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庞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王川不耐烦地说道:“姓蔡,怎的看把你邪乎成这样......”吕三庞一听这话板起面孔,“这位小哥,蔡家可不比旁人,你可听过蔡京这个名字?”王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还满不在乎地应道:“他又不姓赵,有什么稀奇的,周吴郑王百家姓我们老王家还排第八呢,姓蔡又能怎的?”
房间听着二位一来一回的对白不觉可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看把吕三庞急得满脸通红竟然一时语塞,吕三庞不知从何说起情急之下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房间。
“据我所知当今的蔡家可不得了”房间略有沉吟继续说道,“但不知道吕掌柜说的是哪个蔡家,到底姓甚名谁?”
王川白了房间一眼,言下之意要说就你懂得多,别听风就是雨,让这吕三庞给蒙了。杨六则一脸期待正等吕三庞的掌故下文呢,“川哥,就听吕掌柜讲讲吧,毕竟是些外间的掌故,再说平时也没人扯这闲官。”
吕三庞一听房间的话,知道这位房公子一定见过世面,不能跟旁边的这两个没开眼的村夫比。
“的确京城里的蔡家可了不得,听张老爷说过几句,好像兄弟两个兄长蔡京,弟弟蔡卞”说道这里吕三庞得意地环顾众人,“各位知道不,咱张老爷当年可是蔡京大人府上的管事哩!”
“我当是啥,说破大天去张老爷不过就是蔡家的一个狗腿子罢了,这有啥稀奇的。”王川已经和吕掌柜飙上劲了,颇为不屑愣愣甩给吕三庞一个脸子。
吕三庞原地蹦起多高,指着王川:“你你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货,竟敢诽谤张老爷。就你给蔡大人提鞋都不配呢,还什么狗腿子。小子你八辈子都修不来,活该一辈子当个拉车的大牲口。”
王川哪里斗得过吕三庞那张嘴,居然冲上去一拳打落了吕三庞一颗门牙,顿时血流如注。
“王川,你等着……你等着。早早晚晚我让你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吕三庞知道王川的对手,只好光棍不吃眼前亏,捂住嘴巴,满地找牙,就这嘴里的气人闲话一句没停。
房间赶忙拉住王川向吕三庞赔礼:“吕掌柜,息怒息怒,王川怎么能动手伤人呢,更不应该说张老爷是狗腿子。完了我做主,给您镶一颗金牙!”没想到,房间一番话居然令吕三庞破涕为笑。
“房公子,我从一见您就知道公子必然见识不凡,与他们几个那是天上地下。不是身上有差事我才顾不上跟这些人打什么交道。不过,您时才说话算数可要算数!”吕三庞说着用鲜血染红的手指,使劲指着自己的牙齿。
王川抢白道:“镶金牙,你还想不想打一副金嚼子。你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你照照自己像吗?”。
此时杨六看着房间也开嚷了,“金牙你爱镶你镶,这钱我们不出!”
“哈哈哈”房间拍了拍胸膛说道,“吕掌柜的金牙只管交给我办!”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看房公子就知道你们就是些该死的充发军,可怜虫!”吕三庞嘴里走风漏气,一句话说了个结结巴巴。幸亏那两个没听清也就作罢了。
房间安抚住大家,心中琢磨这吕三庞虽然是个下人的下人,他口中的张老爷也不是个什么要紧角色,但若真是蔡京就不一般了!中国也不过几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大奸相,大权臣。何况这位就在当今,日后必要相见。想想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
房间沉吟半晌,心里盘算着此时的蔡京在干什么?史料上记载这位蔡京蔡大人连遭弹劾,此时间正处在事业低潮期。东京城他是呆不住了,这会人应该在杭州蛰伏。
“暴相”章惇不识时务居然当着老太后的面犯起浑来,在朝堂之上公开唱反调说徽宗坏话,认为赵佶“轻佻”不可以担负社稷之重。可是老太后的心目之中却早有定数。赵佶接了班,论公论私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章惇倒台,曾布、韩彦忠等已经走到台前。韩彦忠绝对是旧党中坚,而曾布却游弋在新旧之间态度暧昧。
当朝保守派在老太后的庇佑下已经重整旗鼓,一时间朝廷言官们刺刀见红,一封连着一封检举信雪片似的落在了徽宗的龙案上。言官们如同打了鸡血接二连三攻击新党一派,必欲将新党之流连根铲除方才安心。
徽宗是个绝顶聪明之人,皇奶奶给了自己皇帝做,自然得听奶奶的话。旧党头面人范纯仁等等,一大波正听诏往京城里赶,准备大干一场。此刻的苏东坡也有了最后一次回京当官的机会,可惜房间是没有福分面见偶像了。不过旧党人物凋零,主力干将都已经七老八十,没有几天的活头了。他们留下的空白即将为新党再度崛起做好铺垫。不久之后整个朝局就将向着极其有利于蔡京的方向发展。但在外人看来,蔡京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了。
徽宗不顾忌讳喊出了唐德宗用过的“建中”年号,只是加了“靖国”二字,“建中靖国”的年号可以看出徽宗原计划还是要调和左右,和衷共济结束自己的爷爷宋神宗时代出现的党争局面。他励精图治,广开言路,正应了建中靖国的年号意图,俨然一派和衷共济的中兴气象。
此刻吕三庞口中的蔡京蔡大人恐怕正在杭州二十四小时贴身陪护徽宗的大太监童贯童大人。房间心想如果史料不假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房间开口问吕三庞:“那张老爷为什么不在东京城里过好日子,却偏偏要跑到这边远之地?”
“就是,就是......听你说蔡家那么凶,如何张老爷却往我们这边跑?”杨六附和道。
“张老爷的事那都得算是天上的事了,更何况蔡家。我要不说你们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们今晚吃的河州包子和罾蹦鲤鱼就是咱从张老爷家学来的,当然源头肯定是在蔡家。信不信只能由你们了。”吕三庞没好气的答道。
房间听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心想熙州城里的张老爷原来与蔡京还有点瓜葛,那至少看来兰员外这趟贩马还是有把握得利的,嗨,要他五万两算少了!
房间悄悄拿起车马店里的一个粗瓷大碗溜出门去,他心里盘算着这地方恐怕就是一千年后的林隐苑。管他呢,埋一只碗下去看看那边会不会找得到。要是找到了,我的天啊,林隐苑的房间可就发达了。
一轮明月当空,四野寂静无声。房间左顾右盼确认没有尾巴,才伴着自己的咚咚心跳,找好一个地方深挖埋下那只粗瓷大碗。拍拍手心想,这消息得要引者曹玉去办。突然一个人影飘过,此人身法极快一眨眼功夫已经消失不见。明明查看过没有尾巴,这人影会是......莫不是引者曹玉来了?
不对,曹玉只是一口气,他只能入梦不可能幻化成人形出现。那会是谁?房间揉揉眼睛,四下里悄无声息,也许是我的幻觉吧。
此刻,林隐苑的房间正在和一个老哥烂酒,二人守着几盘凉菜硬生生把老板拖到了凌晨。
“你会不会做生意?......来你这儿就是给你面子......催什么催?”这位老哥已经喝偏,慷慨激昂的大气人生属于前半场,这会要埋单走人不免还得掰斥半天。
饭店老板的脸色也已经从刚开始的满脸堆笑,到现在的鄙夷不屑。房间看不下去刷了微信,强行扶着这位老哥走出饭馆。
“这他妈还做生意呢,懂不懂......老子以后再也不来了!”那位朋友仍旧不依不饶......
林隐苑的房间哪里知道明天就将是他改变人生的开始。
房间埋了大碗转身回到客店,吕三庞还在口若悬河没边没际地吹牛。房间伸伸懒腰:“在下失陪了,我得去会一会周公了,实在盯不住了。”
房间打完招呼独自一人走到后院,见炕倒头就睡,这一觉酣畅淋漓,卸去了多日以来的疲乏。美滋滋地期待那边林隐苑房间的回音,若是可以瞬穿,那将开启一条从现在到未来千年以后的高速通道。想啥来啥......可把房间美的......。
天光放亮,黄河边的古山车店里已经人声嘈杂......套车的套车,赶马的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