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率领众人把马匹圈在一个山洼,烟熏火燎一顿胡乱凑活,算是把晚饭搞定。垫饱了肚子,房间念着经很快昏昏睡去。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一个清晰的嗅觉记忆带着房间又一次到了雷庙山的那一夜,奇异的香气,飘动的裙摆,婀娜步态......房间居然在梦里又见到了雷庙山的仙姑娘子,让他抓挠的是再怎样也看不清仙姑的面容。
也许是房间梦里的动静太大,闹得旁边的王川一个劲地踹他,于是梦里多了一处拉拉扯扯的戏份。
“仙姑,仙姑......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房公子,房公子......仙姑我不走,不会丢下你......”轮流值夜的杨六居然捏着嗓子应了房间一声,惹得王川哈哈大笑起来。
房间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醒来,看见的不是“仙姑”却是王川和杨六,二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房间看着眼前突兀的画面,直愣愣半晌没缓过神来。
“去去去,笑什么笑?”房间尴尬地质问道,“我有什么好笑的,半夜三更不去看马倒鬼鬼祟祟笑起我来了!”
王川和杨六异口同声地说道:“仙姑,仙姑,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月光如水,清清冷冷。房间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臊得就像关公脸一样红,吕三庞红了半张脸,我这可是一整张。唉,这点出息!心中暗自忐忑,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或者做了这什么……越想越可怕,羞臊得房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谁?怎么了?”吕三庞也被王川和杨六的笑声吵醒,以为来了贼寇出了意外。其实这一夜吕三庞悬了一颗心,一直半梦半醒。半张脸肿胀的钻心疼,好像把胸腔里心脏安装到了脑袋上,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是钻心的疼。好在还有个“金牙”可以盼望的,不然早就生无可恋恨不能悄悄一刀结果了王川。
吕三庞这一声叫唤,却正好给了房间下台阶的机会。房间朝吕三庞也大笑起来,反倒笑得吕三庞不知所措。当然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从此后大家都知道了一个“仙姑”的故事,以后也就成了大伙拿房间开玩笑的话把子。
天明,赶马进城。吕三庞跑前跑后张罗起来,但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趾高气扬了。房间随着大部队亦步亦趋,心里却一直在回忆昨夜的梦境,那一夜的梦里路易之和两个小厮为什么就根本没有入画。按理说路易之才是救命恩人应该梦见他才是呀。房间自己也觉得有点重色轻义,不禁尬笑起来。
没想到这一幕又被杨六发现了,“仙姑又来啦!哈哈哈”,房间与杨六追打一阵也就罢了,心想这半大小子原来是个活宝以前愣是没看出来。
前面熙州城门洞开,吕三庞拱手朝房间、王川笑道:“到那里都有个规矩,何况是熙河路的首府。昨日不让进确实事出有因,今天就瞧好吧!”说着头前带路而去。
果然今天看门的军士面对吕三庞一脸和颜悦色,简单办了个手续便光明正大地进了城。五十匹战马随随便便进城可不算小事,熙州城城门口贴着告示,清清楚楚标明贩什么货收什么税,一切明码标价,但民间私贩马匹是严禁的,超过五匹可以杀头。
刚看到这告示时,房间几乎两股颤颤,五十匹够杀十回了!这时候再看吕三庞就格外生出一分喜悦。还好有个“带路党”要是王川他们一伙估计这一趟就悬了。
马匹历来是古代中原帝国紧缺的战略物资,多少次马背民族横冲直撞由北打来,中原帝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即便是在汉武帝时代也是一样,谁有了马匹资源谁就能占主动。霍去病小小年纪除了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更多的则是仰仗骑兵的快速突击,若是给霍去病8000步卒看他还能千里奔袭直捣敌穴?
北宋开国一百多年,骑兵不精仍然是一处死穴。即便是马上天子功夫皇帝赵匡胤也是独独向北无所施展。幽云十六州一直孤悬北疆,辽、西夏、金时刻威胁中原政权,尤其是到了当今皇上赵佶时代,王朝危机已经病入膏肓,想想转眼要到的“靖康之变”,那可完全是北方骑兵的杰作。
中原无良马非得从北方的草原民族那里交换才能得来。房间心想今天这样顺利必须有人专门打好招呼走了门路才行。
看来这吕三庞也不是满嘴胡诌,张老爷什么的估计也是有些份量的。
日上三竿,熙州城的街面上已经车来人往热闹起来。进了城吕三庞又抖起精神,“你们没见过哪能知道这熙州城的规矩大,进了城小心点莫惹了是非。”大呼小叫这要注意,那要提防,一副城里人门儿清的模样。房间心中暗笑就这点事看把他能的。而这会的王川、杨六就像乡下人进城神经紧绷生怕出啥乱子。吕三庞进城之后为了显摆,专门换了一匹西夏高头大马,大摇大摆走在队伍最前头。
有宋一代历来重商,熙州城一条马路贯通南北,作为一路首府自然有一派繁荣景象。熙州城虽然地临西夏,禁榷多年,但道路两旁的店铺依旧鳞次栉比。熙州城的石板路被房间一行人赶来的战马踏得震天作响,只听声音便有千军万马进了熙州城的阵势。道路两旁的店家住户纷纷探头朝街面上张望,路人三三两两,七嘴八舌议论上了。
“又要打仗了,赶紧逃吧!西夏羌人来啦!”不知什么人冒出这么一句,人群顿时如鸟兽散。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拉着孙儿一路小跑,孙儿一声哭喊却正好惊着了吕三庞的高头大马。只见吕三庞矮胖的身躯在大马背上三颠两跳,便被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
惊马脱缰一路横冲直闯往南街奔去,突然之间发生的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房间哪里见过这般情景,急忙勒住缰绳,条件反射式的双腿夹紧坐骑,胯下枣红马反倒会错了意,撒开四蹄紧随脱缰惊马一路狂奔。片刻之间房间早已跌落马下,也落得个吕三庞的下场。
危急时刻,从房间身后射出一骑,直奔两匹脱了缰的惊马而去,那人正是王川。
房间垂头丧气,挣扎着站起身来,揉着快摔成两半的屁股干急没治。我艹怎么搞的,进个城还没多久就遇上一场“车祸”。此刻房间身后的马群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的挤成一团,几个赶马的伙计根本笼不住场面,几十匹战马眨眼之间冲了出去。摸着屁股的房间回头一看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乖乖这不就是西班牙的奔牛节吗?一匹匹高头大马,四蹄翻腾直奔房间而来。房间瞬间绝望了,难道这回小命就会丢在这一群马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