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龙王俊美无俦,他的美丽世间无言语可以形容。他是上古天神,更是一名战神,拥有一支无上魔队,不受拘束,逍遥自在,美丽的外表内里有一颗邪恶的心,他喜于蛊惑人心,好吃人,喜奴役灵魂。
“爷爷,爷爷,龙王是大坏蛋吗?”天真无邪的小孙子问道。
龙王残暴不仁,喜怒无常,好四处征战,喜掠夺奇珍异宝,更甚抓无辜壮丁为他建造华丽龙宫,人间百姓奋起反抗,龙王爆怒,起魔兵镇压,引大水连年淹洗人间,美名曰“净化心灵”,实则是想控制人间百姓,奴役他们,百姓苦不堪言,人间成为炼狱,妖魔伺机横加作乱。人间帝皇以三天三夜祭告九天神灵,状告龙王条条罪状。
“那后来怎么样了呀?”稚嫩的童音软绵绵的问道。
“后来啊。。。乖孙儿你先睡觉,睡醒了爷爷再告诉你。”老人家银发如丝,爬满皱纹的手轻拍着孙儿,哄他快些而入睡。
“我睡醒了,爷爷你就要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哦。”软糯小团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闭起眼儿说道。
“好。”爷爷慈祥的答到。
红药和龙王一路无言,红药一路磕磕绊绊,龙王跟在她身后,时不时逗乐嬉弄她,心情大好,红药逃得飞快,恨不得快些甩了身后这块牛皮糖。
“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龙王看她跑得像兔子一般快,歪歪斜斜,一路磕磕绊绊。
“我。。。我想快些回家!”红药说话也结巴了,脚下速度也放慢了些许。
“难道不是害怕本王吗!”龙王扯住她的裙带把玩,俊脸高深莫测。
红药听闻险些摔倒,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儿,青丝调皮划过脸庞,轻飘飘垂落在一旁,红药默默在另一头发力扯回自己的裙带。
“才不是。”红药说道,“还有我不叫喂,我叫曲红药,你不要老是喂喂喂的叫我,我有名字的!”
“哼。曲红药?!难听死了!”他丢下她的裙带,快步超过她走在前头。
红药愣了一下,他好爱莫名其妙生气,喜怒无常的人。
夜幕幽幽,月亮悄悄升上半空,时而偷懒躲在乌云背后,俏皮慵懒。道路变得忽暗忽明,周围升起团簇幽蓝鬼火,路边草丛在阴暗里传来“沙沙”声,似有某种野兽潜伏在其中,趁人不注意跳出来咬断你的脖子,吮干最后一滴鲜血。远处似有人在窃窃私语,当你走近时又安静无声,像是怕被他人听去了一样,忽然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当你走远时,窃窃私语又似再次出现。
红药虽说平日里胆子不小,也不曾独自一人走过夜间山林。夜间的山林像恐怖的妖怪张大了血盆大口,幽幽等待不速之客落入编织好的网中,迷惑他们,待他们垂死挣扎后,精疲力尽,再吃了他们。
红药望着天上乌云蔽月,周围黑荡荡的,幽兰鬼火飘忽不定,心里不免害怕,前面高大的身影却是无所畏惧,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红药也只好小步跟上,她可不想今晚留宿山林,指不定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啊。。。啊。。。啊。。。”走前面的龙王忽然缓缓回过头来,血红的眼,脸是蓝儿色的,露出一口深深白牙,像极了张大嘴巴要吃人的妖魔。
“吵死了!”龙王丢开手里的鬼火,一手捂住她的嘴儿。
“唔唔唔,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红药挥动双手,神色激动,几缕青丝混着汗水儿粘在额边,吓得她一身冷汗。
“不准叫!”龙王凶巴巴,示意她再叫就要扭断她脖子。
红药点头如捣蒜,龙王才缓缓拿开他的手。
“吓死我了,你。。。你真是无可救药。”红药神色激动,身子气得有些微微颤抖,大口喘气。
“胆小如鼠!”龙王嘲笑她,嘴角笑意深。
这笑在红药眼里是多么刺眼,红药气鼓鼓,本来夜幕深深就已经够令人胆战心惊了,这条龙居然还幼稚的吓唬她,差点没把她的心脏吓出来,深夜本就妖魔鬼怪横行,要不是甩不掉这颗牛皮糖,她早就跑路了,哪里还要落得留宿山林,在这恐怖山林里转悠,担惊受怕。
红药脸颊红扑扑的,像颗气鼓鼓的红苹果儿,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细细品尝她的甜美可爱。
“我一点都不胆小!”红药急于辩驳。
“你该不是迷路了?!”龙王睨视她,平淡问道。
“额,还不是因为天黑了,害我找不到回家的路。”红药磕磕巴巴找借口,天黑了之后她就不认得外面的山路了,平日里她都是避免晚上出门的。
“不认路你这短腿走那么快作什么!”龙王吼她,内里满是饱含问责之意。
“天黑了,我害怕啊!”有你这尊瘟神在就够我害怕了。红药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他面色一沉,黑眸凶狠瞪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掉她的头。
“没什么!没什么!”红药悄悄退开半步,怕他的凶凶怒火燃烧到她这边过来,把她也给点着了。
“咦?!”红药被路边某样生物吸引了注意力。“你快看,这只虫子好漂亮耶!”
龙王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这会更加黑沉了。他伸手抓住红药的后衣领,粗鲁的把她拉离那只金灿灿的虫子,保持一段距离。
这个蠢女人,看见什么好看的都要往上凑热闹,她自己死了没有关系,反而要连累他受苦,所有痛苦皆累加在他一人身上承受。
“你干什么!”红药本来捡了地上的树枝想去戳那只金色虫子的,不料却被人提起来丢到后头去了。她插着腰,气势汹汹质问龙王。
“你想死本王不阻止。”龙王脸色发黑,心情欠佳,“不过与其死于它人之手,不如让本王扭断你的脖子。”龙王掰动手腕。
红药一哆嗦,缩起脖子,偷偷把手中的树枝藏匿于背后,丢出老远,小脑袋转移起话题来,“这是什么虫子?金灿灿的甚是好看。”
“长相思。”龙王盯着她的眼睛,嘴里轻吐出三个字。
“啊?”红药无意望入龙王的黑眸中,眸中水波荡漾,犹如一湾碧波,圈圈叠叠,令人迷失沉醉其中,忘我失魂。他的黑眸此刻仿佛要将她吸纳其中,攻城略池,灵魂永远囚禁起来。
龙王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她已被诱惑引导,甜醉其中深深无法自拔,下一刻她便要虔诚的献出她纯白无瑕的灵魂给高贵伟大的龙王。
“啊!”沉醉的红药在双眉中心的朱砂痣变得滚烫中醒来,似双眉中心被尖锐滚烫的针扎过一般,双目迷蒙,似在混沌中醒悟。
龙王神色略微有些惊讶,这种结果是他意料不到的,很快他便恢复了往常的情绪,惊讶这种情绪似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红药疑惑的望向龙王,龙王神色平淡,若无其事。
“长相思又叫情蛊。”龙王眼神幽幽,瞥了一眼红药。
“啊?”红药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只相比其他虫子长得特别一点的虫子,不曾想它居然是蛊。
蛊,将上百种毒物同放在容器中密封,令其相互撕咬残杀,一个月后开封,最后存活下来者即为蛊。女子每日以一滴心头之血喂养此蛊,养足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此蛊乃是情蛊。世间最毒的蛊便为情蛊,中蛊之人如若背叛自己的爱人,每日必会遭受蛊虫撕咬其心,蛊虫食尽其肉,吮尽其髓,最后只剩一张空皮囊而亡。
石头上的蛊虫似乎知道两人在讨论它,忽而立起身来,舒展开金色透明双翅,拔刃张弩,嚣张跋扈。
“它好像听得懂你说话耶!”红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甚是惊奇。“啊?它要做什么?”红药吓得赶紧躲回龙王背后,露出可爱的小脑袋,紧张又兴奋的盯着眼前的蛊虫。
“食你肉,吮你血!”龙王稳如泰山,黑眸瞪了虫蛊一眼。
傲慢的蛊虫见他不屑的眼神,眼中震怒,双翅震得响动,蓄势待发,刹那间双腿一个蹬跳,直扑面门而来。
“啊啊啊,它过来了!”红药紧紧拽着龙王的玄衫,吓得小脑袋都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像小鸡一样躲在他背后,紧张兮兮。
再看龙王满眼不屑,垂落的手往上一番,掌中便出现一小竹罐子,他将掌中竹罐轻轻往半空中一抛,两指一挥,竹盖便自动与竹罐分离飘落于半空,又一挥,竹罐自发将冲撞而来的蛊虫吸纳其中,两指再次施法,悬于半空的竹盖自动盖回竹罐上,稳稳当当落入龙王掌中,龙王手掌一翻,竹罐便隐没不见。
“自不量力!”龙王冷哼,世间万物便是如此,明知是飞蛾,却偏要扑火。
这一连串法术看得红药眼花缭乱,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龙王还是有点用处的,处于危险并且能够从容不迫的化解危机。
“走了!”龙王不知几时已经站立于云端。
“啊?我上不去呀!”红药仰头望着立于云端的龙王,他的玄衫在风中被轻轻吹起一角,黑眸比天上的星辰更加闪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真的有几分天神的味道。
“麻烦!”龙王驾驭绵云至红药眼前,“上来。”
“好。”红药好不容易爬上绵云,却是“扑通”一声,摔下绵云,跌坐于地。
“好痛。”红药偷偷揉着自己摔疼的臀部,一脸疑惑望向龙王,为何他站立得如此稳当。
“集中精力,不要分心!”龙王似看穿她的疑惑,看着她摔倒却毫无怜悯之心,反而是催促她,“快点,不然本王走了。”
红药也不埋怨,爬起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再次攀爬上绵云,绵云踩在脚底下软软绵绵的,很是舒服。龙王在一旁看着她,不说什么,眼里却多了一丝赞赏。
“为什么这朵云是黑色的?”红药摸着软绵绵的黑云问道。
“天黑了。”龙王立于云端之上,黑眸注视前方,清风顽皮拂过他的黑发,又吹向远方。
“好神奇啊,白天是白云,晚上是黑云。”红药好奇的抚过黑云,黑云在她抚过的地方抖了抖,仿佛是在回应她。她偶在山林游玩的时候,无意间窥见过天上驾驭白云匆匆而过的仙人,仙人一头银霜,一身白衫,花白的胡子垂落在胸前,眉目慈祥平和。她一直以为仙人是那种慈目老爷爷形象,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龙王这种俊美无俦的天神。
龙王一路无言,安静得让红药有些手足口无措。怕他莫不是正想着落地后以什么法儿来吃掉她,她得好好想对策才是,莫得真葬身龙腹,小命不保矣。
不大一会儿,黑云便降落于红药家的木屋前。木屋里一片漆黑,显示屋主人还在外面游荡,夜深人静不归家。
龙王走下黑云,缓步踏上土地,手袖一挥,木屋由幽暗变得亮堂。木屋前夜深不眠觉的青蛙“呱呱呱”唱得正欢,被忽然亮起的木屋吓了一跳,身子一缩,闭上嘴巴逃也似的跑了,似乎嗅到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红药跟随其后,她瞥见那只半夜三更一直在她家门前乐此不疲“呱呱呱”叫唤的青蛙像遇见瘟神一样,闭上嘴巴逃远了去。
忽然木屋内某样东西扑面而来,准确无比的绕过龙王这根稳当如石柱的障碍物,直扑红药怀里。
“红儿,红儿。你可回来了,再晚点我可就要放火烧山了。”阿黄在红药怀里蹭啊蹭,好不欢乐。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丢下我跑了,害我在山林里转悠。”红药责备他。
“哎呀哎呀,那会儿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嘛,谁知道转个身儿你就不见了踪影,害得我好找。”阿黄围着红药飞呀飞呀,叽叽喳喳说着话儿。
“老凤凰!”龙王睨了阿黄一眼,薄唇淡淡吐出三个字。
“哈?”阿黄终于瞄了一眼一直被他忽视的石柱子,“老妖龙?”
“哼!”龙王双手背于身后,一副居高临下傲慢姿态。
“啊哈哈哈,老妖龙你出狱了?!”阿黄绕着龙王眼前飞腾,“你还是老样子啊。”
“你却是这个鬼样!”龙王毒舌戳他的痛处。
“经历太多事情了,可谓一言难尽呀。”阿黄飞回红药身边,双脚轻飘落在她肩头,意有所指。
龙王选择无视阿黄的话,转身找了个空房间,甚是不满意,手袖一挥,一番大造,屋内一时间金碧辉煌,闪闪发亮,晃了红药的眼儿。
“阿黄你认识他?”红药对着阿黄小声嘀咕。
“曾经认识。”阿黄好像也不愿多提,几个字便带过。
“他是个瘟神耶,又凶又残暴,简直是个暴君。”红药小声埋怨嘀咕。
“本王听得见!”龙王低沉如雷鸣的嗓音在房内悠悠传来,隔墙传音。
“你离他远点!”阿黄叮嘱红药。
红药在一旁赞同,她真的需要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为好。
“睡吧红儿,有事待明日再讨论。”阿黄示意红药早些休息,便头也不回飞走了。直至那一抹艳黄背影逐渐消失在厅前,厅中只剩红药一人独站在那儿,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什么大结果,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翌日晨,龙王被一股甜香引诱,饥肠辘辘下床寻找食物的来源。人间的食物他已有千年未曾鉴尝过了,个中滋味他早已忘记,如今的香甜又诱起他对从前滋味的向往。
他端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把玩筷子,等人把甜香早饭给他端上桌来享用。桌布已桨洗得泛白,失去了它原有的光华,却也是干干净净的。
竹罐里的蛊虫一直在密封罐子里四处冲撞,双翅震得“嗡嗡”响动,可惜竹罐密过囚牢,纹丝不动。
龙王将竹罐摆放在桌面,用筷子懒洋洋敲起竹罐,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犹如危险的催命符。
阿黄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绕着竹罐飞啊飞啊,竹罐内里瞬间没了响动。他降落于桌上,兴奋得蹦蹦跳跳,嘴里嚷着,“是虫蛊,我要吃!我要吃!”
“贪嘴老凤凰!”龙王将竹罐挪到桌子另一边,阿黄自发跟到另一边。
“蛊王蛊王,我要吃!”阿黄凑近竹罐使劲嗅着蛊虫味道。
罐子里的蛊虫安静无声。
“吃早饭啦。”红药挽着手袖,手里稳当端着两个白瓷碗缓缓走近桌前,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红豆粥,熬得香浓绵滑,又陆续端了些小瓷碗进来,配了些小菜下粥,还蒸了些许馒头,熬了半锅鲜香扑鼻的鸡汤。
龙王也不需要别人招呼,很顺手的端了碗粥到自己面前就开始“呼啦”喝起来了,香甜绵滑入口,祭了因为香甜味儿而饥肠辘辘的胃,发自内心的满足。上神多数是不食饭菜,只喝露水或者接受人间庙宇虔诚供奉的。但龙王不同,他好口腹之欲,以前在人间就吃尽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后来又吃人,他称人为之“两脚羊”。一段时间,人间对于“龙王”这两个字闻风丧胆,个个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九重天和昆仑向来对于龙王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龙王是上古天神,辈分高又俊美无俦,只要不是出格的大事,那些神仙都不管顾的,也借龙王之手除去人间一部分人,洗刷人间。
龙王喝完粥便自觉的去舀鸡汤喝,一碗又一碗,最后半锅鸡汤,连鸡带汤全部让他一人吃喝得不剩。
还好红药眼疾手快,抢到个馒头和一碗粥,还是和阿黄分着吃的,两人一脸怨气的睨视正忙着风卷云残的龙王。
龙王最后手一伸,手掌上出现了块金丝手帕,只见他十分庄重轻柔的擦去嘴角的残留物,然后反手利落丢到桌面,态度极其傲慢,“洗洗干净。”
他吃完饭又懒洋洋的,手托着脸颊,侧脸犹如刀削,黑眸如锆辰,英俊与柔美的相结合,恰到好处,多一分多余,少一分不足。他随手把玩桌上竹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一旁的红药看呆了,惊为天人,内心震惊不已,心跳飞快,倾世美颜甚为下饭。
“老妖龙,我要吃蛊虫!”阿黄在龙王面前跳来跳去。
“你确定你要吃?”龙王一脸高深莫测,像个顽皮的孩子,使劲晃了晃手中的竹罐。
“嗯嗯。”阿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蛊王百年难遇,今日定要试试其中滋味才好。
“不给!”龙王拿起竹罐在阿黄面前晃啊晃,阿黄小脑袋也跟着晃来晃去。
“嘭。”
“什么声音?”红药被外面的声响吸引。
“你去看看。”龙王的黑眸望入红药眼中,如漩涡,如蜜糖,深深吸住她的灵魂。
“好。”红药满心甜醉,浑浑噩噩往外面走去。
“你使诈,骗她去!”阿黄站在龙王面前,用小眼睛瞪他,满眼责备。
“她自愿去的。”龙王睨视阿黄,傲慢无视他的责备。
龙王和阿黄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不一会,两人觉得甚是无聊,不约而同往门外去。
红药迷迷糊糊走到门外,看见门口蜷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样貌,看其发饰衣着应该是个男子。
“喂!”红药走近去唤他。
“喂!你醒醒呀!”红药看他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推他,还是个俊俏的公子呢!
“红儿,红儿。”阿黄飞过来,围绕着红药飞儿。
“阿黄,这个人晕倒在门口呢。”红药抬头看了一眼阿黄。
“回来。”龙王交叉双手于胸前,倚着门框,黑眸里写满了不耐烦。
今日无风,空气中充满了某种不知名的气息,仿佛在某一刻便会爆炸开来。
“他晕倒了。”红药对倚着门框的龙王说道。
“本王看见了。”龙王黑眸锐利如鹰,此刻如若盯着猎物,让人不自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他。。。他。。。好像没有呼吸了。”红药伸手探他鼻息,发现他没了呼吸,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连连退开几步,六神无主,无措望向龙王。
“死了!死了!”阿黄落在红药肩头,叽叽喳喳叫唤起来。
“过来。”龙王依旧倚着门框,波澜不惊,似在谈论今日天气一样。
红药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小跑回龙王身边,小脸煞白,扯住他的玄衫,“你不是无所不能的龙王吗!快些用法术把他变走。”
“变走!变走!”阿黄也在一旁附和。
“你不想知他为何没有呼吸?”龙王笑容邪魅,眼里起了玩意,真是有趣极了。
红药暗地里吞了口口水,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现在想起,明明吃着早饭,为何自己会无故出现在门前,定是暗里着了谁的法术,以后自己可得多防着些。待她清醒时分却见着自家门前晕倒了一个人,不但压垮了她家的篱笆,而且还没有呼吸,一大早便如此晦气,
“哑,哑,哑。”不知几时树杈上站了只乌鸦,黑不溜秋,犹如披着玄衣,冷睨一切,鸦叫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红药忽听得粗厉的鸦叫,顿时浑身寒凉,心底难免滋生害怕,今日怎会如此邪门。
天空有些昏沉,太阳老早躲到云层后面,脸也不露了,空气中充斥无形的压抑,像白雾裹着一切事物,迷迷茫茫,黏连一片,挥之不去。陈年篱笆枝经年月洗涤多了些腐朽味道,红艳似火的杜鹃花此刻耷拉着花朵儿,无精打采,花土表面布满干燥龟裂纹迹,缺乏雨水甘露来湿润,由见主人生性慵懒,不爱搭理花事,任其随意生长,却是失了些许整齐。
人说鸦叫不祥,必有坏事生。
“他总不能一直躺在我家门前吧!”红药望了眼躺在地上的人,把心一横,“你把他抗走,抗远一点儿。”
“本王听说人类最是善良玲珑,为何你今日倒是见死不救了?龙王调侃她,锐眼里有丝丝笑意。
“他都没有呼吸了,我又不能生死人,肉白骨!”红药气结,又疑惑不已,他今日为何如此多话!?难道这又是个陷阱?
红药警惕望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等会该如何见招拆招。
树杈上的乌鸦用其喙梳理玄羽,看似随意,却是时刻监视底下人的活动。
“你可以。”龙王鹰眸里仿佛酝酿某个阴谋,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留下一丝不怀好意。
“我乃区区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生死人!?”红药把问题又踢回他,“倒是你,高高在上的龙王,救一个死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本王不想。”龙王睨了一眼树杈上的乌鸦,看似无意。“你们凡人只想依靠天神的力量,依靠别人永远不会成长。”
树杈上的乌鸦本想张嘴叫唤,不曾想龙王那一眼带了无数杀意与不耐烦,只好作罢,缩着鸟头,不敢动弹分毫,真怕龙王发火把它烧了。
“那我要怎么办嘛!”红药心里烦闷,她几时拥有天神的能力能生死人?嗯!等一会,细细想来,昨日龙王想吃我时,为何被咬的是我,而痛苦的却是他?难道那个仙人还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吗?这个问题日后定要好好验证。
“本王教你咒语,若你不会,那你就看着他一直躺在门口。”龙王望着灰沉的天悠悠说道,鹰眸里却是有一丝丝宠溺,一晃而过,若有若无,消逝不见。
“那你教慢一点,我学得不快。”红药心里诸多盘算,她心里苦闷。
“早日习惯。”龙王仿佛看穿她的小心思。
红药心中苦闷,忽听得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盘旋,由远及近,如若雷鸣。
是一句上古咒语,言语晦涩难懂。
红药聆听完咒语又能会其中之意,融会贯通,似先前学过般,可她又对此毫无印象。
“你过去试咒语。”龙王示意她过去。
“啊?我能起死回生吗?”红药自个儿都不知自己有这种无上能力,望着自己的手心很是无措。
龙王早已不耐烦,不再出声。
这个女人烦得很,不好做傀儡。
红药半疑半信,走过去没有呼吸的人身边,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缓慢念了一句深晦的古老咒语。
时间仿佛静止,微弱的风也消散不见,徒留淡淡花香味儿中夹杂丝丝木香,环环相扣,缠绵悱恻,不细细嗅来,定是闻不着。
咒语虽成,地上人却无任何起死回生之意,空气中多了一丝无形压迫,犹如一张大网,网着周围一切,挤压得大伙喘不过气儿。
红药额头渗出细细汗液,雀跃紧张的心此刻对自己满是失望与责备,一点点跌落于谷底,在谷底阴暗之处责备自己的不用心。
龙王黑眸里有一丝黯然闪烁,变化之快,凡人无处察觉,眼神扫过,无意与阿黄对视一眼,相望无言。
花香味儿夹杂木质味儿越来越中,如若此刻身处清晨林中,吸取太阳升起的第一口清香,阳光揉杂了花香与木香,还有周围的虫鸟鸣叫,溪边流水潺潺,一切充斥嗅觉,我赋予林中独白,甜美缠绵。
无形的网此刻被甜美花香撕破,不再压抑暴躁,置身其中之人得到释放。
无数的火红花瓣至四面八方拥来,那灼灼的红色,热情似火,似要燃烧一切。花瓣缠绕着红药,一片片相互追逐,轻飘欢快。忽而,它们片片脱离红药,在她眼前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艳红的花瓣中似有某样东西想挣扎而出,却似新出生的婴儿不够力气,用力挣脱。
待火艳花瓣散开,眼前出现一柄绢绣团扇,细细的绢丝,宛若肌肤,充满弹性,团扇一面红艳似火,另一面却是通透洁白无瑕,好似一火一冰,火于冰的碰撞,却是又各不侵扰,扇内蕴含天地无穷力量。
忽然一只金灿灿蜜蜂自远处“嗡嗡”飞来,似迟到而匆匆忙忙追赶而来,无数红艳艳花瓣似见到故人,围着它欢乐旋转,蜜蜂处于迟缓状态,似太久未曾相见的故友,在情绪中多了些迟疑与波澜。而后与花瓣欢乐缠绕一起,舞起古老的舞曲。
灼灼的红里有一抹灿灿的金,红与金的交融,两方越舞越凶,毫无停下之意,平地起阵风,忽而两方双双撞入空白的团扇之中,红艳艳的花瓣附着于洁白无瑕的扇面,而金灿灿的蜜蜂却是钻入红灼灼的扇面,尾针却是比其他寻常蜜蜂不同,足与蜂体一般长短,意外凶狠。
团扇鸣,扇身剧烈颤动,法器已成。
玄鸦双目炯亮,乌目不移紧盯团扇,它也很是惊讶,至久已无法器出,今日得法器出,对方怕是来头不小,不容松懈。
“法器出,还不速速接来。”龙王黑眸中在某一时刻有了一丝欣慰。
想来法器也许久未见主人召见,很是高兴,一直低鸣震颤。
红药对眼前的团扇很是好奇,小心翼翼伸手触碰团扇,纤指轻触团扇,团扇震鸣得更是厉害,似兴奋,似相隔许久的团聚。红药轻握住它的扇柄,入手微凉,扇身外裹着一层水雾,雾雾蒙蒙,缥缈虚无,丝丝凉气,又久聚不散。
团扇轻盈若虚无,带丝娇羞甜醉,萦绕鼻尖,雅致幽香,一卉能熏一室香。
“好甜。”红药细嗅团扇,贪恋甜醉芳香。扇面的花瓣与金蜂栩栩如生,似轻附与扇面,下一刻便会从扇中出走,于芬芳中起舞。
花香蝶自来,绕扇舞翩翩,久久不愿离。
“越是貌美的事物往往蕴藏剧毒,万物总是容易在沉迷中死亡逝去。”龙王似无意,似有意,似点醒。
忽而,翩翩起舞的彩蝶“扑棱”几下,犹如断线风筝,轻飘飘跌落地下,一身彩衣仿佛被吸取了生命,变得干枯无色。
红药吓了一跳,原本她沉迷于团扇的甜醉,不曾想甜美中却是蕴藏杀机,甜醉的花香是它的利刃,沉醉其中深深无法自拔,温柔中甜甜的死去。
红药拿着扇子,拿也不是,丢也不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唤了扇子出来现在又不想要了!?”龙王一脸戏谑。
话音刚落,扇子似感知主人要丢弃它,阵阵悲鸣颤动,好不悲伤难过。
“还不是你,害苦了我!这扇子现在要怎么办?”
“本王现授予你收放口诀,日后等你灵力足够强大,自然能驾驭它,不受反噬之苦。”龙王说道。
“反噬!反噬!”阿黄绕着红药飞啊飞啊,抓住重点犹如复读机一般重复个不停。
尔后龙王便教授了红药控制团扇的口诀。
“这柄团扇叫什么?”红药询问无所不知的龙王,求知的渴望让她的眼儿亮晶晶,像夜晚天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儿。
“此乃焚音绣云扇,世间仅此一柄。”龙王黑眸印着团扇的火红,“其扇香能迷惑敌人致幻致死,扇面分红白两面,红的一面灼灼似火,白的一面通透洁白,扇红的一面乃三昧真火,神仙都能被点着烧,扇白的一面乃万年寒冰,寒气入体,表面看起来似完好无缺,内里却是早被冻结实了。此扇威力无穷,你用它可不要走入歧途,否则本王一定连人带扇一起消灭,如同此鸟。”
龙王手袖一挥,树桠上的乌鸦电光间被一道天雷击中,在一瞬间失去生命华光,重重跌下树桠,龙王黑眸中一片阴狠,令旁人心神寒颤,忍不住也要抖三抖。
红药被龙王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纤手下意识紧握住团扇,脑袋陷入一片混沌空白,她知龙王喜怒不定,也知他暴戾恣睢,凶恶残暴,百闻不如一见。天地之大,龙王不受任何拘束,超脱三界之外,其更是蕴藏无上法力,区区人类在他眼中犹如蝼蚁,动动手指便能撵死他们,何况一只小小乌鸦,明目张胆,窥探虚实,毫无收敛之意,死得更是快哉。
乌鸦跌落地上,风势忽长,熊熊烈火顷刻将其燃烧殆尽,清风吹尽余灰入土做肥。
“本王你也配监视,好大的胆子!”龙王最痛恨无知鼠辈,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龙王大人,岂会容尔等鼠辈探头探脑窥视,出手凶狠,绝不姑息。
“大胆,嘎嘎嘎,做得好!做得好!”阿黄莫名的兴奋,飞到龙王跟前,龙王伸出手让他停留在手心片刻。
“莫发呆楞!”龙王见她呆滞在一边,双目无神,魂魄怕早飘到九霄外去了,很是顺手的将阿黄朝她面前抛了过去。
“嘎嘎嘎!吓死老子了,还好老子反应快。”阿黄忽然被人丢出去,差一点点就要撞上红药的脸颊,还好他迅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才不至于撞在一起,跌落于地。
红药在阿黄要撞上来的时候回过神,一边闪避,一边怕阿黄跌落于地,伸手去接他。
“老子要啄死你!”阿黄咋咋呼呼的,飞冲过去要啄龙王,龙王衣袖一挥,阿黄便被挥至一边,胜在它坚持不懈,却也气喘吁吁,累瘫在龙王肩头,“老子休息一下,等会再啄你。”
红药看他们互动,甚是觉得好笑,生活有时候也是需要小打小闹的,才不至于淡然无趣。
“对了,此人要怎么办啊?”红药这会才想起她家门前还躺着个人。可怜地上之人早已被他人忘得干干净净,人生在世,珍爱生命,毕竟人人如沙砾,成千上万,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也不在少,活出生命价值才是存在的最大意义。
“你说呢。”龙王一副事不关己。
“我不知道要怎么救活他呀!难道是要以命换命吗?那我可不要,我很珍爱自己生命的。”红药拒绝用自己宝贵生命去换取他人之命,她觉得那是对自己生命大不敬,尽管她毫无牺牲精神。
“你想多了!”龙王狠狠敲了红药一脑袋,让她能够保持清醒一些,脑袋里尽是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对现实毫无帮助。
“嗷!痛痛痛!下手也太重了吧!”红药紧捂住被敲的地方,痛得大眼儿里泪汪汪的,这条龙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长点儿记性也是好的。”龙王毫无惜玉之心。
“现在需要我来做点什么呢?”红药询问一旁的龙王大人。
“你确定要救眼前人,无论后面发生何事?”龙王问道。
“额!?”她从龙王的邪魅笑容中品出了一丝丝阴谋诡计,又不确定是否。“救救救,救完赶紧让他走,就当我日行一善。”
红药心一横,与其放任此人躺在门口,不如救了他,让其赶紧走远,越远越好,今日撞见,也是考验,横竖都不好,不如大发善心,为己日后积多善德也是极好的。
“你今日若动恻隐之心,日后可莫要后悔。”龙王那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药,摸不透也。
“不后悔不后悔,可快些,我还要回去刷碗呢!”红药自个倒是着急上了,挽起衣袖,俨然是准备去打战的架势。
“若如此,本王再授你另一咒语,合此咒语扇红的一面便能起死人,若合此咒扇白的一面便是吸取他人阳寿。”龙王此一刻很具耐心的教导她。
“可长寿否?”红药似发现新天地,一双眼儿亮晶晶。
“不可,能得阳寿五十载。”龙王似早已看透红药心中的小想法,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其他非分想法。
“五十载对于凡人来说足够矣。”红药换个想法觉得此足够矣,毕竟凡人皆需经历生老病死,无他例外,除非有人能脱离人籍,称神也。
“如若凡人皆能有此想法,不妄空贪心,世间怎会如多纷争。”龙王欣赏她的知足。
“贪心总会惹诸多烦恼的嘛,阿娘常说知足常乐也。”红药忆起阿娘常和她说的话儿。
“知足常乐!知足常乐!”阿黄也重复起话儿来。
时间它仿佛回到阿娘还在的时候,欢声笑语犹如一一回荡在耳畔,树上有片枯叶缓缓飘落,入土作泥,笑语早已消散,人呀要学会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