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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施翎越来越近,冰冷的气息压得二皇子大气不敢出,他从他们中间穿过,眼尾余光冰凉地掠过顾子衿:“看来顾大人很清闲,三日内破案绰绰有余。”

顾子衿炸毛了:“你开始什么玩笑!三日内破四桩案子!”

施翎冷嗖嗖的眼神射了出来,顾子衿立即没骨气地认怂,她勉强挤出个笑脸:“王爷,您说得对,微臣废寝忘食,争取三日内破案。”

顾子衿性子顽皮,从前没少跟顾风对着干,若是顾忠国不在时,她掌心少不了挨戒尺打,当然顾风也不是真心打她,只是她不耐疼,轻轻打就痛得眼泪哗啦啦地流,顾风心疼得不得了,虽然板着脸继续打,不过打得越来越轻,顾子衿哭得越是撕心裂肺,顾风打得越轻,最后跟挠痒痒似的。

她渐渐地悟出了真言——示弱,能屈能伸!

因此,她最不耻的便是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酸腐书生,她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生哲学。

施东付诧异地问:“四桩案子?”

想到美梦被人扰,顾子衿心中憋着一团火,暗暗咬牙:“刑部近日有几桩难案,景王殿下要微臣协助刑部尚书破案,郑宫被杀案已经有了些头绪。”

施东付才不关心与朝廷无关的案子,他看向春风馆,低声问:“赈灾银可有进展?”

“没有。”顾子衿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施东付没再问什么,他原是想到春风馆用膳,鉴于施翎在里面,施东付转身往回走。

食物的香味诱得顾子衿五脏六腑闹了革命,她小跑地进了春风馆,又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了施翎的雅间,她如此卖力地破案,蹭顿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顾子衿在施翎不悦的眼神中讪讪地解释:“王爷,微臣是来给您汇报今日案情的进展。”

顾子衿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确定施翎没有将她丢出去的迹象后,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对面,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子,张口就来:“来份糖醋排骨,咸鸭蛋,南湖醋鱼雪菜黄鱼,紫参野鸡汤......再来份玉田香米粥。”

小二是知道景王的,当然也知道顾子衿,他看向柳风毅见他没有说什么,提着菜单子出去。

顾子衿笑嘻嘻道:“殿下,微臣从小就听微臣的爷爷说您的英雄事迹,您是咱们帝陵国的福祉,百姓心中的天神,只要有您在的一天,不教胡马渡阴山,微臣能与您一同破案是微臣三生修来的福分,殿下您放心,微臣绝不阻碍您破案。”

顾子衿的另一条真言,世人大多都爱慕虚荣,不要吝啬你的美言,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

此真言是她经过多年实践得来的,用在顾风身上屡试不爽,然而,施翎的脸色并没有缓和,眉头皱得更深了,顾子衿算是明白了,施翎与常人不同,对世人有用的招数放到他身上压根不管用,她很识相地闭上嘴巴。

雅间里静悄悄的,顾子衿悄然地打量施翎,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眉如剑锋锐利,目如辰星深邃,端端坐着便不怒自威,她忍不住想倘若对面坐着的是他心悦的姑娘,他是否也板着张债主的脸。

顾子衿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炙热了起来,施翎眸色骤然转深,露出几分不悦。

顾四姑娘难道不知道害臊?柳风毅正要轻咳示提醒,小二们端着一碟碟菜进来,菜式不全是顾子衿点的,放在施翎面前的是掌柜为他点的菜。

浓浓的香味沁入心脾,顾子衿咽了咽口水,快速地取了筷子,风卷残云地夹起排骨,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不忘含糊不清道:“殿下,您尝尝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她筷子指着碟子上的糖醋排骨,见施翎不为所动,本着好东西互相分享的原则,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施翎面前的碗里:“酸酸甜甜的,很爽口。”

施翎冷冷地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顾子衿才意识到这家伙有洁癖,悻悻地夹回碗里。

柳风毅将施翎的专属碗筷塞到小二手里,吩咐他取来新的碗筷,顾子衿死性不改,又给他盛了碗鸡汤,嘴上挂着讨喜的笑:“殿下,紫参野鸡汤补身子,您办案辛苦,多喝点。”

施翎眉宇间的厌恶尤其显眼,周身的寒意越发地冷冽。

顾子衿笑容凝固住了,施翎自此排除在她的真言之外,消沉道:“小二再拿副碗筷来。”

进食期间,顾子衿发现,但凡她动过的菜,施翎不再夹,她几次萌生出要夹完所有的菜,让他吃白饭的冲动,不过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及时掐断,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还是知道的。

两人静静的用膳,施翎的一吞一咽很是优雅,全然不似顾子衿的狼吞虎咽。

施翎将士出身,尽管动作很优雅,但速度却不慢,很快便放下筷子,起身出去,顾子衿骨碌的大眼珠转了转,道:“柳侍卫,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柳风毅看向施翎,见他没说什么,迟疑片刻留了下来。

顾子衿笑嘻嘻地问:“你家殿下可有心悦的女子?”

依顾子衿的想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与其讨好施翎倒不如讨好他心悦的女子更有效。

柳风毅眼底掠过一丝的惊讶:“没有。”

“不会吧?”顾子衿认真思索了半晌,换个说法,“你家殿下可有红颜知己,就是那种可以和他吟诗作画,踏春赏月的美人。”

“没有。”

施翎生得英俊潇洒,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王,年纪估摸着也快三十了,若说没有心悦的女子,顾子衿不信,她以为柳风毅知道了她的盘算,诱惑道:“你偷偷告诉我,我把我爷爷心爱的玉玄剑给你,放心吧,我不告诉别人。”

玉玄剑是天下名剑,传言前朝北明皇统一七国靠的是两把剑,一把是玉玄剑,另一把是北冥剑,北冥剑如今不知所踪,而玉玄剑数百年前被顾侯府的祖先在墓地里挖了出来,经过数千年时间的洗礼,玉玄剑依旧削铁如泥。

柳风毅将士出身,自然对玉玄剑心动,然而,他真没有说谎,他六岁就跟着殿下出生入死,如今也有二十年了,殿下身边别说心悦的姑娘了,就连个红袖添香的丫鬟都没有:“我们家王爷并没有心悦的姑娘。”

顾子衿见他不似说谎,白皙的食指点着红唇想了想:“那你家王爷可有心悦的男子?”

柳风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有,顾大人,您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

“真是怪人!”顾子衿啧啧两声,又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柳风毅回到景王府,如实禀告施翎,他眉峰不动,神情没有一丝的波动:“你跟着她。”

免费的午餐顾子衿吃得很舒心,她刚走出春风馆就碰到了面红耳赤地跑过来的林阳,七月的烈日照得他汗流满面,他胡乱地擦把汗将顾子衿拽回他们常用膳的雅间,又将沁满汗液的记录薄放在桌面,大掌压着它,神秘兮兮地问:“你猜近日谁买了这种款式的耳坠子?”

顾子衿嫌弃地扒开他的手:“郑宫的妻子。”

林阳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顾子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差没用笔写在脸上。”

林阳连饮三大碗水,稍稍解渴后,说出了他的分析:“我还查到了郑宫养了外室,并且有了私生子,丘氏与郑宫成婚多年只有两个女儿,郑宫死前有把私生子接回的打算,你说丘氏会不会因为这个杀了他?”

顾子衿一目十行地看完:“有可能,备车,咱们去会会丘氏。”

“我还没吃饭呢!”林阳不满道。

“三日内要破案,你还有心思吃。”

“三日破案?”林阳疑惑地追上去,“什么三日破案,不是七日破案吗?”

他们来到郑府禀明了身份,丘氏诚惶诚恐出来领他们进去,丘氏虽有四十好几,但保养得好风韵犹存,近日因邓宫死,家族长辈来闹事,憔悴了不少,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再看到穿着官服的林阳更是白了几分。

林阳凑到顾子衿耳边低声道:“我看丘氏八层是凶手,她见到我们脸色都白了。”

相由心生,丘氏看着很温和,不似会谋害夫君的妇人,她虽然害怕他们,但是那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是对官员的敬畏,顾子衿笑着安抚:“别紧张,我们只是来问些事情。”

丘氏愣愣地看着顾子衿,只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俊俏的男子,眉如墨画,目若秋水,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无法描述出他的半丝风采。

“咳咳......”

林阳轻咳两声,丘氏这才意识自己年过半百居然看着年轻的男子发愣,脸颊微微泛红,垂眼掩饰自己的失态:“官员请问,民妇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祸害!林阳心里鄙夷,他接过丫鬟端来的茶,轻啜一口,端着京兆的官腔问:“你夫君平日可有与人结怨?你觉得谁最可能谋害你夫君?”

提起郑宫,丘氏的眼泪溢了出来,哽咽道:“夫君他人很好,从不与街坊邻居结怨,民妇实在想不出会有谁狠心杀害夫君,大人,求求您替民妇的夫君找到凶手。”

“你放心,本官定当竭尽全力破案。”顾子衿递给她手帕,“你可知出事前他为何去郊外?”

丘氏咬了咬唇,含着泪说:“或许是去看他儿子。”

“他死前可有任何异常的行为。”

“没有,”丘氏刚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夫君有段日子特别焦虑,夜里时常做噩梦,嘴里叨念着不关他的事,白日里神情恍恍惚惚的,他说府里有污秽,找了个高僧驱邪。”

林阳顿时背脊发凉,对着顾子衿又是使眼色又是做离开的手势。

顾子衿当做没看到:“什么事?”

丘氏摇头:“民妇也不知道。”

出了郑府,林阳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难道真的是孤魂索命?”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青天白日你还怕鬼。”林阳张口想要辩驳,顾子衿抢先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郑宫找高僧驱邪足以证明他曾经害死人,而害死他的人和他曾经害死的人有着必然的联系,你派人查一下郑宫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越详细越好,明日给我。”

一轮烈日高悬空中,没有一点风,集市里的小贩奄奄的吆喝,顾子衿撩开车帘往外看,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正想放下车帘,孙泽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急忙道:“停车!”

“怎么了?”林阳问。

马车停稳,顾子衿连忙跳下车:“你千万别下车,在这里等我。”

她向前跑了几步,忽然一个身影挡住她的面前,柳风毅低声道:“顾大人,请留步。”

顾子衿没有再向前,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孙泽,他正在买烧饼,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股怪异的感觉,可是具体哪里怪异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她同样压低声音:“柳侍卫,我若是姑娘,会以为你另有所图的。”

柳风毅脸色微红,初见时殿下便让他查顾轩昂了,眼前这位是与顾轩昂双胞胎的顾四姑娘。

孙泽拿着烧饼走了,顾子衿走到烧饼摊子买了几块烧饼:“柳侍卫,付银......”顾子衿的话戛然而止,她终于知道那股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孙泽右手的刀疤是从拇指几乎划到小指底部,而现在他的刀疤只在小指中央!

毫无疑问,孙泽是假冒的,既然他是假冒的,那么真的孙泽在哪里?顾子衿忽然灵光乍现,急急道:“柳风毅,快去告诉你家王爷这个孙泽是假的,真的孙泽在牢房里。”

柳风毅大骇,顺手抢了旁边的马,长剑拍打马屁.股疾驰出去。

那帮人当真聪明反被聪明误,弄了个假孙泽确实高明,他们愚昧的是让假孙泽四处晃悠,他们找人假扮孙泽目的就是混淆视线,说明真正的孙泽他们并没有找到,如此费尽心思找孙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丢失的赈灾银藏在哪里只有孙泽知道。

买烧饼的小贩见她愣愣地道:“公子,银子。”

顾子衿回神,摸了摸荷包,这才想起银子借给了顾轩昂,正想喊林阳下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眼前:“不用找了。”

有钱人!顾子衿艳羡地看着小贩乐开了花:“国师大人,我可只还你烧饼的银子。”

秦洛臣嘴边挂着温和的笑:“就当在下请顾大人吃烧饼。”

顾子衿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算人情吗?”

秦洛臣愣了愣,笑道:“不算。”

顾子衿哦了一声,转身就走:“如此便多谢国师大人,我有事先行一步。”

林阳因为顾子衿的千万别下车就真的乖乖等在马车里,顾子衿上车丢了一份烧饼给他,林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接过烧饼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口:“你下车就是为了买烧饼?”

“对啊,不要太感动。”

林阳......

秦洛臣望着远去的马车,在饮食方面向来注意的他头一次有了吃烧饼的冲动,他掏出碎银子道:“再给我装一块烧饼。”

“好嘞!”卖烧饼的小贩笑呵呵道。

申时二刻,顾子衿又被施翎叫去北冥狱,提审室再次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只是声音的主人变了,顾子衿进到提审室就看到满身伤痕的张大,施翎站在他的面前,烫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压在他的胸膛,“滋滋”的烤肉声刺激着顾子衿的耳膜。

真残忍!顾子衿躬身行礼道:“见过景王殿下。”

施翎扔下烙铁,坐回孙泽面前的凳子,目光如寒冰般看向奄奄一息的孙泽:“你来审。”

顾子衿正想着施翎抽什么疯让他观摩他审案,柳风毅便道:“顾大人,殿下是让您审孙泽。”

“真的要我审?”顾子衿指着自己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施翎,施翎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刑部的案子她倒是第一回碰,挑战困难的雀跃涌上心头,她嘴角漾起灿烂的笑容,“那我可审了?”

顾子衿走进孙泽,孙泽胸口血肉模糊,已经昏厥过去,她啧啧叹道:“都说北冥狱号称阎王殿,没有问不出的话,怎的这般没用,他都快死了银子的下落都没找到。”

此言一出,施翎的脸成功地黑了一度。

“泼醒!”施翎发号施令。

柳风毅立刻拿一盆冷水泼醒了孙泽,顾子衿没有急着问话,反倒和柳风毅闲聊了起来,“你知道他为何不招吗?你们没有戳到他的痛处,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往柳风毅胯.下看了一眼,柳风毅忍着想要伸手挡的冲动,顾子衿嘿嘿一笑:“自然是他的命根子,你们往那里来一刀,我相信他肯定会乖乖缴械投降。”

说到一刀时,柳风毅顿时冷汗冒出。

孙泽面无表情地听着,好像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顾子衿拇指磨搓着下巴,思索片刻继续道:“要不然,咱们给他塞驼屎恶心恶心他。”

孙泽眉眼都没有动,顾子衿盯着他半晌道:“这都没变化,我敬你是条汉子。”

施翎眉宇间含着不耐烦:“我让你来审案不是让你来聊天。”

“殿下,我这不是审案吗?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正在进行君子间的交谈。”她这话暗含着施翎是小人的意思,柳风毅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至今为止辱骂殿下的人都见了阎王。

顾子衿后知后觉说了什么话,赶紧补救:“殿下,我的意思是孙泽既然软硬不吃,咱们得抓住他的软肋,他银钱不缺,又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为何冒如此大的风险吞掉赈灾银?”

她看向施翎,本想着两人进行友好的互动,被施翎冷冷的眼眸注视,顾子衿立即道:“他被人胁迫了,孙泽为人正直应该没有见不得人的把柄在别人手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拿他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威胁他,他是孤儿,能让他舍生的估计只有美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是美娇娘,你们帮他把美娇娘救出来,自然就知道了银子去处。”

言罢,顾子衿洋洋得意地看着他们,眼里清楚地说着快夸我。

柳风毅忍不住泼他的冷水:“他心悦的女子死了。”

“死了?”顾子衿吃惊地问,“谁啊?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迎春楼的丁春雪,昨日吊死在房间里。”

丁春雪,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顾子衿小贝齿咬着唇想了想,恍然大悟般道:“她不就是和前两日死的那个小富商之子卫同那啥吗?”

“真可怜,”顾子衿适当地发表感想,然后问:“你帮别人盗银子难道就是为了帮她赎身?”

孙泽秉承着打死也不说的原则,顾子衿继续推断:“赈灾银运出了京城,孙泽想凭一己之力运进京城绝无可能,那银子只能藏在京城外的某处地方,藏银子通常都会选择十分隐蔽的地方,孙泽怕自己记不住定然会画地图,你们去他家搜索地图便可。”

柳风毅继续泼冷水:“都搜过了,没有找到。”

“我现在怀疑你们的搜索能力,”顾子衿拍拍手,“这样吧,你们谁跟我去一趟他家。”

孙泽的家在城西梧桐巷子,他虽是孤儿,但很有生意头脑,赚了不少银子,在城西买了套三进的院子,顾子衿以她父亲藏银子的角度指挥着侍卫在孙泽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

“真奇怪!”顾子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忙忙碌碌的侍卫,正琢磨着要不要请她父亲大人亲自出马时,无意间瞥见了梳妆台放着的两瓶胭脂,打开瓶子,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进来。

她原本正纳闷,孙泽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自己心爱的人都死了,怎么说都该生无可恋吧,他为人算正直,又深知此次丢的是赈灾银,怎么也不会丧尽天良地要把银子带进棺材吧。

她扬起一瓶胭脂,眉开眼笑地朝着施翎道:“殿下,您有没有心悦的女子?”

顾子衿发誓,她问这话没有任何目的性,然而施翎带着寒凉的杀意眸光射了过来,顾子衿缩了缩脖子,弱弱道:“殿下,您查错了,孙泽心悦的女子并非丁春雪,这两瓶胭脂都过期了,孙泽既然买了,却又没送出去,说明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没猜错的话,胭脂铺子定然有他的美娇娘。”

施翎看向柳风毅,柳风毅带人迅速往胭脂铺走。

她果然是神探!顾子衿心里自得两句,迈着春风得意的步伐回家,后面传来施翎冷冷的声音:“顾大人,案子没审完。”

顾子衿忽然想起什么跑到施翎身边,无视他周身的寒气,小脸挂着讨好的笑:“殿下,您说微臣这没日没夜地帮您侦破赈灾银丢失案,刑部的四个案件您能不能宽限半个月?”

施翎理都没理顾子衿,一佛衣袖,扬长而去。

顾子衿冲着他的后背扬了扬拳头,施翎淡淡的目光射过来,她假装挠头发。

残暴不仁!就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顾子衿压下心头的怒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脸色重新挂着亲切的笑:“殿下,您是不知道刑部的案子多复杂,邓宫的案子还牵扯了灵异事件,三日内微臣就算废寝忘食也难破案,您看您是不是把时间稍稍拉长点,或者派些聪明的人协助我......”

施翎眉头微皱:“闭嘴!”

看他隐隐发怒,顾子衿可不敢惹他,消沉地跟在他身后。

柳风毅带着侍卫来到孙泽常去的胭脂铺时,胭脂铺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在黄玲的住处找到了她的尸体,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大门没锁,寻常女子独自一人居住不管白日黑夜都会锁门,门没锁说明她是死后被人移尸到这里,孙泽没有找到,他们不可能杀掉黄玲,黄玲身形消瘦,极有可能是病死,绑架她的人救不了她了,又怕惹麻烦将她送了回来。

人生处处是巧合,眼看案子就破了,老天又给他们开了个玩笑,顾子衿嗟叹一声,跟着施翎回到北冥狱,孙泽又陷入了昏厥,柳风毅将他泼醒。

顾子衿惋惜般问:“孙泽,你心悦的女子其实是黄玲吧。”

孙泽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仅仅片刻,他的眼睛再次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

施翎看向孙泽冷冷道:“黄玲现在在我手里,你若是想要她活命,就把藏银子的地方说出来。”

顾子衿小嘴微张,又迅速闭上。

孙泽能为黄玲熬过北冥狱的酷刑可谓用情至深,若是见不到黄玲怕是不会说,施翎这招不是自掘坟墓吗?与其撒谎不如实话实话,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

孙泽沉默不语,施翎也着急,优哉游哉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两人再无言地较劲,终于孙泽抬眼看向施翎:“我要见她。”

顾子衿忍不住看向施翎,他刀削般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孙泽虚弱地道:“见不到她,我是不会告诉你们银子在哪里的。”

“是吗?”施翎剑眉微微上挑,潇洒地站了起来,“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施翎慢慢走进孙泽,孙泽闭上眼睛,意思很明显,见不到黄玲不说银子下落。

施翎以闲聊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道:“黄玲就在隔壁牢房,当然牢房里不只有她一个,还有七八个乞丐,忘了提醒你,那些乞丐都是男的,我给你一刻钟考虑,倘若我得不到银子的下落,那么后果你自行想象,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

“你疯了!”顾子衿大声道,“她是无辜的!”

她转身就往外走,柳风毅点住了她的穴位:“顾大人,得罪了。”

顾子衿动弹不得,心里无语,面上表现得很焦急:“殿下,微臣知道您心系北漠灾民,可是您不能为了破案就枉顾他人性命,微臣敢保证黄玲并不知情。”

施翎令人在孙泽面前点了香,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顾子衿骨碌的眼珠子转向施翎,他翘着腿静静地坐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香即将燃尽,施翎慢慢地倒数:“十九八七......”

顾子衿再次焦急地朝着孙泽大喊:“孙泽,你快告诉他,景王殿下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真会......你若是告诉他,我保证黄玲安全。”

“三二......”

一子未出口,孙泽无力道:“我说,只要你放了黄玲,我告诉你银子在哪里。”

施翎看向柳风毅,柳风毅向外走,孙泽道:“银子藏在青山峰南面靠近河边......”

施翎手中的匕首擦过孙泽的脖子稳稳地插在木桩上:“孙泽,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撒谎都没技术含量,靠近河水动物多,猎人挖陷阱自然也多,傻子才会把银子埋在那附近,顾子衿正色道:“孙泽,你快点说实话,若不然我也保不了黄玲。”

孙泽颤了颤,不再敢动歪脑子:“银子藏在青山峰北面,那里有间茅草房,距离茅草房左面两百米外有棵百年松树,我在树干割了两刀,银子就在那棵树左侧。”

“是谁要挟你?”

孙泽摇头:“不知道,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蒙着面,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右手少了根小指头,左腿的青筋暴起。”

“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没有了。”

施翎往外走,顾子衿连忙喊道:“殿下你别走啊,你还没有帮我解穴呢!”

胸口微微一疼,一颗石头滚落到地面,顾子衿揉揉胸口,愤愤道:“过河拆桥!小......”

施翎目光看过来,顾子衿脸上迅速换上了讨喜的笑,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她小跑地跟了出去:“殿下,我演的不错吧,若是银子找回来了,刑部的案子能不能推迟七日?”

施翎微眯双眼,看着她:“顾大人,你与其在这里跟本王费口舌,不如想办法破案。”

过河拆桥!顾子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陛下令微臣协助您破的是赈灾银的案子,可没让微臣破其它的案子。”

施翎道:“如果顾大人想要圣旨未尝不可。”

请到陛下的圣旨对他来说易如反掌,顾子衿真怕他请来圣旨:“不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破案。”

顾子衿回到她的紫兰院,院子里种满紫薇花,芳香宜人,劳累了一整天顾子衿躺在软椅上小憩。

案子什么的,都给她滚一边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问其声,顾子衿眼皮也不掀就知道是顾轩昂,整个顾侯府除了他谁会这般脱跳。

顾轩昂跑到桌边,端起桌面的茶杯,咕咚喝见底,把茶杯往桌子一墩说:“姐,案子破了吗?”

顾子衿拒绝搭理他,忽然鼻尖钻进淡淡的香味,是她喜欢的枣儿粳米粥,掀起眼皮看了她娘亲一眼又闭上,她现在身心疲惫动都懒得动。

苏皖在她面前坐下,柳眉微蹙:“现在什么时辰,这会儿睡就不怕晚上睡不着?”

苏碗名如其人,是名温婉绰约的女子,她原是湖州人,早年顾风因公到湖州,两人一见倾心,结为眷侣,成婚数十年,顾风待苏婉始终如一,既不纳妾,也不拈花惹草,苏婉年四十却跟二十多岁的姑娘似的,两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一颦一笑都透出着优雅。

顾子衿继承了她的美貌,但因生活的环境不同,顾子衿少了几分湖州人的温婉却多了几分俏皮,骨碌的大眼睛一转,就是她算计别人的时候。

顾子衿劳心劳力一整天,整个人有气无力:“娘,我累。”

苏皖见自家宝贝女儿小脸奄奄的,心疼得不得了,拉着她起来:“娘熬了你最喜欢的枣儿粳米粥,赈灾银的事情你别管,明日我让你父亲进宫同陛下说。”

“娘,你偏心,每回都给姐开小灶。”一旁的顾轩昂撇撇嘴,同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三天两头给姐姐做好吃的,他就只能来蹭吃蹭喝,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他们家倒好,女儿像宝,男儿像草。

“谁让你是男人。”顾子衿笑得一脸得意。

小人得志!顾轩昂暗暗鄙夷,脸上却堆着灿烂的笑容:“姐,晚上吃太多不容易克化,我来帮你消灭一点。”

顾子衿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娘,您儿子太没有出息了。”

顾轩昂切了一声,熟练地拿起碗勺粥:“出息能当饭吃吗?”

苏皖已经习惯了姐弟两时常互怼,倒不是她偏心,因为儿子小时候喜欢缠着女儿,每回都碰上她端食物来,久而久之就忘了给儿子端。

顾轩昂急不可耐地勺了一大口粥往嘴里送,刚出锅的粥烫得他龇牙咧嘴。

苏皖横了他一眼:“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顾子衿嘟着小嘴吹散热气,不忘撒娇道:“娘,我想吃您做的桃花饼。”

湖州盛产美食,苏碗厨艺很好,这些年时常下厨给儿女做吃的:“过两日娘给你做,明日太后娘娘寿辰,听闻她有为景王选妃的意图,你们两安生点可别惹祸了。”

“娘,您应该把你们改成你。”顾轩昂举手抗议,他们侯府闯祸精是他姐,他可是很安分。

顾子衿毫不在意:“我又不去跟我说干嘛。”

“明日你随我进宫,太后娘娘点名要你去。”

“太后娘娘为何点名要我去?”顾子衿蓦地睁大眼睛,“她该不会想要我做她儿媳吧?”

“姐,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景王妃肯定是那种端庄秀雅的姑娘,不是你这种,”顾轩昂跳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后道,“粗鲁野蛮的女子。”

然而,他忘了计算飞鞋的距离了,顾子衿斜睨着他:“给我捡回来。”

苏皖拍了拍顾轩昂的背:“有这么说你姐的吗。”

话糙理不糙,苏皖很赞同顾轩昂的话,女儿什么性子她能不懂,跟小孩子似的玩性极大,骑马射箭,逗猫遛狗常干的事,这般性子如何能当得了景王妃。

“娘,我心灵受到深深的伤害了。”顾子衿小小地啜了一口粥,眼里可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您跟太后娘娘说我生病了去不了。”

“胡闹!”往时女儿装病不参加也没人在意,太后亲自点名,若是装病,那便是欺瞒的罪名。

“娘,刑部一大堆案件等着我处理,哪有时间。”顾子衿放下勺子,扭着苏婉的手臂,腻在她身上撒娇。她真心不喜欢阿谀奉承的场合,今日和你情深义重,明日背地里捅你一刀。

顾轩昂淡定地看着他姐撒娇卖萌,论顾侯府谁最会拍马屁,顾家四姑娘顾子衿也!顾侯府小辈之中最得宠的就是他姐,他姐闯祸精一个,但凡犯错,嘴巴就跟抹了蜜般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却夸得顾侯府老辈们乐得找不着北,最后连干什么都忘了。

苏婉最受不了女儿软软的撒娇,差点就缴械投降了:“摇我也没用,明日必须去。”

通常她撒娇都拿不下来,说明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子衿不死心,目光转向顾轩昂。

顾轩昂冷不丁呛了一下:“你看着我干嘛。”

“娘,”顾子衿笑嘻嘻道,“若不然你让他扮成我参加宫宴好了。”

顾轩昂咽下粥,凉凉道:“你可是真是我姐!”

“如假包换。”

两人又闹腾起来,苏皖点了点她的鼻尖:“别欺负你弟弟。”

顾子衿参见宫宴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为了防止她偷溜,苏婉特意嘱咐伺候她的丫鬟时刻盯住她,翌日清晨林阳来到顾侯府就看到一身女装的顾子衿,他单手托腮绕着顾子衿转了一圈:“咱两认识十多年,你穿女装的次数五指都能数得清,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子衿嫌弃地看着繁琐的长裙:“你以为我想啊。”

林阳摸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真的是女人。”

顾子衿踹了他一脚,林阳嘿嘿地笑着躲开。

“少废话,”顾子衿提着裙子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郑宫生前可曾害死什么人?”

林阳跟着她走:“没有,他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查过了,正如他妻子所言郑宫很和善,别说害死人了,平日里与人面红都没有,我觉得极有可能是鬼魂索命。”

顾子衿顿住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通常鬼魂索命索的都是害死他的人,你说郑宫没有害人,何来鬼魂找他索命。”

林阳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说的也是。”

“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视的,他既然没有害死人,那就是曾经牵涉进什么案子,你查一下。”

林阳看到迎面来的苏皖笑着打招呼:“苏姨。”

苏婉温和道:“小阳来了啊,你母亲呢。”

“母亲进宫了,苏姨,我去跟顾爷爷下棋了。”林阳打了招呼就往顾忠国的院子跑,两家是世交,林阳的母亲和苏婉又是好姐妹,林阳来顾侯府就跟回家一样,他酷爱下棋,三天两头挑战顾忠国,从未在顾忠国手底撑过半个时辰,却越挫越勇。

顾子衿艳羡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用参加宫宴多爽,苏婉可不管她想什么拉着她出门。

借着太后生辰为景王选妃,大家心照不宣,来参见宴会的贵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各贵胄的马车不约而同地停在宫门前,贵女们由丫鬟搀着下马车,顾轩昂伸出一只手,顾子衿一佛衣袖跳下马车,动作说不出的潇洒。

顾轩昂悻悻地收回手:“姐,你就不能稍微淑女点?”

“不能,你,乖乖的。”顾子衿本想着令顾轩昂躲着施翎,又想到他估摸不会记得她弟便作罢。

顾轩昂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不乖?貌似他们家闯祸的一直都是他姐吧。

他们由宫女领进皇宫,众贵女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闲聊,顾子衿虽然很少参见宫宴,但是她能过目不忘,圈子里谁跟谁记得清清楚楚的,再加她长着一张讨喜的嘴,贵女们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每当有人跟她交谈时,顾子衿都笑着地敷衍过去,然后不着痕迹地打发掉她们。

宫宴谁坐在哪里都有严格的规定,顾侯府虽没实权,但是爵位高稍靠近主位,宴会尚未开始,顾子衿喝不少水尿急,悄悄地出去,回来时竟不小心听到了墙角。

桃树下站着一对俊男美女,只见一女子羞红着脸道:“国师大人。”

秦洛臣温声道:“何姑娘有何事情?”

“我......”国公爷千金何芸芸爱慕秦洛臣已久,她出来透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刚刚只是下意识地喊住他,如今倒是不知道如何作答,小脸羞得红彤彤的。

秦洛臣神情淡然看着何芸芸,俏皮的夏风撩动着他的月白长袍,整个人清雅出尘。

红颜祸水!顾子衿暗叹。

“何姑娘若是没有事......”

“咔擦!”一声响,两人同时望了过来,躲在旁边树后的顾子衿暗道不好,正想转身开溜,秦洛臣温和笑道:“顾四姑娘。”

这种时候能撇清关系一定要撇清关系,顾子衿提着裙子走了出来,盈盈笑道:“国师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舍弟有件案子没有头绪,想着您博学多识兴许能找到案子中的蛛丝马迹,想请教您一番芸芸姑娘能否借会国师大人?”

秦洛臣的笑容微凝。

何芸芸一开始以为顾子衿也爱慕秦洛臣,听到她的话真以妻子自居了,娇羞地点头:“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子衿心里微叹,眉眼弯弯地笑道:“芸芸姑娘当真善解人意,将来谁若是娶了你定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闻言,何芸芸飞快地瞥了一眼秦洛臣,眼中的情意清晰可见。

秦洛臣假装看不到何芸芸含情脉脉的眼神:“顾四姑娘,不是说舍弟找在下吗,还望顾四姑娘带路。”

两人远离了何芸芸,秦洛臣温和笑道:“多谢姑娘解围之情。”

笑面虎!顾子衿凉凉道:“我不是为你解围,我是在为自己解围,国师大人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嫉妒心有多强吗?你下回拒绝别人直截了当地拒绝,别把别人拉下水。”

秦洛臣好奇地问:“顾四姑娘一直如此直言直语吗?”

“没有,本姑娘通常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前面有两条路都可以回去,顾子衿停在岔路口,“国师大人,你走哪条路?”

如此不待见他?秦洛臣顿时有逗弄她的兴致:“顾四姑娘不是说舍弟有事要询问在下吗?”

“国师大人,舍弟在前面,你自行过去。”顾子衿指着前面的路,然后转身往侧边走,秦洛臣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夫君,跟他扯上关系可没好事。

她在拐弯处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施翎,提着裙子转身就跑,今日怎么了,碰到了帝陵国两大神。

刑部侍郎莫东看着跟见鬼似的逃跑的顾子衿表示怀疑:“你确定那小丫头能帮我破案?”

莫东是施翎的唯一朋友,他能成为施翎的朋友全靠厚脸皮贴上去,莫东出身寒门,却不卑不亢,靠着自己的能力,不到三十却成为帝陵国年龄最小的刑部侍郎,他交给顾子衿的四个案子都有查过,但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施翎大迈步走:“我没说过。”

......他确实没有说过,当初因施翎怕顾子衿碍事,他才把四桩案子交给她。

莫东追上去:“这四桩案子很棘手,四个死者都围绕着八年前发生的一起强.奸案,三个目击证人,一个涉案人员,很明显就是为当年因受辱投河自尽的林苗复仇,可是令人头疼的是最可疑的凶手,林苗的弟弟林果案发的时候去了螺洲,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除了林果,查林苗的情人,或者曾经心悦过林苗以及林苗施过恩的人。”

“当年与林苗青梅竹马的男子如今已经有妻有儿了,若是他为林苗报仇不至于等八年吧,倒是有个曾经暗暗钟情林苗的男子,不过听说林苗过世后,便不知所踪了。”

施翎眉头微皱:“明日把卷宗给我。”

莫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晚上回去拿给你。”

顾子衿折回了秦洛臣刚刚走的那条路,她故意慢慢地磨,走到宴席地点时,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到宴席,大伙们都知道帝陵国顶端的人物快要来了,他们正襟危坐地等待,不到半刻钟,各皇子们纷纷入坐,最后太后由着皇后搀着进来。

顾子衿行礼后便一直压低着头,默默地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但是她五官很精致,眉毛弯而细,桃花眼不笑含笑,两扇睫羽自然翘起,目光流转间分外迷人,吸引不少男子的悄然侧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几道炽热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停在她身上。

数道目光中就属莫东最炽热,莫东看她纯粹是月老心作祟。

莫东各花都扫了遍,最后还是觉得顾子衿看着最舒心,虽然她垂着头,偶尔偷瞄的眼睛很有灵气,其她姑娘都端庄地坐着,就只有她时不时做小动作,要么不着痕迹地歪脖子,要么悄悄吃点心。

对顾子衿而言,只要皇家的几位老大没注意她,其他人就算把她看穿了个洞她都无所谓。

“母后,这是儿臣偶得的《海上明月图》,儿臣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施翎话一出,满朝文官立即伸长脖子,《海上明月图》是三千年前由著名画家宋子归所作,传言他用尽一生只作了三幅画,有两副画在战乱中被焚毁,只有《海上明月图》得以幸存,但早已不知所踪,没想到竟在景王手里。

顾子衿看着画轴,想的不是这画如何栩栩如生,而是卖了这画能够让她挥霍几辈子。

太后年老了也没什么喜欢的事,画如何珍贵在她眼里就仅是一份心意,令人收下画,笑道:“你若是能尽早成家,压着哀家的心头石放下了,哀家定能多活几年。”

瑞帝也在一旁帮腔:“皇弟,母后说的是,你若是有心属的姑娘,为兄给你做主。”

施翎拱手谢道:“多谢皇兄,臣弟不着急。”

顾子衿觉得施翎说这句话时她似乎听到了贵女们芳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献完礼物接下来就是歌舞表演,太后存了帮施翎选妃的心,她看中的贵女纷纷点出来演奏,景王在帝陵国的地位如天神般,手中的权利相当于坐拥半壁江山,倘若能嫁给他,都能光宗耀祖了,贵女们怎会不心动,都竞相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只为飞上枝头变凤凰。

顾子衿边吃点心边欣赏视觉盛宴,心里揣测着太后心属的景王妃究竟花落谁家。

目前为止,她最看中两家女儿,一位是国公爷的千金何芸芸,另一位是将军府的千金陈媛媛,相比于陈媛媛,顾子衿觉得何芸芸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施翎本身就执掌南境三十万大军,再娶个将军的女儿,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但是何芸芸心属秦洛臣,虽然目前秦洛臣对何芸芸无意,难保他不会日久生情,然后两个绝世男儿怒发冲冠为红颜,一个荡气回肠的恩爱情仇故事就生动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想着想着可爱的梨涡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嘴角。

武将特有的敏感,施翎目光微移就看到了顾子衿傻笑地看着自己,剑眉微蹙。

顾子衿冷不丁发寒,抬眼就看到了施翎冰冷的目光,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一贵女跳了一支惊鸿舞,太后赞了两句,又赏了她些东西,目光掠过顾子衿,看向丞相府千金道:“听闻丞相府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弹奏一曲为哀家助兴。”

丞相府三姑娘廖霜叶盈盈向前,琵琶半遮面,婉转的音符随着指尖跳动倾泻而出,她弹奏的是气势恢宏的曲子,琴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急促时则有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豪气,缓慢时则有醉卧沙场大笑人生的快意。

一曲完毕,痴乐者久久沉醉其中,廖霜叶端端地坐在那里。

太后淡淡地夸了两句,又赏了些东西,扫了眼其余的贵女道:“顾侯府四姑娘可有来?”

顾子衿伸手正要吃糕点,闻言起身走到中央叩拜:“臣女在。”

太后朝着她招了招手:“哀家老了,眼睛不得劲,你走到前面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葫芦里买什么药,顾子衿心里嘀咕着,向前几步,太后当真仔细看顾子衿,笑道:“长得倒是水灵,有你祖母当年的风采,顾丫头以后要常进宫陪哀家。”

太后这声顾丫头可是激起千层浪,大伙都暗暗揣测着太后的意图。

顾子衿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不妨碍她拍马屁,眉开眼笑地说:“臣女遵命。”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小小的梨涡煞是可爱,顾子衿打小就知道她的笑容是拍马屁的最佳武器,能拍的马屁绝不会吝啬。

“顾丫头笑起来真好看。”太后转头跟皇后说。

看太后的表情,皇后就知道她很喜欢顾子衿,顺着说:“长得也很讨喜。”

太后赏了顾子衿些东西便让她回去,细心者就会发现太后赏给顾子衿的东西是最贵的。

原本想低调做人,这下好了,万众瞩目了!她现在能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做如针扎,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顾子衿想她现在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宴会结束,上了马车顾子衿长长地舒了口气,腻着苏皖撒娇:“娘,您说太后娘娘不会真想要我当她儿媳?”

苏婉拉着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咱们顾侯府的姑娘只嫁自己喜欢的夫君。”

苏婉这话是有由来的,当年顾家祖先陪着先帝打江山,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他什么赏赐都不要,就要了一道子孙婚事自主的圣旨,顾忠国带兵打仗班师回朝时也是只要了道子孙婚事自主的圣旨,顾子衿不禁感慨爷爷的先见之明。

且不说施翎冷得跟块冰似的,他皇室的身份就不符合顾子衿择偶的标准。

自古皇家都薄情,选择夫君还是选她父亲这种敦厚老实,又长情的好,顾子衿仰头幽幽地看着苏婉:“娘,您抢了我的夫君了。”

外面骑着马的顾风听了心情不是一般地舒畅,胖嘟嘟的身板挺得直直的。

苏婉哭笑不得,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娘的玩笑,你也开。”

“我不管,我将来若是找不到夫君,您得陪我一辈子。”顾子衿耍赖道。

苏婉笑着说:“好好好,娘陪你一辈子。”

顾子衿回到顾侯府换掉了长裙就匆匆去刑部,施翎限她三日破案,明日便是期限了,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可不能再拖着了,她来到刑部,正巧碰到了拿着卷宗外出的莫东,礼貌性地问好:“莫大人。”

莫东顿住脚步看着她:“你们姐弟长得倒是很像。”

当然!若是不像,她能整日顶着顾轩昂的身份混吗?她笑道:“我们是双胞胎。”

莫东现在倒是有点明白太后为何意属顾子衿当景王妃了,她的笑容很甜美如春风旭日暖暖的,正好可以融化施翎那颗冰冷的心。

其实太后并非施翎和瑞帝的生母,他们的生母是先德妃,先德妃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中香消玉损。原是端妃的太后抚养了他们,皇室的辛密莫东不知道,不过可以猜到施翎如此冷酷的性子很有可能与其生母死因有关。

莫东明知故问道:“顾大人,可是来查案子?”

“嗯,我想再细看卷宗,看看有没有漏掉重要的线索。”

莫东抬了抬卷宗:“卷宗都在我这里,顾大人可否陪我去趟景王府。”

“我......”没时间三字没出口顾子衿就被莫东拖上了马车,两人对坐着,莫东摸着下巴看着顾子衿,越看越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嘿嘿地贼笑了起来。

莫名的,顾子衿有种上了贼车的错觉:“莫大人,为何要我陪你去景王府?”

“自然是去......”莫东敛起笑容,清咳两声道,“自然是去破案。”

“去景王府破案?”

“嗯,景王府敞亮。”莫东一笔带过,“你不是要看卷宗吗,都在这里。”

顾子衿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莫东不说她就不问,重新地翻阅四起案卷,却发现多了一桩案卷,正要递给莫东,意外地在案卷中看到了郑宫的名字。

案卷很陈旧,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城北一个叫林苗姑娘被卫同强.奸,但是卫同声称林苗是与野男人苟合栽赃陷害自己,目的是为了讹钱,因为卫同有不在场证人,因此林苗的控告不成立,证人就是如今的三名死者邓宫、吴广、刘洋。

案子一目了然,卫同买通他们三人做假证,他们的死皆是因为有人替林苗报仇。

顾子衿看向莫东咬牙切齿道:“既然是四个相互关联的案子,你为何不把二十年前的强.奸案告诉我!”

莫东挠头傻笑:“那个,我忘了。”

虽然顾轩昂的名称在京城百姓中很响亮,但当他得知百姓心中的包青天就是顾子衿时,压根没指望她能破案,在莫东看来老百姓偷鸡盗狗的案子和刑部的重案有着本质的区别,顾子衿娇滴滴的小姑娘,谈尸体都能色变,哪里还能破案。

“你真行......”车子停到了景王府,顾子衿止住了要说的话。

两人并肩走进景王府,林阳显然是景王府的常客,管家也不拦他,熟练地给他备下他喜欢喝的雨前龙井,景王府确实如莫东所言,很敞亮,然而大堂只有几张桌凳,伺候的下人们都不苟言笑,恭恭敬敬的站着,尊卑有序。

上梁随下梁,有如此刻板的主子,难怪景王府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

哪里像她们侯府,主仆其乐融融,甚至有时候主仆一块嗑瓜子闲聊八卦,不过顾子衿实在想不出施翎跟着奴仆嗑瓜子的情景。

顾子衿啜了一口茶,问:“林果为何忽然去螺洲?”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果一去螺洲,曾经害过林苗的人就接二连三死亡,螺洲里京城没日没夜地赶路也需要两日,而林果在螺洲逗留了五日,他的不在场证明简直无懈可击。

“林果的岳父病危。”莫东眼睛瞥见走来的施翎,“小翎。”

顾子衿扑哧笑出来,一跺脚帝陵国都能震三震的铁血王爷被叫小翎,不是一般有喜感。

施翎目光冷冷地看向莫东,莫东明显不会看眼色,道:“小翎,案卷我给你带来了。”

莫东年长施翎三岁,常常以大哥自居,莫东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十五年前中秋佳节偶遇施翎,见他堂堂王爷却独自在江边饮酒,觉得他是个伤心的人,怜惜的心就涌上来,死缠烂打地缠着他十几年,当然莫东至今仍然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全归功于他没有眼力劲。

顾子衿默默地喝水掩饰嘴角的笑意,她可是很有眼力劲。

施翎坐下来,莫东就把卷宗全都塞给他,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看,看到林苗那个案子时,他忽然想起赈灾银案,道:“有没有可能林果跟孙泽一样,找人伪装自己去了螺洲,再设计复仇。”

施翎尚未开口,顾子衿就脱口而出:“不可能。”

莫东疑惑地问:“为什么?”

施翎将目光从案卷移到顾子衿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顾子衿做人的又一原则,天塌下来高个子先顶着,案子施翎既然接手了,她乐得装傻:“那个,我乱猜的,你们别理我。”

施翎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提醒她:“顾大人,明日便是三日期限。”

顾子衿呼吸微滞,哭丧着脸:“殿下,三日您不是为难微臣吗?莫大人都查了九日了,您.....”

施翎看着她不说话,顾子衿认命道:“林果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断了两根,很难找到断了两根手指,身高又与林果相仿的男子。”

“兴许真有呢。”莫东道。

顾子衿现在有点怀疑莫东这个刑部尚书是不是靠拍施翎的马屁换来的:“你别忘了林果并不富裕,即便能找到这样的人,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也不会冒着妨碍官员办公的罪名帮林果。”

本朝妨碍官员办案重则判刑入牢,莫东问:“也是哦,不是林果是谁?”

“我......”怎么知道在施翎的威压下咽了回去,“我觉得为林苗报仇的人一定时刻关注的林果,他选择在林果去螺洲时动手,显而易见,他不想要林果被怀疑,此人和林苗与林果的关系都很好,可能是亲人或者是曾经暗暗心悦过林苗的人。”

和施翎说的几乎没有出入,莫东由衷道:“你们真是心有灵犀。”

顾子衿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他们心有灵犀,而是这个案子本就这般推断。

那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又来了,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莫东转头就看到顾子衿目光凝在茶杯上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没什么。”怕施翎不信,她举起五指,“真的没什么。”

施翎看也没看她就走出了大堂,莫东连忙大喊:“你去哪里。”

景王府的马车晃悠悠地穿行在闹市间,顾子衿撩开车帘往外看:“你们去义庄干嘛带上我。”

莫东好奇地问:“你怕?”

“怕,很怕,我从小就怕尸体了,”顾子衿眼尾不动声色地注意施翎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继续道,“我小时候有回看到厨房婆子杀鸡,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接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小姑娘怕尸体,莫东觉得很正常,本着怜香惜玉的原则,道:“那你别去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子衿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脸上做出我想帮忙,但是有心无力的表情:“谢谢,不过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莫东想着京城治安很好,遂道:“也好,停车。”

车夫依言停车,顾子衿打开车门,正要跳下去,只听到施翎冷冷道:“顾大人,你若是想明日破案就下车吧。”

顾子衿重新关好车门,坐回原位,正色道:“我忽然没那么害怕了。”

莫东不懂三日之约,以为她勉强自己,体贴道:“你不用勉强,有新发现我会告诉你的。”

好人!顾子衿感激涕零地看向莫东,又愤然地看向神情漠然的施翎,违心地说:“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景王殿下学识渊博,跟着殿下长见识,是我的福气。”

施翎目光转向顾子衿,顾子衿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施翎收回目光,顾风为人憨厚老实,怎么生出个满嘴滑油的女儿。

被施翎定义为满嘴滑油的顾子衿老老实实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琢磨着是否要将自己女儿身摊牌,然后撒娇卖萌求放过。

她想得出神,忽然“咚”脑门磕到了车壁,顾子衿泪眼汪汪地控诉莫东。

莫东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是想扶你来着,可是太快了。”

顾子衿顿时觉得她今年犯太岁了,她与施翎才有几面之缘,忙得跟陀螺似得团团转,又被点名进宫接受众贵女飞刀般的视线洗礼,消沉地窝在马车不说话。

莫东看她额头红得厉害吓了一跳:“没事吧?”

顾子衿幽幽地道:“有事,我大约要死了,明年的今日你记得给我烧香,点上一桌迎春馆的招牌菜,吩咐厨子糖醋排骨糖放多点,你跟他说是祭奠顾大人的他知道我的口味。”

......林阳再看她的额头,由衷地说:“看起来不严重了,你不用交代后事了。”

顾子衿“哦。”了一声不说话。

虽不知道顾子衿心情为何忽然低落,林阳看她精神不振想着可能是饿了:“等会我请你吃饭。”

顾子衿掀起眼皮:“到迎春楼。”

迎春楼京城最贵!林阳蓦地的有被算计的感觉:“行。”

三人到了义庄,又过了两日,尸体的恶臭味较前两日浓烈了不少,蚊子苍蝇满天飞。

顾子衿用香囊掩着鼻子仍能闻到恶心的腐尸味,她对于莫东和施翎面不改色地站在尸体前由衷的表示佩服,不禁想,这两人是不是可以对着尸体用膳。

她脚步实诚地向后挪,在快到达门口时,施翎冷冷地道了一句:“过来。”

顾子衿充耳不闻,低头看着地板,想把地板看出花样来。

施翎寒光凛冽的目光射了过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莫东因在刑部任职数年,常年跟尸体打交道,早已习以为常,但想当年他初次闻腐尸味时吐得黄胆汁都出来了,推己及人,他觉得顾子衿没有呕吐实属不易了,怜惜道:“小翎,就让她出去吧。”

好人!顾子衿泪眼汪汪地看着莫东,看得莫东都觉得施翎太残忍了。

施翎不作声,薄唇抿成刚毅的线条,眼底的不耐烦极为明显。

暴君!顾子衿握拳,在被臭死还是被掐死之间徘徊,良久,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瓮声瓮气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四俱尸体有何相同?”

顾子衿赌气道:“都是男人。”

施翎......

莫东扑哧笑出声,看到施翎沉下来的脸色,笑着打圆场:“你说的没错,但是小翎问的是这四俱尸体有何共同的特征。”

顾子衿不情愿地道:“面部表情狰狞,似乎死前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施翎把一份案卷丢给她:“人在何种情况下可能会惊恐猝死。”

莫东道:“见鬼了。”

“见了不可能见到的人。”顾子衿徒然瞳孔放大,“林苗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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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蒲公英启航的时候,心底种下了一个梦。也让我,失去了哥哥的音讯。这年蒲公英启航之日,幸好有陪我探险的伙伴。伙伴们,我不会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蒲公英再次启航之日,希望大家都在。又名《迷雾仙境》
  • 做事不能“太本分”

    做事不能“太本分”

    世界在变化,因为变化而精彩。“在路上总比停在旅店里要好”,认真体会这句话,你会发现,它告诉了我们成功的道理,即我们只有不断地努力,进而搜寻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去做事,结果会让你感到惊奇和满足。做事老实死板,执旧不变,缺乏技巧,结果往往难如人愿,即便是目的达到了,沉重的脚步总是落后于人。这怎能称得上是一种成功?两者之间,过程一样,步骤相同,确有云泥之别。
  • 孙文垣医案

    孙文垣医案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霉运星君轮回集

    霉运星君轮回集

    九重天霉运星君霉棽为了千年以后一场不可避免的神魔大战而穿梭于三千世界寻觅星魂碎片,星魂碎片集齐并凝结成的星魂能助她飞升上神。她的“竹马”太子殿下为追她,偷偷跟她跳下轮回台。掌握霉运簿的霉运星君乃天煞孤星,注定孤生,若要寻求姻缘,另外一方需要心甘情愿与之轮回千年。姻缘薄及三生石上皆言此为天定姻缘,太子终能俘获芳心。而霉棽每个世界的任务中总要攻略他,她却知道都是同一人。【男1女1纯洁,内容有甜有虐,爆笑与脑洞纷呈,敬请期待】
  • 一气吞湖

    一气吞湖

    为何不解尘惑定太平?皆因仙人企可染凡尘。欺瞒天上仙,巧过蓬莱海。偷梁换柱常有事,红尘滚滚渡凡身。瞒天三尺布,过海凭一芦。偷梁不需武,换柱不求助。何人敢笑吾道孤?请君入江湖,看吾一气吞天湖。
  • 军用直升机科技知识(下)(军用航空航天科技大视野)

    军用直升机科技知识(下)(军用航空航天科技大视野)

    不论什么武器,都是用于攻击的工具,具有威慑和防御的作用,自古具有巨大的神秘性,是广大军事爱好者的最爱。特别是武器的科学技术十分具有超前性,往往引领着科学技术不断向前飞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