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回头看看昨晚住过的古山大车店,是几间茅草屋而已一副蓬头垢面。茅屋顶上的茅草像是应付差事胡乱凑活了事的。朝阳里的古山车店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几乎爬过了对面的山头,屋顶几撮茅草在长长的影子里显得张牙舞爪。不过西北特有的胡簊墙却撑得茅草屋异常高大威猛。
房间心想看这样子这间大车店可能只是季节性的,夏秋时节还能勉强遮遮风雨,若是天气转寒根本住了人。不过千年以后的这里,从方位判断也许就是自己坠落的深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就可能是自己的“出生”之地……不知道林隐苑的房间能否发现那只自己昨夜埋下的粗瓷大碗?看造化吧......
房间随着大部队开拔,吕三庞凑上来说道:“房公子,一看你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不像那几个。”吕三庞半张脸肿涨得几乎爆开,嘴里走风漏气说话愈加不清楚,反正一个劲提醒房间别忘了昨天的承诺,顺带再诽谤几句王川不是玩意儿。早早晚晚要报了一拳之仇。
“呃……”房间满脑子是曹玉能不能托梦让林隐苑的房间找到那只碗,却冷不丁被吕三庞给生生打断了。
“您只管放宽心!在下也是初来乍到还要吕掌柜多多关照的”房间很官方的应了一句继续赶路,想他的粗瓷大碗去了。
引者曹玉一定能应该能托梦给林隐苑的……房间正在幻想着一个沟通前世今生的无敌美梦……
人多嘴杂赶路倒是一点也不寂寞,尽管已是深秋,但越往南眼前的景色还是越让人心里舒服,房间白嫩的皮肤也滋润了些。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眼前出现一座掩映在山谷里的黑漆漆无比高大城池,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莫不是这就到了熙州城?房间正要开口问,吕三庞早就拦在众人前头,“诸位赶紧着,前面就是熙州城了,看这时辰今晚咱们还能赶上进城!”吕三庞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瞧着这些从边地来的流民自然而然有了一种优越感。“圈住马儿别惊了看城的军爷,要真是得罪了可够你们一帮子喝一壶的!”
“不是先到兰老爷家吗,怎么一竿子走到熙州城了?”房间正要开口,杨六早就按耐不住了。
“嚷嚷个啥呢,进熙州城不就知道了?”此刻的吕三庞换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兰老爷怎么安排的难道还要跟你这小碎娃通气?”
房间心想倒也省事了,一步到位。打包一起会一会什么你的张老爷还是兰老爷的。
“不要耽误了进城,咱到了再做计较不迟。”房间拍了一把杨六的肩膀宽慰道。王川指挥众人圈住马儿前呼后拥奔向熙州城。此刻的吕三庞已经和昨晚的那个受气包判若两人,摇头晃脑一个人走在最前头。
望山跑死马,没想到近在眼前的熙州城门楼,七弯八绕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算是到了。吕三庞停住脚步向身后高声喊道:“你们先在这里停一停,待我上前通报。”然后转身连跑带颠向守城的军士跑去。王川圈住马匹,房间和众人停住脚步远远望着吕三庞,只见他指天划地,又是作揖,又是赔笑,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等来的却是“哐啷啷”一声,大伙眼睁睁看着城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吕三庞灰头土脸走回来,没好气的甩了一句:“真他妈狗眼看人低,老子才离开熙州城几天,这帮长狗毛的货就不认了!”吕三庞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房间和一众人的反应,近似自言自语“将就一夜吧,等明日进城说与张老爷,让这些脸上长了狗毛的东西知道知道斤两。”
王川和杨六一伙子人一阵哄堂大笑,“吕掌柜这么大的“面子”就得配上这个大大的闭门羹才对呀!”
今晚恐怕只得随遇而安了,按说这熙州城地处边关,值门军士挡驾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这位吕掌柜吕三庞大包大揽,本想人前显摆却给结结实实现眼了一回。
杨六撇撇嘴埋怨起吕三庞:“就这,一口一个兰老爷,张老爷还什么蔡大人。”吕三庞一脸羞臊只装作听不见,他走到房间面前解释道:“房公子您有所不知,如今不比当年。熙州城的榷场已经关了不下三年,咱这一队人怎么看都像马贩子,军爷不赏脸咱也确实是职责所在!”吕三庞狡黠的抬眼观察房间的脸色继续说道:“今晚大伙委屈一下,明日待我禀报清楚再进城也不误事,房公子您说呢?”
吕三庞一脸尴尬的等房间回话。房间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只不过再看一晚上星星而已,便替吕三庞解围:“王川兄弟,你看吕掌柜尽力了,话说回来即便现在进城了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还得折腾半晚上,不如就明早利利索索进城算了,你说呢?”
王川早就看不惯吕三庞,此时见房间要和稀泥,便气不打一出来。冲着吕三庞叫道:“一会能得上天,一会叫嚣入地,到头来连个门都进不去,老子马不卖了,赶回去吃肉!”
吕三庞一听王川这话,一时没了主意,既不敢跟王川正面对抗,又不敢一走了之。只有抱住房间的大腿哀求:“房老爷您得做主呀,万万不能回去。若是你们走了我吕三庞也就没的活路了。”
呜呜呜,吕三庞居然热泪奔流哭了起来。房间又好笑又可怜,这家伙居然叫自己“房老爷”,类似像眼前这位吕三庞的人,活脱脱就是单位上内个谁嘛,哈哈哈。完全活在两个角色里,A面和B面截然不同却能浑然一体好无违和。颐指气使与低声下气之间随时变化,再瞧瞧现在的吕三庞,房间心里叹道:“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这些货。”
王川和杨六等人还不依不饶:“一路上就听他的如今进不了城事小,若是来了贼寇再抢了马匹我等该向谁去讨要。”
众人纷纷扰扰抱怨吕三庞这长那短,房间清了一下嗓子高声喊道:“大伙听我说两句,如今之事即便打道回府,恐怕也是要等到天明了。吕掌柜不过是替人办事,如今事情并没有完,咱不好一棍子打死不留余地吧?再说了原本走这一趟,是我房间立的军令状,事情成败都由我担。还请大家相信我房间,也给吕掌柜一次机会,走或留都等到天明,天明一切自然可见分晓,如何?”
众人听了房间一席话,觉得在理,于是怒气稍消。牢骚归牢骚事情还是得向理。杨六扯扯王川的衣袖朝房间投来和解的目光。房间也遂即叫了王川一声:“王川兄弟,要不就暂住一夜,天明再做计较?”
王川没有吕三庞的本事,说变就变,他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天明就天明,到时候看又能如何?若是再出意外我再打他个满地找牙,看他再信口开河。”说罢便招呼众人圈住马匹,准备晚饭去了。
抱着房间大腿的吕三庞如释重负,连忙给房间说了一通拜年的好话,捂着发烫的脸蛋儿远远地朝王川,杨六作揖赔礼。
房间此刻回想自己起刚才说的一番话,突然心中生出一个觉得,人在世上不管是千年百年,除了皮囊包装有点变化之外,人的本性没有分毫变化。这不,像吕三庞这样的人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尽管手段极其粗劣,毫无尊严可言。即便明眼人一眼便能识破,但结果偏又总能如其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