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娜公主把海缪丽亚号分配给廖,为他送行,因为这艘船有着无与伦比的速度,而且有足够的空间给廖施展拳脚。另外,这艘船上人数不多,只有部分船员主管。廖在旅途中完全不会受到打扰。
廖是一名战士。体力上他不用再做什么准备了。他目前在自己体能的巅峰。然而,在到达海南岛前,还有两件事需要他去做。
最重要的是热身和疗伤,不过廖有充裕的时间。阿雅娜是对的。如果廖在海南岛取胜,那么他夺冠的关键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精神层面上的准备。
热身通常要有同伴一起,但是廖往往自己就可以练习一些武打架势。这些武功修炼的第一步都是呼吸吐纳。
海缪丽亚号船舱的灯光暗淡下来,廖吹灭了几支蜡烛。他走进换衣间换上练功服。再走回船舱后,廖开始慢慢调整呼吸,渐渐让自己同外界隔绝。
吐纳练习持续了两个小时,廖的呼吸逐渐加快。之后,廖就要准备他的疗伤练习了。
接下来,他开始了一系列缓慢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跳舞似的。随着热身的深入,廖开始逐渐增加动作的速度和力度。
他注意力完全集中。周围惊涛骇浪,海水狂野地拍打着船舱,几乎令人绝望,但他根本不顾。廖已经彻底进入状态。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他的臂、腿、手和脚的动作快到模糊了。虽然身心都消耗了大量精力,廖的呼吸节奏依旧平稳,也没有流汗。
紧接着,廖开始提刀修炼,不再重复之前的练习。他的动作又一次加速,快到让人无法捉摸。
廖逐渐增加修炼的难度,专注于平衡自己的新陈代谢上。修炼结束后,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但在旁人看来,廖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廖回到更衣室,把修炼服换下,换上代表荣派的战士袍。对于战士来说,就比赛而言,这个仪式和刚才的修炼一样重要。
衣裳上每个部件对于武者都有独特的意义,它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而言,都代表了独特的目的。
带钉的武者靴上特有的上翻的花纹意味着稳固的下盘力量。这是力量之根本,武者甚至能从大地汲取力量。花纹讲述的是汉朝历史上,人们反抗暴君政权的故事。
围在腰上的腰带不光是固定裤子的作用,更是提供了一些藏武器的空间,在其中可以藏入进攻和防守的武器。不过对货真价实的武者来说,那里只需藏有进攻的武器。那儿,武者们会放上飞镖和盛装刺杀匕首的皮套。
廖所穿着的背心绣有复杂的花纹,代表着他所处的门派,是因人而异的。花纹通常是门派女首领所绣,穿上这件背心是荣誉的象征。
武者所穿大衣是由抗击打的材质做成,最原始的材料不得而知,大概是某种动物皮毛。这件大衣代表着武者在门派中的位置。同时,他在汉朝的地位也会记录在上面,供所有人仰慕。
衣袖同样来自动物皮毛,和大衣一样起保护作用。这是那些有攻击性的、身为捕猎者的野兽的皮毛,人们相信这会给武者额外的力量,让其从皮毛原本的所有者那里汲取力量。这只野兽往往是武者亲自猎杀的。
武者的手套是无指的,但是设计了尖刺,用以保护手掌、拳头和手背,同时又不影响他手指的灵活性。同样,手套的材质也来自于武者自己猎杀的动物。和战袍其他部分一样,武者觉得自己可以从皮毛的所有者身上汲取力量。
还有最后一项,武者的肩带,上面标记着这位武者所属门派的兴衰。这个标记对于汉朝有着莫大的重要性。而对个人来说,被授予和拥有肩带才是最大的荣耀。它意味着肩带所有者在门派中的地位。
衣服的每个部件是精细的装饰。廖最后带上的肩带标志着,他是荣派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廖备战的最后一个细节是刀的准备。每一名武者的刀都是手工打制,量身而作,完美适合。虽然有些时候,刀是由父传子的,但大多数情况下,每个武者都有自己量身打造的武器。
廖开始了最后的准备。他一丝不苟地把刀柄重新缠过,小心翼翼地把每一处都缠紧。这样,这把武器才能得心应手。
廖利用剩余的时间仔细打磨刀刃,让它更加完美,更加致命。
待他把磨刀石放回行囊,插刀入鞘,就听到了海缪丽亚号到达的消息。自然,便有人通报,荣派的廖已到达海南岛。接下来,海缪丽亚号慢慢靠岸,为汉朝和平时期最重要的一场赛事揭开了帷幕。
廖又一次想起阿雅娜公主的临别赠言,在心里笑了。他准备好了。
海南岛和汉朝大部分地方一样,道路崎岖。历史上,这里遭受了各种天灾人祸。
海南岛四周的海域到处都是残骸,环绕住了海南岛。这些残骸大多是汉朝历史上两次大战中留下的。
这里藏有许多汉朝人所不知的暗礁和洞穴。在一个只有最小的船只才能通过的隐蔽洞穴里,王氏姊妹和罗马人相遇了。
海水下面也藏有许多洞穴,直接落脚是不可能的。两个大汉王朝的侵略者想方设法把军队送到这些洞穴中。
于是,双方终于碰面了。他们互不信任,却由于共同的利益联合在一起。对于这些侵略者来说,他们时间有限,需要立即实施计划。
这一边是王氏姊妹:姊姊王凌和妹妹王煝。
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王氏家族的剩余力量和装备精良、野心勃勃的罗马军队制定了计划,摧毁了一切挡住他们去路的障碍,最终来到这个叫海南岛的地方,潜伏到竞刀赛之中。
廖的船停靠在大大小小的船的残骸边,这样的景象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廖显然对眼前所见大吃一惊。这么多船只聚集在一块儿,阵势如此之大,他从没见过。外界并不知道,汉朝国力能够举办如此盛大的庆典;除了比赛,这简直是巨大的狂欢!
廖必须要战胜这些武者,还要对抗这些巨大的船只。根据分组来看,他第一轮要战胜的对手,是上届冠军、夺冠热门,以及王氏家族的公开支持者。
他的名字叫程,名声响彻汉朝。关于他的功勋,有歌谣传颂;在颂歌中,人们为他举杯欢庆胜利;年轻的战士疯狂地模仿他摧枯拉朽的架势。于大汉王朝,程是英雄;于对手,他是梦魇。
他进入比赛村落时,身上标有两个门派的颜色,一个是他自己的门派,另一个则是被禁参赛的王派。程气场实在太强,即便是恢复了荣派而剥夺了王派名誉的更始大帝也不敢多语。有传言说,更始大帝本人在程的刀锋下也会瑟瑟发抖。
武者们来来往往,白酒一直喝到了深更半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宣告着竞刀巡回赛第一轮战斗正式打响。
第一轮的比赛由程对抗廖;人民英雄对抗外来者。
此类盛况,如同史诗;诗篇和颂歌必定会让这场比赛永世流传。
往好处说,这是对手最脆弱的防线。往坏处说,这是进犯他人领地的严重罪行。不论如何,这里会是奥莱莉亚派出的舰队所能选择的最佳位置。
在正常情况下,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即便是有伪装、有间谍暗中保护的情况下,这也是一个冒险的行为。但罗马人知道,现在不是“正常情况”。确实,她已经把前途赌在这次偷袭汉朝的行动中了。
毕竟现在大海上,满是插了各色旗帜的船只,她伪装起来的船只很难露出破绽。她觉得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方法。汉朝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岛上发生的大事件上,没人会往大海看一眼,更别说要注意到她的船只。如果他们有人看守着大海呢?那又会发生什么呢?她也不过是几百艘船里的一艘罢了。
于是,罗马人在她伪装起来的战船中,和所有船一样,慢慢靠近大海中的小岛,完全没被发觉。“也许,这次能成。”她暗自想。
“是的,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凌对桥对面的妹妹说,“但是我还是不相信那个罗马人。她……”凌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眉头紧锁,“她在过去让我们失望过。”
“她抛弃了我们!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我们!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贱人离开了我们!”煝对这件事怨气冲天。
“妹妹,我们需要她,不然计划成功不了,”凌回答道,比刚才平静多了。“对于那件事,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不信任她。她……笑里有刺。”
“我们可能会失败,”煝补充道。
“如果你接受不了失败,你就无法成功。”
“失败就可能意味着王莽的死亡,”煝继续说。
“我们所做的,”凌喃喃着,好像已经入了神,“我们所做的是为了大汉王朝。为了大汉王朝更好的将来,我们可以牺牲王莽。”
煝走过桥,到姊姊的座位旁,眼睛盯着那份关于远方小岛上盛大庆典的报告。
她探过身,凑在姊姊耳边悄声说,“我们的支持者有多少人参赛了?”
“参赛者远远足够了,”凌轻声说,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六十八名参赛者,有二十位直接支持我们,其他人根据情况而定。我看了一下抽签情况,他们在头几轮都不会相遇,还有四个人首轮轮空。”
“也许最好的消息是,第一轮中库什王国的傀儡就碰到了程。廖第一轮肯定撑不过去。程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这是王氏姊妹最新的消息吗?法比亚?”奥莱莉亚问。
“是的,我确信。”
奥莱莉亚把羊皮纸放到椅子扶手上。站起身,面朝大门,双手合拢撑住下巴。她默默地盯着远方看了一会儿。然后,笑意爬上了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