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世间有很多的不完美,正是如此,被掩盖在阴影中的人,才能看到从缝隙中衍射进来的光芒。
越洋楼——中州东京城中西方人开的餐厅,笼罩在金石华贵之中,灯笼摇曳照亮了这个在全城最豪华之处的奢侈。据说老板史密斯·莱特是个中餐迷,他自己也是西盟中法兰西国王的御用厨师,后来随访问团第一次来九州时吃了一道国宴上的京州烤鸭,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云州菜的奇特,蜀州菜的火辣,岳州菜的精致,都让他流连忘返,最后,折服在了中州菜的简中生华,家常菜做得如同身处厅堂之上一般。退休之后更是直接住到了中州,开了家西餐馆,但也提供中州餐,搞中西合璧,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史喜菜...虽然名字听着很不尽人意,但是意境表达了出来。而他的居住证都是王青时他爹给办的。所以,朋友多,也喜好钻研美食的王五洲很乐意去他那里吃饭,也很乐意带他的朋友去那里吃饭,慢慢的,倒是把越洋楼捧成中州乃至周边县郡都闻名的大餐馆。到后来,人逢喜事,都是以在越洋楼,摆上那么一场,才让人觉着,这人讲究,有牌面。生意火爆的季节,不论你是谁,都得在大厅里候着,等里面人走了,你才能进去。当然价钱肯定是要贵的,但是谁进了越洋楼还讲这个?
“青时,你今个(今天)咋个来咯?恁爹捏(你父亲在哪?)?”一张满脸写着“我是法兰西人”的老人此时用着中州方言问候着王青时。
“哦,哦,史密斯大爷,他今儿有事,我来了,请同学吃饭。”说到最后,王青时一直逃避着他史密斯大爷充满精彩的眼神。
“好嘞,恁家类(你们家的)专间一直给恁留着来”史密斯带着赞许地目光打量着这个被称为王青时同学的小美女,西方老头凑到王青时耳朵旁边说着“俺法兰西人年轻时候也喜欢借着浪漫,当然还有红酒...把女孩给办咯,恁九州人不是不能搞婚前性行为嘛?恁不怕恁爹知道咯打恁?
王青时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这个曾经在全大陆掀起了一股“不会做饭的男人,就不懂浪漫”的解放女性在厨房地位的运动的老人,“大爷。我真是来吃个饭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哈哈哈”试图用大笑来掩饰自己很尴尬的史密斯拍打着王青时的肩膀,“开个玩笑嘛不是,幽默是男人攻无不利的武器嘛。”“进去吧,等着,我亲自下厨给恁小两口做菜。”
刚刚没听到他俩嘀咕的程烟,被这突然的称呼吓了一跳,“什么?不是的…”还没来得及说,程烟就被王青时温柔的挽着手臂带走了。
“别解释了,你跟一个在西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头是解释不清带女孩吃饭却不跟她有关系的逻辑的。”
当然,他俩都知道身为曾经皇室钦点厨师的他曾经可谓的是正派绅士的典范,无数西方名媛都被他穿上礼服的挺拔所折服,只要是他主刀的宴会都会有一大群衣着华丽的名媛想尽方法地托关系想去一睹他的风华。现在他只是在调侃身为后辈的他俩。
为王家专留的房间是全菜馆装修地最豪华的,除了檀木做得古香古色的桌椅,整个房间的墙壁用西方浮雕的手法在木头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角色,头顶上是模仿教堂般辉煌绮罗炫彩的壁画,点着的壁炉与满房的蜡烛发出的光芒在大理石的反射下让整个房间显得宏大而庄重。而现在坐在这个用来吃饭的教堂中心的两位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史密斯亲自上手烹饪的西方佳肴,正宗的做法以及正规的进餐顺序,让王青时跟程烟两人吃得不亦乐乎,期间甚至没说什么话,感觉要是史密斯允许让他俩喝酒的话,可能他俩现在看起来就跟在普通酒馆上就着烤肉喝暖酒一般无差。
“嗝!”现在毫无遮掩的王青时在程烟面前表现出了在家吃饭都不曾有的放肆。“吃得如何?这厨子还行吗?”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王青时调侃地说。
“哈,你这是转脸不认人。”程烟也被温馨的氛围与极佳的美味温化,“当然了,史密斯先生的西餐,在中原别他无二。”程烟中肯地回答着。
“那行”王青时懒洋洋地说:“那咱下次还来。”
“哈哈,那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程烟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答应。
“好,看我表现”王青时自然地靠在椅子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以往在程烟面前不曾有的自信。
“咱该走了,烟火马上要开始了。”
“好,走吧。”程烟答应着。、
在越洋楼门口,史密斯将他们两个送到门口,在表达了“恁类账就算到恁爹头上”以及“小两口看起来真般配,俺要是年轻上个十几岁非要把她送你手中夺走云云......”等意向之后,史密斯表示菜还在火上不能远送,让他俩就走了。走之前,再一次表示了王青时跟程烟很配的美好祝福。
“额...我真的很难以描述我内心的心情了...”程烟在自家马车上跟王青时吐糟到。
“嘿嘿,你还占了我便宜侬。”真正占了便宜的王青时感到很爽,并卖了个乖。
“懒得理你”程烟面无表情地把脸撇出去看来往的人行去了。
流动的人群的旁边有一辆滚滚地马车,马车上的女孩在看他们,女孩旁边的男孩在看女孩。
炙手可得,炙手也得。
马车在马夫的停车声以及马喘息的声音中来到了东京城中将内城分成两部分的河边,王青时与程烟下了车驻足在河岸的高处,两岸灯火通明,将河照的通亮,滔滔河水奔流而过,发源于世界最高峰,分开东西大陆的天然边界的天鉴山脉上融化的冰雪,横贯整个大陆。今天的烟花就在河上表演,为了庆祝月亮的圆满,以及丰收之际。
“咱俩要去哪儿呀,这人好多呀”程烟垫脚看着河堤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发愁。
“跟紧我”王青时不由分说,拉起程烟的手臂。
“你!.....”眉头宁在一瞬的程烟想出口制止,但随后当王青时带着她奔跑起来时,耳边小孩的笑声,大人逛街的闲谈,沿街小贩的叫卖声以及过往车辆滚滚地声音,本来杂乱无章,但是当你奔跑起来时,这一切都是变得梦幻了起来,好像是在穿梭在流动的时光之中,灯离纸幻。程烟凝视着前边拉着她的背影,是如此挺拔与锋利,像一把匕首般划开了人群,带着她奔向她们的目的地,衣裳拉动,像是自己飘起来了一样,风滑过脖颈像是丝绸一般,让人忍俊不禁,愈发地想笑。
“哈哈哈”终于,女孩承受不住了风的挑逗与孩童游乐般的奔跑带来的喜悦,放肆地笑了起来。在奔跑的人群中,笑声好像传递开来,每个人好像都在笑,喜气洋洋,被父亲驼在脖颈上的小孩在笑,站在路边说话的大人也在笑,小贩插在推车上转动的风车好像也在笑,笑声从前而来,包裹着女孩,难以置信的幸福感充满了程烟的心肺之间,灯笼在风中的温暖好像聚焦在了程烟身上,温暖。原来快乐是这样无厘头与幸福。
少年与少女在最美好的时光相遇,伴着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吹着徐徐的凉风,带着一丝夏末的温度,奔跑在繁华的街道上,身边的人行人来人往,车辆熙熙攘攘,沿路点亮着的灯笼照亮了前往最终的道路,正如婚礼上站在红毯边等待新人牵着红绣球走过的宾客一般。女孩放肆地笑着,正如这个年龄的无忧无虑,而男孩为她斩荆披棘,一往无前。
武朝331年,延续了331年的大武王朝正值社会变动时期,中秋节的举办在皇宫中,皇亲国戚之间勾心斗角地转角换杯,年幼的武哀帝武桂坐在金碧辉煌的王座上茫然地把玩自己的衣角,如果仅仅用打量小孩的眼光来看,确实,他如精美的瓷器一般漂亮,长睫毛,暂白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但这一切在他的亲人来看,这都是作为皇帝的减分项,因为他不够庄严,没有那种一眼就让人肃然起敬的气质。而一旁皇帝的姐姐一身黑金相间的大武公主——16岁的武则天器宇轩昂,眉宇之间好像是夹着风霜一般冷漠,但脸上却微笑着,白面如霜,凤眼,高耸的鼻梁,略带绯色的眉梢以及标准的瓜子脸堪比是美人的典范,熟练而又不失水准地替年幼的皇帝接待着前来进礼地大臣与皇戚。
“姐...我想回去...”皇帝奶声奶气地央求着自己的姐姐。
武则天面如寒霜地瞥了他一眼:“不行,好好坐着。”
“好吧...”武桂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拉耸着脑袋坐着。
金色的殿堂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露出一丝黑色,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出现,而在其他人的视野中却没他,因为只有皇帝那个位置,才能俯揽一切,而现在皇帝的目光被屏蔽了,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用比皇帝更高的眼光看到了他。
“桂桂,我先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不要与任何人交流。”武则天与他说着话目光却没有看他。
“好吧姐姐,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不在这,也没人上来。”年幼的武桂又发出了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叹气。
“嗯好。”随声回答后,武则天便站立起来,引得全场的关注。而她身穿着如孤鹜羽翼般浓重的黑金色衣裳下殿来。黑长的裙摆拖在台阶上如黑天鹅的尾翼一般,年轻的武则天挺着细长又白暂的脖颈穿过人群,所到之处,人群避让,男人纷纷行半跪之礼,女人行半蹲之礼。
“唉,姐姐你才是能够行驶帝王之术的人呀。”坐在宴会最高处的皇帝轻声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