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引着百里碧洛从开府司侧门进入院内,途经一条蜿蜒的回廊,回廊两侧皆以灰石堆砌,百花雕刻栩栩如生,廊顶松木架梁,彩绘横筹,又显格外雅致,百里碧洛心想:没想到这开府司还有如此闲情雅致,穿过回廊迎着密竹沿着漫石甬路步行片刻,几间房舍映入眼前,倒是个清净别致的好地方。婢女轻轻推开了一间房门,招呼百里碧洛和莲儿进去,
“小姐稍等片刻,我家大人稍后就来。”
说罢自己便默默退了出来将门轻轻磕上了。
百里碧洛颔首示意回过头打量起房间,淡淡的花香从窗台上的花盆里飘散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静谧的打在花叶上,百里碧洛记不起来这是一株什么花了,像是夜来香,可味道又不全是。房间当中放着一张梨花紫漆木桌,两侧摆放整齐的紫漆雕椅,桌上放着一盏清茶,缓缓飘着白雾,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右侧是粉黄色帐幔,坠着一袭一袭流苏,轻微摇曳,繁复华美的云罗绸缎如水色荡漾陈铺于床上,看着十分柔软舒适,倒是一间上等官人家的客房没错了。
百里碧洛缓步来到桌前,端起了茶水抵在鼻子前轻轻一嗅,脸上荡开了笑意,上等的名茶,香味果真扑鼻,她抿了抿嘴,轻轻啐了一口,回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莲儿,你累吗,也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说罢她支起一只胳膊抵在桌子上开始思索,到底什么原因和官府扯上联系,
“莲儿,你说这王大人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莲儿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小姐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城里死了个人,听说死的挺邪门的。”
百里碧洛抬了抬眼皮
“哦?死人了,死的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今早才被发现的,我也是早上听扫院子的嬷嬷说的,小姐,咋们不会和这事扯上关系吧。”
百里碧洛心下一跳,莫名的想起了昨日的事,冥冥之中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她抬头看向门口,以为是传唤去堂上,便站了起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位公子,身材高挑,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雪白的滚边和他手上的羊脂玉扳指交相辉映。
百里碧洛错愕半分
“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
来人正是那赵国公的儿子王常远的外甥赵成材,若是抛开了他那些顽劣的品行,单从外貌来看,这赵成材也算的上是人中龙凤,只可惜是个臭名昭著的“恶龙”,此时他满面春光,满眼贪婪不怀好意的盯着百里碧洛
“洛儿姑娘,真是好久不见啊,前些日子听闻姑娘身子不济,叫我好生担心了一场,今日听闻姑娘光临这里,特来看上一看,听姑娘这意思,好像不怎么欢迎啊,这让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百里碧洛心下厌恶万分,又不好发作强装着客气道
“多谢赵公子挂念了,不知你来这里是所为何事?”
“何事?”
赵成材向前走了一步,那眼里的渴望难掩,索性他也不加掩饰
“自然是来看洛儿了,我实在想你想的紧,洛儿可曾想我啊。”
说着抬手就要向着百里碧洛脸上摸去,百里碧洛一个侧身闪过,莲儿连忙挡在前方
“公子,这是做什么?”
赵成材悻悻将摸空的手收回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指手腹摩擦了几下,
“果真是一个护主的好奴婢,长得倒有几分姿色,放心等我娶了你家小姐后,再收你做个小妾,那你可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乖,让开。”
百里碧洛冷着一张脸秀脸冷哼一声
“赵公子还请自重,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娶我,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哈哈哈,好”
赵成材闭眼仰头狠狠在空气中嗅了嗅,
“就喜欢洛儿这种性子,果然和你那二姐不一样,洛儿实在是太迷人了,这叫我如何舍得,没关系,等到你我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自然要嫁于我,到时候再说这话也不急。”
“小,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莲儿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百里碧洛脑子一片空白,豁然间意识到什么,她扑向莲儿将人抱在怀里
“莲儿,醒醒,你怎么样了?”
她又抬起头怒气冲冲的望着赵成材
“你到底干了什么?”
赵成材也不理会,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那杯百里碧洛没喝完的茶杯拿在手里含笑把玩了一会,他又朝着百里碧洛做了个“敬”的姿势,印着杯沿上那抹嫣红水泽喝了一口,回味无穷的在嘴中啧了啧
“洛儿真甜啊。”
百里碧洛见此心理一阵阵犯恶心,也明白了几分搂着莲儿的手紧了紧恶狠狠的瞪着他
“无耻之徒,卑鄙下流果然名不虚传。”
“啧,宝贝,骂的真好听,让我听着真舒服,来,再骂几声。”
说着起身向着百里走过去,也蹲了下来
“洛儿,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浑身特别的舒服啊,浑身都散发着舒畅,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想被轻抚的渴望。”
“呵,就你的这点伎俩你觉得······”
“对你没用是吗?哈哈哈,洛儿啊,我就喜欢你这种可爱啊。”
百里碧洛心下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冒了冷汗,她尝试着运了运法力,然而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身体也越来越
软,抱着莲儿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简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笑的心欢的人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用了什么?”
赵成材抬手一把抓住百里碧洛搂着莲儿的手,百里碧洛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任何用,惨白的脸上冷汗啧啧,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
“我当然不会蠢到不知道你从小被送去修行仙法,一般的药自然对你无用,所以在这藤萝香里我还加了一味,蕨根子。”
说着他也不顾百里碧洛挣扎一把将人揉进自己的怀里,喉结滚动,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着
“洛儿,我的美人,我想这一天,可是想了好久了,没事了,没事了,你再忍忍,这药效并不会很久,我知你性格刚强,不过你也别想着寻死觅活,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说着低头吻了吻百里碧洛的秀发。这一天自从赵成材见到百里碧洛第一眼起就真的日思夜想,京城美女他见了千千万,像百里碧洛这般纯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送礼送了许久,也不见人回应,有段时间甚至不见了消息,他以为没机会了,不料又听见京城里风言风语,他十分生气,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慢慢在他的心底升腾,他一直谋划着,计划着,不料舅舅的一封书信打破了这个僵局,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机会,楚易寒又如何,员外府、百里府又如何,他父亲可是当朝国公,他想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赵成材,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碰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百里碧洛越来越觉得自己意识恍惚,她强打起精神放了狠话威胁。
“嘘,洛儿,这里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一会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他知自己算是个登徒子,可那又怎样,况且这种事情他赵成材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了,别人家的姑娘可都是挤破了脑袋,踏平了门槛的往他们家跑,说好听点是他风流,说不好听点就是看上了他们家的权和财。
赵成材抱起百里碧洛朝着床边走去,百里碧洛死死咬住嘴唇,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她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心理想过无数种死法,最后却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原来今日的不安是这样······
马车在街上绕来绕去绕了许久,依旧没有到开府司,楚易寒皱紧了眉头,楚府离开府司并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可这马车走了许久依旧没有到,他心下疑惑起来,撩起了帘子,冷冷问道
“怎么还没到?”
车夫惶恐不安的看了一眼楚易寒嘴里像是含了块东西。呜呜啦啦半天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快到了,快到了。”
楚易寒闻言本就没有温度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一手掐住车夫的脖子,咄咄逼人问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是说还是不说。”
那车夫,顿时吓傻了,被扼住了喉咙,满脸迅速充血,嘴角发白,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他勉强的抓住楚易寒的手,断断续续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有······有人告诉我说让我载着公子绕着这城内多转几圈,再到司上去,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楚易寒闻言身影一晃,手上松了力道隐隐不安,
“洛儿······”
一晃便不见了踪影,车夫忽然得了空气猛地咳嗽了几声大口的呼吸了几口,一抬头便已经不见了楚易寒的影子,他心下一寒,差点丢了小命,此时后怕无穷。
没多久楚易寒便现身在开府司的门口,同时迎面碰上了正赶过来的墨舒华端木离和忧合欢三人,端木离一呆
“咦,你不是早走了么,怎么才到,还是自己幻形移过来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易寒只扫了一眼他们,没有回话,眼神犀利的看向开府司的大门,只一脚便踹飞了开府司的大门,冷傲孤清盛气逼人,
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百里碧洛的身影,他全身散发出一阵寒气,是真的生气了
“说,百里碧洛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王常远等人先是一愣,本来想开口骂人,结果看清了来人之后,他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从桌子前爬到地上
“楚,楚公子,你这是······”
楚易寒努力抑制着将眼前人捏碎的冲动
“我再说一次,回答我,百里碧洛呢?”
堂上的衙役见这般模样,也没干说话,突然一个门外一个衙役走了进来,尖嘴猴才,虎背熊腰,一脸的彪悍样子,见自家官爷在地上跪着,不明所以的跑到众人面前,指着楚易寒,两眼一瞪
“喂,干什么的,竟然敢在公堂上闹事,想不想活了。”
旁边的一起的朋友用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这人一甩袖子,回头
“你拉我做什么”他又看看地上的王常远,顺手就要扶起来
“大人,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谁敢欺负你······”手还没挨着地上的人,只听“噹”一声,众人没有看清楚易寒是如何出手的,这人已经一道美丽的弧线飞了出去砸在了案堂上,满口鲜血,看样子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其他衙役捂住了眼睛,一片哗然,那个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人见此暗暗腹诽“真是猪脑子,这情头都看不出来。”
王常远见状浑身吓瘫在地上,抬手拭去额头浸出的汗水,不敢看此时的楚易寒,连忙结结巴巴道
“百里小姐在,在客房休息呢。”
“带我去”说着楚易寒一把将地上的王常远拎起来,拖着他向后院走去,墨舒华等人紧跟其后,蔡七花和那文书先生被这气势吓破了胆,畏缩在角落里抖抖颤颤大气都没敢出,目送着他们走开。
百里碧洛被赵成材放在床上,她嘴微微抽动,呼吸急促,本该红润的唇此时拭去了血色,她绝望的盯着眼前的人,支撑着起身,吃力的攥住床头的纱幔,想要爬下床,赵成材嗜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下一秒缠了上去,手在身上乱抓。说了什么唯唯诺诺含糊不清,只叫人心浮气躁,他有心直接掀了衣服,可再看看这完美的精品,到底没舍得,他伏在人身上,心底那黑暗的种子骤然长大,来不及观摩
“宝贝,可想死我了,今天,今天,终于你在我这里了,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温香在怀,怎能叫人不爱。”
说着又抬手悠悠拉开了襟带,百里碧洛拼着仅余的一点力气,拼了命的挣扎着,泪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赵······成······材······你个······畜生,你放开我。”
她双手抵在身上人的胸口,使劲的推搡,赵成材慌乱的拉扯,一个重心不稳竟然被推下了身,百里碧洛也由于挣扎太大从床上跌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吃痛的皱住眉头,她趴在地上,使劲的想要爬出去,那本来灵动的舌头此时也被她狠狠咬在牙齿之间,血腥味已经蔓延开来,她想:如果今天真的逃不掉,那么哪怕是拼尽全力死也不要被这无耻之徒得逞。
赵成材被一个酿跄推倒在床上,他阴暗一笑,纨绔气息瞬间原形毕露,翻起身看着床下的人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百里碧洛,都是被人玩过手的胚子,你在这里给本公子装什么大家闺秀,别以为你和那楚杂种那点破事别人不知道,老子疼爱你是看的起你,别他妈不识抬举。”
说话间已经来到百里碧洛身旁,
“也是没想到美人喜欢玩这么刺激,这地上我还真没玩过,今天我们一起啊”
他嬉笑着伸出手抓在百里碧洛肩头,他用力一扯“刺啦”一声裙衫被扯下一片,连带着雪白的肩头也被抓出一道血痕,赵成材将撕下的锦缎碎片抵在鼻尖轻闻,
“啊,真香啊。”
他随手一撂,一只手碰上那如凝脂白玉的肩头,百里碧洛浑身一颤疼的“啊······”尖叫出声。楚易寒随着王常远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一声尖叫,他连忙几步跨到门口一推,没开,他手掌猛地一晃那门顷刻间化为齑粉,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莲儿,和一旁被突如其来打断而惊慌失措抬起头的赵成材,以及,以及地上狼狈不堪,嘴角连连血涌的百里碧洛,楚易寒愤怒的脸扭曲成可怖的恶魔,浑身外泄的气压没有一丝温度可言,他闪身来到两人面前,抬起脚狠狠踹在赵成材胸口,伴随清脆的骨断声飞了出去,楚易寒退下外衫盖在百里碧洛身上,将人轻轻抱起,像托着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百里碧洛抓着他的衣袖,嘴中掺杂着血水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你怎么,才来。”
几个字,嘴角又溢出大片大片的红,楚易寒紧紧搂着人,用袖子替她擦去嘴角的献血,心疼的注视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洛儿,现在没事了,没事了。墨舒华······”闻声墨舒华立即上前替人查看了一番,
“藤萝香,还好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只是这舌头怕是要养些时日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色小瓷瓶,放在百里碧洛鼻尖片刻,又收了回去。
“区区一个藤萝香怎么会对她有作用,就算洛儿修为再不济,也不至于。”
楚易寒浓眉紧凑,不暇思索。
墨舒华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窗桕的花上
“自然不止,还有夜来香和蕨根子,夜来香本来没什么作用,但是碰到蕨根子,那就不一样了。”
端木离和忧合欢将莲儿扶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忧合欢疑惑的望向端木离
“这······”端木离冲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楚易寒这次,谁也拦不住。
王常远自看见这一幕,早已五雷轰顶,傻眼在了门前,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这,这下可完了啊,完了啊。”
楚易寒将镇定缓和下来的百里碧洛安抚在床上,自己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疼的昏死在墙角的赵成材,顺势掌下飞速旋转着一把冷光乍泛的短刀,他一脚踩在赵成材的右手背上,逐渐用力来回碾压,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硬是把昏死过去的赵成材疼醒,这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长这么大,那里受过这般的对待,那额头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听见这般叫喊,那王常远恨归恨,可终究是自己的外甥,心里心疼的不行,可也不敢说话,只是焦急的看着,突然他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
只见楚易寒寒着一张脸,嘴角挑起了一抹诡异的笑,他一把握住不停旋转的刀柄,另一只脚如行步一般踩在了赵成材的胯间,刀起刀落,赵成材直接鬼哭狼嚎叫差了气,那音调从嗓子里出来拐了好几个弯,直至没了声音,他还似不满意一般,将那割下的一块在脚底碾了又碾,直至血肉模糊碎成一滩肉泥,才退回床边。忧合欢见状一歪头避进一旁端木离怀里,没敢直视。
王常远傻了眼,回神急忙扑过去抱着赵成材,望着那腿间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和烂作一团的惨不忍睹肉泥,他颤抖着双手无处安放,灰着一张脸颤声大喊
“叫大夫,快叫大夫,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医,大夫。”
他僵硬的扭过脖子,满心怒火,满眼心疼的盯着楚易寒
“楚易寒,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这么做,你不要以为你是楚府的少爷,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会遭报应的。”
楚易寒抱起百里碧洛闻言嗤之以鼻,眼角扫了地上的人一眼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用你找我,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的。留他一命已经算我仁慈。放心,你大可放马过来,我楚易寒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叫楚易寒。”
说罢,他跨出门去,他不是不可以取了那畜生的狗命,只是他就是想赵成材如果能捡回一条烂命,眼睁睁的拖着自己那副模样过一辈子,让他无时无刻的不恶心自己。端木离抱起莲儿也疾步跟了上去,墨舒华最终实在于心不忍,临走时扔下一瓶止血药
“先给他服下吧,不然等不到大夫来,他先失血过多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