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八层下来,没有见着玉真人。上官元尘毫不奇怪,和姚冰急忙退出听雨阁后招呼南宫兄妹和秋栀便离开了。
几人一路向西而行,行至半山腰,才在一片建筑群前停了下来。凝目望去,“陆家庄”三字苍劲有力的悬挂在雕龙刻凤的大门牌匾上。
见有人来,门前的男仆打扮的下人急忙迎上来,行了一礼道:“请问几位公子小姐,可是应邀而来的客人?”
上官元尘笑道:“听你之言,莫非不是应邀而来之人,你们陆家庄便不招待了?”
男仆脸上堆满了笑容,机灵的眨了眨眼道:“公子哪里话。我家老爷素来喜好交友,若是让他知道小的将客人拒之门外,定然是要给小的不少苦头吃了。请几位公子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前去通禀。”
说着再度冲几人行礼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想上官元尘叫住道:“算了,想必陆大人今日甚是繁忙,倒也不用为了我们几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惊动了。清予,你将请帖交给这位小哥检验一番吧。”
南宫清予闻言应了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请帖交给男仆。那男仆认真看了片刻才是笑着行礼道:“原来是南宫世家的贵客到了,先前小的招呼不周,还望各位大人不要见怪。”
说着急忙侧开身,将几人请进大门道:“老爷正在后院招待前来的各位江湖前辈,小的这就带几位过去。”
跟着男仆云盘右转,上官元尘道:“不知前来的江湖同道都有哪些?”
男仆赔笑道:“小人地位低微,哪里有资格认识那些前辈高人。不过听别人说,前来的人中确实有几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哦?”上官元尘眉毛轻挑,“都有哪些?”
男仆想了想道:“有飞来峰的秦羽秦大侠,百叶门的花容春花公子,云浮宗的百器子以及万毒门的沙陀怪人……至于其他的,小的见识有限,却都不认得了!”
上官元尘笑了笑:“这些人确实都在江湖上颇有些声名!”
南宫媚冷哼一声:“不过一群沽名钓誉之辈,真以为有点名声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男仆原本正要应和一声,可一听这话,顿时闭嘴不言了。只是默默的在前方引路,很快便来到一处宽敞的院子里。
男仆转身向着几人躬身道:“各位请自便,小的还要去接待后面的客人,便不能侍奉左右了。”
上官元尘随意的挥挥手打发了男仆,目光扫过院子,只见院子里铺设了不少的桌椅,布置的不算奢华,倒也不算得简陋。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影,有的三五成群的低声说着什么,有的形单影只,孤傲异常。
看到上官元尘几人到来,均是不约而同望了过来。有些人面色一变便转过头去,有些人目光平平淡淡,有些人饶有兴致的看上几眼。却又像是不认识几人一般,并没有人上来打招呼。
上官元尘乐得清净,几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立即便有侍女端来酒茶瓜果点心。
南宫清予喝了口茶后嘟囔道:“咱们不远万里跑过来,陆家就这样招待我们的?”
南宫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你觉得要如何才算是招待?”
南宫清予咂咂嘴:“鱼翅燕窝之类的都吃腻了我就不说了,在这西南山地,怎么也得弄点山里奇珍给我们尝尝鲜吧?这才是一州太守应有的待客之道才对!”
“南宫少主言之有理,确实是陆某怠慢了各位!”
南宫清予话音刚落,却是一个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一个激灵转过身,只见身后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位年约三十,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正对着身边一管事打扮的老者吩咐道:“就按照南宫少主的意思,速去办理!”
老者躬身点头,迅速离去。中年人才是转过头笑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南宫清予道:“这西南丘陵山地,阳光普照,雨水充足,确实算是一方活人的土地。山里野生菌菇灵芝之类的珍材着实不少,各类野鸡野兔等野物也是颇为丰沃,想来不会让南宫少主失望的。不知陆某这样办理,可是有了应有的待客之道?”
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容貌清朗,身材魁梧,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南宫清予正不知说什么好,一旁的上官元尘却是拱拱手道:“清予年少无知,说话间无所顾忌,请陆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陆机朗声笑道:“少年人自然要有少年该有的性情,谁人何曾不年少?陆某羡慕还来不及,怎会见怪?更何况,南宫少主也并没有说错什么,确实是陆某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
上官元尘道:“既是客人,本该客随主便,怎可刻意无理要求?也是陆大人大人大量,若是换了元尘,只怕早就心生不悦了。更何况清予身为南宫少主,这般说话实在是有失身份。”
说着,对着南宫清予道:“清予,还不快像陆大人赔罪!”
南宫清予面色涨红,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陆机行礼道:“清予先前出言冒犯,多有得罪。请陆大人见谅!”
陆机哈哈一笑,扶起南宫清予低下的肩头:“南宫少主客气了!”
说着转头和姚冰等三女一一见礼之后才是看着上官元尘道:“上官大人前来,实在让陆某有些始料未及。今日商谈之事,还望上官大人协助一二!”
上官元尘淡淡一笑:“元尘今日前来,只为陪同妻子而已。陆大人尽可放心,元尘来此并无他意。而且事后,在下也有一事需陆大人相协的。”
听闻此话,陆机思量片刻道:“既然如此,陆某感激不尽!至于上官大人的事,只要陆某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辞!”
上官元尘笑道:“陆大人无需如此,元尘所言之事,于你我皆是有利无害的。待陆大人此间事了,元尘再另行登门拜访!”
“那陆某就恭候大驾了!”
说完,冲几人拱拱手后便抽身离去。
南宫清予经过刚来的一幕显然安定了许多,见陆机正一一跟那些江湖侠士见礼说话,转过头冲着上官元尘道:“表姐夫,你说这前朝刚覆,陆机就在这里谋划了。他不会真对那个位子有想法吧?”
上官元尘呵呵一笑:“你认为这普天之下,对那个位子没想法的人又有几个?”
南宫清予讪讪的道:“旁人我是不知,但至少我父亲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上官元尘突然认真的看着他道:“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
南宫清予耸耸肩道:“说没想过那是骗人的。但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或想要争取过!”
上官元尘看了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笑道:“年轻有梦总是好的,就算再怎么遥不可及也应该试着去追寻一下。你看周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怀揣着不可告人的抱负与志向?只是勇于表现出来的只有陆机一人罢了!若是将来陆机真夺得那个位置,你可知在座的会有多少人懊悔自己今日的矜持?”
南宫清予听得眼睛骤然一亮,希冀的看着上官元尘道:“那是否不管我想做什么事,都可以?”
上官元尘点点头:“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算全天下都认为你错了,你仍然可以奋不顾身的走下去!”
上官元尘只顾着看南宫清予,却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边的三女同时用不同的目光复杂的注视着他。
时间在闲谈中悄然而过,转眼已是日上三竿。索性春日的阳光并不炽烈,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上官元尘正躺在轮椅上假寐,耳边传来南宫清予清晰的咀嚼声和三女偶尔传来的谈话声,一切都显得很是惬意。
“诸位!”
突然,一声爽朗的声音乍然而起,让原本有些吵闹的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陆机正站在一处早已备好的高台之上,手中端着一杯酒,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冲四周拱手笑道:“承蒙诸位赏脸,星夜兼程来赴陆某之邀。在此,陆某略备薄酒,在此先敬大家一杯,以感谢诸位不辞辛劳,长途跋涉之盛情!”
言必,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面诸人皆是说着一些客气的话,场间又顿时活跃了起来。可骤然间,一道粗犷的声音却是响彻场间:“陆大人,秦某素来也是爱酒之人。可说到喝酒,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规矩。陆大人区区一杯小酒就想敬尽在坐英豪,莫说秦某,恐怕就算素来不喝酒的玲珑姑娘也是不会认可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上官元尘闻声看去,只见之际左上角不远处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挺拔的中年人。要说此人面貌但也平常,只是那张略显粗糙的脸却异常的红艳,仿佛随时都会浸出血来。
片刻的沉寂过后,右手不远处一位黄衫女子站起身来,顿时在坐众人皆是眼前一亮,仿若从无底深渊骤然来到了迷离仙境,这般强烈的感官反差,竟全是因为眼前女子真仿若那临尘谪仙一般,冰肌玉骨,艳丽无双。
只见她冲陆机弗了一礼,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拂面:“秦羽大侠说的确实不假,陆大人既是广邀天下群侠,自然应当以江湖的规矩来。你们达官贵人的那一套繁文缛节,我们俗人可都是不太懂的!”
陆机闻言神色一动,先冲姬玲珑拱手笑道:“玲珑仙子严重了,如果仙子都只能称之俗人一流,那陆某恐怕都不敢称之为人了。”
说着,也不顾台下骤然爆发的哄笑之声,朗声道:“既然秦大侠和玲珑仙子都这样说了,陆某岂敢再不识抬举?只是这江湖规矩陆某不甚了解,还望二位指点一二!”
“好!”秦羽大喊一声好字,将酒杯置于一旁,换过一只海碗来,一边倒满一边道,“我们江湖中人跟人喝酒,一般只会是两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陆大人既然请我们来,肯定不会是为了跟我们做敌人的!既然如此,肯定就是交朋友了。”
“我们江湖中人豪迈爽快,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条条框框,杯酒怎能尽兴?如果陆大人愿意陪我们痛饮一番,陆大人这个朋友,秦某就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