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阁的临时据点呆了数日,西风和姜无月面对着这群文人墨客的词藻攻击万般的头大,可是又不得不听他们说那些之乎者也。
那天刁难西风的少年名叫司乐,出面解围的少女名叫司桃,是同辈的师兄妹。用司桃的话来说,司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西风和姜无月之所以没有离开,正是因为英雄大会的名帖的到来。
此次英雄大会临时更改了赛制,赛中不再以个人名义出战,而是以门派名义出战。更令人疑惑的是,发出名帖的人虽然仍是北府,但是著名的府卿姓名是南宫子毅。
南宫子毅莫非就是邝子毅?堂堂皇子竟然委身谪仙堂数年?北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西风和姜无月只觉腹背受敌。
“西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姜无月问。
西风也无措。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北府变数太多,只能暂时借助雅阁去打探消息了。在英雄大会到来之前,阿月,你必须练就独当一面的本领。”
一个月的时间?西风他在开玩笑!
“如若我猜得不错,你和阿眠现在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可以向她求助。”
姜无月大惊,难道梦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阿眠吗?
她点了点头,可是又开始犯难了,她说:“我......我的朔影剑还在谪仙堂。”
西风宽慰了她一番就叮嘱她好好休息,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朔影剑绝对不能留在唐闻手里,必须要像个法子把剑拿回来。
果然,西风出现在了谪仙堂门外,而一早就有老相识薛绫光在外恭候他。
“哟,这不是西风吗?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怎的又回来了?”薛绫光咯咯笑个不听。
西风没说话,直径就要往里走。
“哎。”薛绫光的赤练一出,拦住了他的去路:“西风,你可别忘了,这里从来都不是你的家,哪有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西风至终未正眼瞧她半分,他抬头看了眼唐闻居所的方向,说道:“我是来与唐闻做交易的,想必他现在正在等我,你最好不要让你主子久等了。”
薛绫光白了他一眼,还是给他让了道。
“进了这道门就别后悔!”
西风头也没回地就进了谪仙堂内部。
一条路畅通无阻,再无人拦他,应该都是唐闻示意的。唐闻知道,他还会再回来的。
此刻唐闻正坐在阁中擦拭着他收藏的兵器,旁边就放着姜无月的朔影剑。西风想什么他都知道。
西风也不与唐闻拐弯抹角,他直言道:“我想要回阿月的朔影剑。”
“真是没想到,你这个榆木脑袋也会开花了。”唐闻轻笑道。
西风的目光只停留在朔影剑上,它离了姜无月就像一块废铁躺在那。
“它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唐闻有些不悦,直接打断了西风:“西风啊,你难道忘了吗?当初你允诺我的事情,你并没有办到......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你现在就想要讨回那个承诺吗?”
西风自己送上门来,唐闻自没有不收的道理。
“我担心你以后就没命来做这些事情了。”
西风与唐闻的关系从来都是这样,不近也不远。仿佛两人之间总是有一条鸿沟,谁也到不了对岸去,但却始终能看得到对方。
“这样吧,你替我做两件事,我就把剑还给姜无月。你看怎么样?”
和唐闻做交易从来都是与狐谋皮,西风都知道。
“好,我答应你。”
......
数日过去,姜无月都不见西风的踪影,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姜无月满城寻找却被告知他前往了谪仙堂的方向。
西风是替她找唐闻要剑去了吗?她欠西风的似是怎么都还不完了。
直到第五天的夜里,才有人带来西风的消息。
“哐啷”一声,朔影剑被扔在了姜无月的房中,来人翻上房檐就要离开。
姜无月听到动静立马起身,她拾起朔影剑就追了出去。
她两三纵身就拦在了来人面前,剑锋已指向他的喉咙:“你们把西风怎么了?”
来人摘下了黑纱斗笠,姜无月剑颤了。
在这同样的月色下,她看过许多遍他的容貌,可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让人魂牵梦萦。
“西风......”
姜无月来不及收剑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生怕他又消失不见了。
“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西风想回抱她,但还是放下了手。他猛地拉开姜无月,将她推开。
“我现在已经加入谪仙堂了,我会和他们一起去参加英雄大会。你拿着剑快些离开吧,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不适合你。”
姜无月把剑一扔赶忙拉住西风的衣角。
“要走我们一起走!”
西风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姜无月紧拉着的衣衫布料。
“姜无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任性妄为了。”
姜无月看见西风眼底的失望,她的心瞬间被冰冻。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徒劳吗?还是此时她眼前的西风才是真正的西风呢?姜无月分辨不清了。
直到西风离开了许久,姜无月还停留在原地。
她的心,满是苦涩。她多想再问个为什么,但是好似答案西风都已经给过了。
姜无月抱着剑跪坐在月下,她将嘶喊压在胸腔内,任何哭喊都只留给了自己。
......
第二天一早,司桃发现了在屋顶冻僵了的姜无月,她边上随意扔着一把剑。
司桃以为姜无月又通宵达旦地练剑了,什么也没问,送了早饭就下去了。
消沉了几日,姜无月最终还是辞别了向她抛出橄榄枝的雅阁。她同司桃要了匹马,独自携剑离开了。
姜无月一路从离阳城回到了骏骥乡,那里已是废墟一片。
“阿公……”
还没来得及伤感,她就听见村里传来响动,姜无月忙躲起来慢慢挪过去察看。
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看他周围挖坑翻找的情况,他已经在此找了许久了。
姜无月持剑过去,冰凉的剑身已悄悄贴上了他的脖颈。
“你是什么人?在这找什么?”
男人一回头,姜无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天在汤阳郡城内作恶的谢邀。
谢邀见姜无月感觉像见了鬼一样,他赶紧冲着姜无月连磕了三个响头。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谢邀被赶进了他自己先前挖的坑里,姜无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次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邀忙解释道:“小姑奶奶,我是阿邀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阿邀?姜无月极速回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谢邀急得跺脚,他说:“我是你娘亲的哥哥的表弟啊!你的表叔!”
怎的还攀上亲戚了?姜无月自是不信。
“你瞎掰!”
“你难道从小没听姜公给你说你表叔的故事吗?”
姜公当然给她讲过表叔的故事。她的表叔曾跟随她的父亲在江湖征讨杀戮无数的歹人,是个十足得英雄好汉,但绝不是眼前这个人。
谢邀翻身就出了坑,他在姜无月身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她说:“清痕的死是有人设计的,我江湖行恶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把那个人揪出来。”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已经没用了。”谢邀的神色黯淡下来,他继续说:“是叱罗门,可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谪仙堂灭门了。”
姜无月看着谢邀的眼色忽然变了,她及时反应过来格挡住了谢邀的袭击。
谢邀快速转身逃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无耻!”姜无月暗骂了一声。转念一想,似乎哪透露着不对劲。
她在附近观察了一番,发现谢邀寻找的地方正是姜家宗祠,他究竟要找什么呢?
“依照阿公的做事方式,绝不会把重要物件放置在祠堂。”姜无月转念一想,便向家的方向寻去。
家里有两个重要的暗格,一个是放置朔影剑的,另一个......
看着倒塌的房屋和被熏黑的墙面,她不禁想到了那一夜,姜无月紧握起双拳,怒而不发。
她也开始在废墟中翻找起来。
直到入了夜,四周一片荒凉,周围还传来莫名诡异的声响,让人忐忑心惊。
子时,姜无月感受了朔影剑的异动。同时,废墟中也溢出了一丝光亮,姜无月赶紧翻开交错纵横的木板。
木板下掩盖了一个被打翻的铁盒,里面装着一枚破旧的剑穗。
剑穗与剑为何要分开藏起?
盒中还有一卷残页,似是从哪撕下来的手记。残页上画着沧州五大名器:朔影剑、九灵石、幽咽铃、姀清扇和百羽扶浪刀,还注明了其出处。
朔影剑隶属于逍遥派,是一柄择主的“邪剑”,江湖从来只争夺其主。九灵石隐蔽于溯徊山,无人寻得其踪迹。幽咽铃掌握在姬氏一族,姀清扇是雅阁镇阁之宝,都从未现于人前。而百羽扶浪刀从来都属于天子,是江湖势力的最高象征。
这所谓五大名器,姜无月可从未听说过。
残页的背面有解释道,相传五大名器铸造原料都产自九灵石。百年前北府分了四块出来用以制衡江湖,“奖励”给各派用以铸造神兵利器,效力于朝廷,其威力无穷,能抵千军。
姜无月看完后缄默了,这么多年再难有人提及五大名器,不外乎已陨落和从未视于人前的两大原由,只是没想到这五大名器竟已沦为传说。但也还在有人追寻名字踪迹,就像谢邀这样人的存在应该不算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