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说:“我有个亲戚在市财政局要调我去,一去就是副科级,院长就是死活不放,院里现在正争先创优,没人整材料,让我找个接班的就放我走。”他看看我,“春阳,我看你去正好,法院素材多,不耽误你搞写作。”
我摇摇头说:“我的理想就是想当作家,现在已有点基础,坚持下去会成功的。到法院再好也是业余的,我现在是专职。”
孟主任慢条斯理地说:“郭老师,我看你应该去。”
我问:“为什么?”
他说:“法院级别高,提得快。”
我说:“我不想当官,我不是那块料。”
王奎拎着酒瓶子过来:“哎呀,早就想过来,就是脱不开身,许主任陪客人在三号间,说啥也让我跟他的客人喝一杯,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老章忙问:“是县供销总社主任许文奇?”
王奎点点头。
老章忙说:“让他过来,今天让他埋单。”
王奎说:“你倒早说,他们都走了。”
老章自我解释说:“我可不是勒他,我的一个战友姓鲁在他手下食品厂当厂长,好几次说要请我。”
王奎给我们倒满酒,举起他的酒杯:“章法官是我的常客,感谢你了。”他说着就一口干。
老章举起杯:“王经理不必客气,到哪儿吃饭不是给钱。”他也干尽杯中酒。
王奎又把自己杯倒满对我:“来,初次相识,干一个。”他先干,我客套了几句也干了。
王奎又碰孟主任的杯:“孟主任,我还真有事求你。”
孟主任说:“有事尽管说。”
王奎说:“我儿子只有高中文凭,这年头高中生算个啥,我想让他去念电大,弄个大专证,你可多多关照。”
孟主任说:“没问题,一定关照,入学免试,明天就可以去。”
王奎很高兴,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你快上楼,把王凯叫下来。”
不一会儿跟着服务员来了个小伙子,跟王奎长得差不多,也是大高个,大眼睛,英俊潇洒。
王奎把他拉过来说:“这就是我儿子,我三个孩子就这么一个男孩。”接着把我们对王凯介绍了一遍,指着孟主任说:“明天就到他那儿念书去,别在我这儿瞎浪荡,来,跟他们每人喝一杯。”
王凯很腼腆地和我们每人碰了杯。
那天我喝多了,若不是那天喝多了酒,我去不了法院。离开王奎的酒店,我回到单位,馆长把我叫去,很严肃地说:“你利用上班时间写小说,既开着工资又得着稿费,也就算了,因为你就是搞创作的。现在你又到电大讲课,又是一笔不低的收入,同样是上班,你的收入已远远超过大家,大家意见很大。经馆里研究,今后你额外收入的一半交馆里,一半归你,工资照开,你看行不行?”
要是平时我可能也就同意了,就是不同意也会好好说。那天借着酒劲儿,我一听就火了,大声地和馆长吵起来,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什么红眼病,穷不起,看人好熊了等等。
馆长也火了:“就这么定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你看哪儿好上哪儿去。”
“好,走就走。”我一摔门走了人,接着打电话给老章,“你不是要我去法院吗,我同意去。”
老章不相信地问:“真的?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我说了馆长的话,老章听后火上加油说:“你们单位领导怎么这个鸡巴样,小肚鸡肠。我们法院鼓励写稿,要是发表了,来稿费,拿着稿费汇款单到财务室再领一份。不他妈的伺候他们。你赶紧过来,我领你去见院长。”他比我还急。
我去了法院,见了院长。院长听了老章的介绍,又简单地问了我的一些情况,然后对老章:“我看行,就这么定了。人往高处走,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你明天可以往市里办关系了。”
就这样我进了法院。我的文字基础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写出了很多高质量的调查报告、先进事迹、法制文章,为提高古平法院知名度、成为先进单位立下汗马功劳,也为我后来能调进中级法院奠定了基础。
我到法院后,也经常去王奎的酒店吃饭,彼此之间混得很熟,有钱没钱都可以吃饭。他对我真的很好,但他从来没求过我什么。
那是我到法院第二年的一天早晨,我刚上班,王奎打来了电话,问我能不能去他的酒店一趟,说有很要紧的事找我,那声音很急,还带着哭腔。我急忙赶了去,他的家人也都在,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奎说:“我儿子王凯杀人了。”
我大吃一惊问:“怎么会呢?你别急,慢慢说。”
听王奎说完,我才弄清事情的大概。
原来王凯到县电大念书后没多久,孟主任就把他侄女小凤介绍给他。小凤这姑娘我就见过一次,长得挺漂亮的,大高个,瓜子脸。小凤也到过王凯家,但他们都没说是搞对象,说是同学,后来他们闹崩了王凯才说的。小凤一见面就缠上了王凯,小凤挺疯的,也开放得很,主动亲他摸他,几次要王凯上床干那事。小凤是个啥样的姑娘,王凯这时候该有察觉。但初恋时少女的不检点,不但不会引起男人的反感,反而是喜欢,把这时候的短处,当成了长处。
终于有一天王凯被小凤约到她家。那天小凤家没人,他们把不该办的事先办了。办完事就赤身裸体地躺着,王凯看见小凤的腹部布满了鱼鳞般的花纹,这些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有的。王凯就问小凤,小凤瞒不住就承认她生过一个孩子,和多少人发生关系,她也记不清了,她妈怕她再把肚子弄大了,家里跟着丢人,就给她戴了避孕环儿,也就不管她了。王凯上哪儿知道这些。小凤是个马子,可孟主任不能不知道,他把王凯当猴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