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两三个月前,村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凶猛的怪兽。起先只是袭吃家畜,后来便对村人也开始下手,无论大人小孩,老少妇孺,只要遇到,它一概急速扑上,咬伤或咬死,然后掳去,其尸骨随后不久便会出现在村子后山吊桥边。
我忍不住插问到:“你们没有抵挡过这只怪兽吗?”这男人看看我,说:“忘了告诉你,这只怪兽会飞。”原来大伙儿当然也曾试图防御甚至猎捕这只妖兽,无奈它不仅体大皮粗,且有一双巨翼,张开来抵得上两三个成人,能拔地而起,迅速飞离,普通弓箭还未来得及拔出,它就已经离开射程。尤其它袭击时总出其不意,防不胜防,村人无法预计它会在何时何地出现,难以组织人力协同抵御,而一个人或至一家人的力量都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好在,这妖兽有两个特点,大伙儿也慢慢琢磨了出来。”这男人略有些得意的说。他告诉我,这妖兽虽然十分迅猛难敌,但它至今从未破门入室,只捡室外的牲畜或人袭击。而且,它只在夜间出没。
我立刻反应过来,不由看向窗外,果然天已经黑了下去。那男人见此,猜到我所想,哈哈一笑说:“也算你命大,我刚才恰好正在窗边才看到你,就把你拉了进来,要不然你待会儿能碰到它也说不定。”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沿街人家均紧闭门户,各自噤声。
我点点头,拱手向他表示谢意,又问到:“那大家没有想过离开村子吗?”男人眼神立刻闪烁了一下,说:“确实也有极个别村人搬去别的地方了。但大多数人在这居住已久,营生惯了,离了这里去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生活。何况一家老小,积业甚多,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我看了看他。他好像一人独居,不似牵挂很多的样子。他好像又看懂了我的问题,便笑说,他倒是想过要搬走,但无奈他是做古董玩具买卖的人,精细东西多,不易搬运。这怪兽袭村的事情也来得突然,他也不想轻易丢下那么多存货,都是很不容易才收集而来。我点点头。又看天色已全黑,便主动请求在他家借宿,他自然高兴的应允,就带我去了二层客房将随身物品放下。我注意到客房的吊柱大开床和厅堂的黄木桌椅一样,厚重敦实,边缘还刻有非常细腻的花纹,比寻常人家的客房要讲究许多,并且,也有淡淡一层和主人一样的光气。
又在上楼交谈中得知男人叫守义,父母都已去世,自己也未婚娶,因为此村常能挖采到稀奇的古玩,就一人住这里。当他得知我是个医生时,颇为欣喜,将洗漱披挂之处一一指示给我,便又带我回楼下吃晚饭。
他让我仍在那张黄木椅上坐下,自己便去后院厨房一阵忙活。片刻后端出一托盘,三两家常菜饭,虽称不上丰盛,但与其家居装饰一样隐隐透着讲究。守义便就此请我一起用晚餐。人只要分享食物,关系好像就能立即亲近起来。我们边吃边谈,守义也甚是乐意同我讲述,我正好倾听。
出现的怪兽因总在夜间来袭,见者也不敢靠近,所以少有看清的。只确定它身形巨大,高过普通人家底楼,能如鸟飞,皮糙肉厚。村人自从摸清了它不入室只夜出的特性后,也绞尽脑汁想过如何利用这两点对付它。曾只留一户人家投放牲畜在圈外,其他人家都把家畜关起来,看妖兽怎么反应。果然妖兽只奔着这户人家前来。村民就又依此布置陷阱,但无奈这兽不仅力大,心性好似也通灵,都被它一一避开或逃脱。甚而村民还试过在投放家畜上涂毒药,没料妖兽居然都不吃,好似识破一般。我忍不住问:“那妖兽没吃到东西,能甘愿走掉?”守义颇有点钦佩的看向我,说:“先生你考虑的周全。这点我们之前都没有想到。当夜妖兽发现家畜有异,就飞走去别处觅食。没料我们早已集体商议好,其他人都将家畜赶进了内院。妖兽发现没东西可吃后,就又回到有毒药牲畜那里,转来转去,好像想吃又不能下嘴,便越来越焦躁,竟往院内扑过去。”
我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守义。守义挥挥手说:“好在当夜我们在屋里监视,从窗户缝发现不对,立即将鸡鸭扔出去几只,妖兽才没有破门,吃了飞走。只是这以后我们也不敢再随便布置,夜里也总预备着两三牲口供给它吃。”他顿了顿,皱皱眉继续说:“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我点点头。夜夜损失牲口,一般村子确实难以长期承受。但如不投放,妖兽无食可进,则有破门袭人的风险,村民也不敢。我又问守义:“那妖兽也确实从没有在白天出现过?”守义点头,说:“目前一直没有。这也是许多村人现在没搬走的原因,只要晚上不出门,白天营生处理妥当,日子好像也能过得。”我没有说话。守义又似看出我的想法,有些尴尬的一笑,说:“大概这厮晚上吃的够饱吧。”
我一边沉吟一边继续划拉眼前饭食。妖兽来袭已有两三月,至今这村每日供出牲口。。。此时守义几乎已要吃完,正把剩下不多的都扒拉入嘴:“不瞒您说,妖兽确实快把大家吃穷了,我们村做生意的多,养家畜少,这两天村长可能就要召集大伙儿开会商议此事,先生到时可与我一同前去。”
我便也速速把饭菜扫完,又同他一起收拾清理,就告退上楼歇息。他的卧室就在我房间旁边,我躺下不久就听到他也进去睡了。因走了一天很是疲乏,虽明知怪兽在外,但人总是有很强的侥幸心理,觉得不幸事不会降到自己身上,故很快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