汁抹满了外皮，鸡腿在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叶星阑接过鸡腿，真香。
顾漠还站在原地，叶星阑递给他鸡腿，顾漠看着她，叶星阑被看得有些毛毛的，举起来的手都准备收回了，手里的鸡腿却被顾漠接过去了。
顾漠吃鸡腿的样子也比她优雅，叶星阑吃得满嘴都是酱汁，甚至脸颊上都抹了一些。
“哎？谢谢。”叶星阑正在衣服包里翻纸巾，就看见眼前递来的纸巾，顾漠面无表情的递给她。
周围已经围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这些大多都是来接小学生的，这家私立学校小学中学都在同一个校区，叶星阑跟周围人打听了一圈，小学部会先放，中学部的学生走读生是不用上晚修的。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学校的下课铃终于响起，小学生们被老师带队到校门口，家长们一个一个去接。
“真好，我小学时候都是我自己回家，回家路上我一般还要买根烤肠。”
顾漠斜着眼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顾哥你呢？”
顾漠眉头微蹙，对顾哥这个名称很不习惯，他不知道就他那招使出来后叶星阑已经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叫声顾哥也是心甘情愿。
“我没上过小学。”
叶星阑还在暗自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寻思着这小学初中不都是义务教育吗，还能不上？
还没等叶星阑继续开口，顾漠就提脚走了，叶星阑赶紧跟上。
小琦背着书包从门口出来，他似乎跟周围同学不熟悉，其他同学都是三三两两搭伴走，只有他是一个人背着书包走着。
“小朋友，跟我们谈谈。”
顾漠快步走到小琦面前，冷漠的话语让叶星阑眉头一抽，这家伙，这语气听起来就跟绑架犯似的。
小琦愣在原地，看了看顾漠，又看了看旁边有些尴尬的叶星阑。
“我不认识你们。”
小琦说着就要绕开顾漠继续往前走，被顾漠一把抓住。
“那个，小朋友……”
叶星阑还在肚子里打腹稿，该怎么和这样年纪的小朋友沟通呢？
“你想帮助你爷爷吗？”
小琦不耐烦的神色因为顾漠这句话消失，他定定地看着顾漠，顾漠也直直地看着他。
三人找了家甜品店坐下，屋外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屋里也是来来往往的客人，叶星阑心道这小朋友还挺聪明，怕他们是坏人，专门选了个人流量大的地方。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爷爷的事的？”
“我们能看见他。”
小琦的眼睛因为顾漠的话瞬间亮了起来，他有些激动地握住顾漠的手，又惊觉有些失礼赶紧放开，但脸上还是难掩激动。
“爷爷，他还好吗？”
“不好，他像个孤魂一样到处飘荡。”
小琦看着顾漠，他确实不像是在撒谎，小琦长叹了一口气，略带稚气的脸上是不符年纪的惆怅。
“我该怎么帮他？”
“告诉我们他死的真相。”
小琦听完顾漠的话，紧咬住嘴唇，而后又突然站起身。
“你们这些骗子，你们是警察是不是！”
面对小琦的突然暴起，顾漠还是坐在原位，不发一言地看着小琦，小琦在这眼神下也有些讪讪。
叶星阑赶紧打圆场，扯着小琦坐下。
“你爷爷送给你了个观音，你现在还戴着。”
小琦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颈间，这个观音他平时不视人，连爸妈都不知道这个观音是爷爷送的。
小琦将信将疑，他眼神不停在叶星阑和顾漠脸上移动，想要找到两人的破绽。
“我们要是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爷爷是因为死前怨气未消，投不了胎，我们才来找你。”
叶星阑趁热打铁，小琦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
“我……我如果说了，不会有其他影响对吗？”
顾漠点点头，他知道小琦说的是他们会不会告诉警察，他们只负责身后事，其余的都不在他们范围。
得到顾漠肯定之后，小琦开始讲述他知道的事。
爷爷自从得了老年痴呆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爸爸妈妈对他虽然不能说是无微不至，但该照顾的地方也是照顾周到了。
但久病床前无孝子，爷爷的状况越来越不好，很多时候还会打扰到爸妈的正常工作，有一次甚至走到了小琦的学校，硬要往里面闯。
在爷爷弄出了好几次事故之后，爸妈就将他关在家里，爷爷也知道自己给家里添麻烦了，越发的沉默，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小琦看着爷爷可怜，经常蹲在爷爷房间门口陪他说话，给他讲自己最近的见闻，爷爷偶尔会回应他几句，小琦就会很开心。
“爸妈态度最大的转变是在爷爷查出肺癌之后。”
爷爷以前做渔民时就要吸烟，十几岁的年纪就开始吸烟，到他老了生病了之后更是烟不离酒，等发现肺癌时已经是晚期了。
癌症就意味着高额的治疗费，爷爷的积蓄几乎都给了爸妈，他之后治疗的钱都是以前买的保险，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剩多少，如今得了癌症，就意味着要投入更多的钱进去。
爷爷不愿意治疗，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小琦跟他讲话他也不理。
“那天晚上……”
小琦是被阳台上椅子拖拉的声音吵醒的，他的房间能看见阳台，他蹑手蹑脚的起床，他看见爷爷气喘吁吁地拖着放在角落的椅子。
小琦想要叫住爷爷，却听到另一阵响动，是爸妈房间的声音。
他看见爸爸往阳台走去，小琦松了口气，有爸爸在应该就没事了。
阳台上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小琦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小琦觉得站在窗边有一些冷，他赶紧回去拿了件衣服披上。
等到他披上衣服回到窗边时，他看见爸爸还在低声跟爷爷说些什么，他听着爸爸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哭，小琦努力将耳朵贴近，但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椅子已经被爷爷搬到了窗户边，窗户大开着，爷爷站在椅子上，仿佛随时都能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