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山脉横亘离州东部数千里,山势虽不如何险峻挺拔,但那蜿蜒重叠,绵绵无尽的峰峦却是让无数人望而生畏。
更有传言,山脉深处林深树茂,毒虫野兽横行,一般人轻易是不敢来这里的。便是那些以打猎为生的猎手们,也只有在成群结队的情况下敢稍微深入一些,再远的地方,就没听说有什么人真正进去过了。
莫说普通人,就算那些自持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的江湖中人,也甚少有敢深入此地的。个中缘由,就不为人所知了。
今日的琳琅山脉外围,静谧的让人心慌。平日里经常听到的鸟叫声今日都偃旗息鼓,一点也听不到了。眼看着黄昏落日悄悄落下,微弱的星光闪烁林间,那辉白的月光下,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唰”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林间原有的静谧。洁白的月光下,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从树梢间急速掠过。手中银光闪烁,泛着森寒的光。
原本躲藏在茂密草丛里的人连惊骇都来不及便被这忽然而来的一剑划破了喉咙。他惊恐莫名,双手紧紧捂住喉咙,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影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却是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只来得及挣扎了片刻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姚冰回过身来,见是上官元尘,长剑归鞘后快步走了过去:“已经是第十三个了。”
上官元尘看着那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呼吸的尸体,想了片刻道:“我们一路避过了外围的埋伏者,这中层区域的布置显然更为密集,想要躲过是做不到的!只是这一路清除过去,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仍是会暴露的!”
姚冰看着远处忧心忡忡道:“偌大的琳琅山脉,竟然埋伏了如此多的人。看来陆机对于我们,当真是有志在必得的心思了!只是不知接下来的路,还有多少凶险藏匿其中!”
上官元尘无所谓道:“若都是这种程度的人,倒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只是这深山密林中究竟还藏有多少其他高手,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无所谓,他们既然想玩,咱们就陪他们玩玩也好!”
说话间,秋栀已是从远处飘然而来,轻轻的落在两人不远处。上官元尘拱手道:“幸苦秋栀姑娘了!”
秋栀微微欠身道:“上官大人客气了。”
见状,上官元尘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说完,将抚在树干上的手掌收了回来,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三人便迅速离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约么两柱香时间过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不处响起,直向这儿传来。惨白的月光下,十余道人影静静的伫立在三人先前停留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一剑封喉,寒气入体。”尸体旁,一个身影站起身来看向其余人中一位站在前面的老者,神情凝重道。
那老者冷笑一声:“真不愧是上官将军啊,这三十六路封困大阵竟硬生生被他毁去一路。”
面前人影心中一惊,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老者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
说着,叹息道:“像他那样的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感慨完毕,面上再度恢复了那清冷凌厉的模样,对着身后的人道:“传我命令,上官元尘已经进入阵中。所有人,有序收缩阵型。另外,通知他们,猎物已经入网!”
“是!”
身后众人齐声应道,旋即转身四面八方分散开去。老者向着山林深处看了看,深邃的眸子中有了一股让人分辨不清的情绪身前的人不敢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等候吩咐。
“走吧。”老者轻声说道,“不要跟太近,那两位姑娘可都是要命的主儿!”
“是,太守大人!”面前的人应了一声,跟着老者向着上官元尘三人离去的方向缓缓行去。
后面发生的事情,上官元尘自然是不知道的。按他猜测,对方一旦知道他们走进了这片山林,必定会缩小包围圈,然后再集中力量以雷霆之势斩杀自己。所以一路走的并不快。
倒是姚冰和秋栀二人,一会儿上官元尘说一个方向,便有一人提剑而去,片刻间又返回来。仔细算算,从入林到现在,死在二女剑下的人怕也共有五六十之多了吧。这还只是几人一直向前的缘故,若是再横着走或者迂回前行只怕杀的人还要多上一两倍。为了区区一个上官元尘,居然排布如此多的人实在是让二女心中有些吃惊。索性这些人虽说有些底子,但到底是不入流的。在姚冰和秋栀的剑下,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结果了性命。
又一次提剑归来,姚冰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要这样一路杀下去吗?”
上官元尘看了一眼同样返回的秋栀,见后者也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笑着反问道:“你们难道不奇怪,既然派人埋伏我们,为什么明知这些人就是来送命的却还是被他们毫不怜惜的派了出来?难道只是为了拖累我们的脚步或者消耗你们的体力吗?”
二女心中早就有了这样的疑惑了,只是一个不想问一个又不好问,自然也就一直拖到这会儿。听上官元尘问出来,姚冰和秋栀皆是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很快,两人眼睛同时一亮,姚冰道:“是为了更好的确定我们的位置?”
上官元尘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琳琅山脉虽然山势并不复杂,但深山密林杂草丛生。若是在这里面丢失了我们的踪迹,他们想要再找到我们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们用了一个最笨的方法――人海战术。利用很多人来布置成眼线,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都会被他们的人第一时间发现行踪,只要掌握了我们的行踪,真正的杀招便也会随之而来了。”
秋栀有些不解的问道:“明明还有更多的方法,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个?”
上官元尘笑道:“因为他们是真的打算杀我们,所以容不得有半点缺失。我们的行踪,必须确保在一进入琳琅山脉就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中,否则一旦我们逃离了回到上阜,那对于离州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姚冰听闻,叹道:“为了达到目的,就要让这么多人牺牲,这陆机倒也不愧为一代枭雄!”
上官元尘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一个王朝不是在累累尸骨上建立起来的?陆机既然有那个心思,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人物的生死,只要杀了我们再拿到玉麒麟,这点牺牲自然是值得的!”
感慨完毕,上官元尘再次闭目凝神倾听片刻才是又指了一个方向,三人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漆黑的夜,寂静无声。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样宁和的夜晚,这样安谧的密林中,一场场杀戮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便透析了一切的因始缘由,上官元尘也不知道在这树荫草丛间,到底隐藏着多少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索性的是,现在已是子时了,期盼中的杀招仍是没有出现。
再一次的提剑归来,上官元尘见姚冰与秋栀的面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他心中微恸,有些不忍,伸手指着一处方向道:“这里不远处有一条水流,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姚冰急忙道:“不用,我们没事。”
上官元尘冲她温柔一笑,道:“就算你没事,秋栀姑娘有伤在身,也总是该休息休息的!”
秋栀也匆忙道:“我没事,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吧。”
上官元尘叹道:“我们还能赶去哪儿?从我们走进这片山林开始,就注定没有这么容易走出去了。走吧,咱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到时候想休息都是奢侈了。”
姚冰知道他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坚持,推着他向着指出来的方向行去,秋栀站在原地沉吟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溪水悠悠,流水潺潺。才行了不过片刻,轻轻的流水声便传入耳中,姚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拨开最后一片杂草丛生,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还算宽阔的平地,平地中央,一条宛若玉带的溪流蜿蜒曲折,在月光挥洒下轻轻流淌。上官元尘呵呵笑道:“这地方不错,视野开阔。再也不用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了。”
姚冰听闻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秋栀则是一个人来到溪边,盘膝坐下,将斩尘剑横在双膝上,就这么入定了。
上官元尘知道她本就伤势未愈,今日又这般折腾,先前虽说佯装做没事的样子,想来必定伤疲加身了。索性秋栀内功深厚,且绵绵不绝,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月上中天,星光垂落。山里的夜色总是显得更冷了些,姚冰见上官元尘隐隐有些不自在,取出毯子盖在他身上,随口问道:“咱们就这样在这里等吗?”
上官元尘深吸一口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顿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些,笑道:“不然我们还要去哪里?反正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发现,那不如在此以逸待劳岂不更好?”
姚冰面带忧色道:“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必定会有万全之策,但现在我们身陷重围。如果对方真有宗师级高手的话,便是我与秋栀也未必就能护你周全。事到如今,你总该透露一些,让我也好安心一些吧。”
上官元尘知道她是在怕万一战事一起,无法全心投入战斗又无法保护他。心中暖暖的,笑道:“你且放心吧,上官元尘如果那么容易死,也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姚冰听他这话,心中稍安。四周看了看,但见周遭山深林密,微风不起,便也在他身边盘膝坐下,再无声音。
幽深的夜,寂静无声。上官元尘正闭目假寐,忽然一股极其轻微的风迎面而来,上官元尘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一位约么七尺的素衣男子。光线暗淡看不清容貌,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儿,面对着上官元尘。
“来了啊?”上官元尘轻声问道。
“嗯。”男子低沉着声音。
上官元尘示意早已站在身后的姚冰和秋栀稍安勿躁,才是再度看着男子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男子再度低沉着声音道:“想向上官大人借两样东西。”
“哦?”上官元尘眉头微挑,“你想借什么?”
“玉麒麟。”
“和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