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晚握着吉他,弹着巴格泰尔,活力的节奏,切分音,慢板,旋律上的起落,循环混合。她弹的优美而忧郁。余音妖娆缭绕。
弹成这样中央音乐的考级肯定没问题了,等过两天考试时候发挥好些拿了证书就让妈妈请他吃火锅。她放下吉他,她的猫主子摇着蓬松的尾巴在她脚边转圈,一面蹭她一面喵喵的叫。
她把它抱起来揉弄它的小脑袋,它面目扭曲,喵喵叫的凄厉,大约是饿了。
巴格泰尔的旋律仍轻轻的奏着,曲调怨恨阴郁。她腾出只手在柜子里翻找,柜子里漆黑一片,她努力看却什么也看不见。颤抖的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只触到一片冰凉,柜子张着巨大的口,像是漆黑幽深的黑洞。
猝不及防猫大叫了一声,奋力挣脱了她跑到窗前,呈晚去追,却发现她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沙发上,被困着无法动弹。
那猫扯下窗帘,满室的阳光不见了。窗外是漆黑冰冷的深渊,整层楼在深渊边上摇摇欲坠。
吉他像有看不见的手拨动,弹奏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猫阴沉的看着她,诡谲的眼睛冒着悠悠的蓝光,它轻轻跳到窗户上房子瞬间失去平衡,朝深渊的下方坠落崩坏......
呈晚睁开眼睛,失重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原本熙攘的人声已不可闻。她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将滑落的被子捡起来,静谧又陌生的夜晚弥漫着绵延不绝的失落感和迷茫。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回忆起她刚来这里的时候。
彼时她还在野外裹着浴袍躺在地上,瞧着手里化开的冷雪,迷茫的转不过弯。心中闪着无数个可能,却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辩南北,随意朝一个地方走,还想着,碰着条路拦个什么车便能报警回家了。
可是行一路,没有任何的塑料垃圾,没有任何电力基建,没有任何穿着现代装束的人。有的却都是些穿着曲裾直衫牵羊拉牛的怪人。
眯了一觉就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那天是穿越这个词,第一回让她觉得万分惊惧。
愣愣的站在城门口看着来往的士兵车马怪人们,感觉不到冷风、也感觉不到赶路的微汗、感觉不到别人的目光,颤抖的想要躲起来却不知道该去哪。不想哭甚至有点想大笑。飞一样的转过好多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被“我该怎么办”这五个字,像劈雷一样劈中,才将她拉回现实。
她想起刚入城那时,把身上的白浴袍裹的像是孝服,在被守门的士兵询问时。推说一家人行远路遇到盗匪家人其他人都死了东西都丢了,草草葬了家人就只身来此。两个三大五粗的汉子面带同情就让她过来了,后来在惊惧恐慌中忍耐,努力适应着陌生的一切,在这滦州城一住住到了现在。
呈晚心情复杂,觉得再也睡不着了。穿了衣服坐在窗边小塌上坐到天明。
她按耐不住了。图纸虽还没画,但她决定先去王府找匠人看看情况,待冬雁起床,便准备出门。另一个丫鬟绢秀忙去给她备车,趁着四下无人,呈晚把冬雁叫在近前,喊了她一声冬儿妹妹,从柜中取了十两官银给她拿着。
冬雁唬了一跳,说若姑娘喜欢喊冬儿也可,钱也拒了不接,呈晚思索冬儿确实比冬雁好记,接受了,喊了句冬儿,把钱她放在手中,只说自己远道而来,很多规矩都不了解,不论是王府还是这知府宅内的人和事,帮她打点,给她提点,想想又补了一句:“若你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拿这钱买也无妨。不够再问我要罢。”
冬儿知道孟呈晚器重她,拿过钱拜了称谢。待到娟秀来话说车备好了,她收了东西便扶着呈晚出门,知府宅子离王府并不算远,她们从园子里走路到侧门花的时间差不多相当于从知府侧面行车倒王府侧门,两个宅子比邻而建。
冬儿送上腰牌说明来意,未等多久便被迎进了王府。王府的华贵她们一路却走的很偏,嬷嬷介绍说是伶人乐师都在外宅边侧的屋子。
往来的仆从不多反而显得比知府宅子要清净,七弯八绕行了一刻,绕过一个飘着丝竹声的院子又拐进一个清净小院。嬷嬷吆喝了一声陶贵,从侧屋里出来个一脸青须的中年人,恭敬的跟她行了个拱手礼听明来意,极客气的和他说王爷已经关照过了,做乐器的紫檀木和红木都已经备好,只等她描了样子就可以做了。
她和陶桂比划了一个葫芦形,陶桂在纸上画了个形状呈晚又做了些修改。大致讲解吉他的几个部分,陶桂了悟的很快,又重画了个图她按着印象又做了些修改,画到第五张吉他的模样已经活在纸上,陶桂说用做琵琶的方式可以做出来只是需要时间。直接在木头上勾出整个的吉他形状。
呈晚印象中吉他是分开的好几个部分,和陶桂解释半天,陶桂摇头只说拼接不易,又与她讲琵琶是如何在木头上掏出空腔加上面板制作出来的,她思索到大约古代没有胶水粘粘确实不好接起来,便同意了,又实在忐忑不安,担心用奇怪的方式做出畸形的吉他,不顾冬儿和陶桂劝阻,坚持在边上监工。又让冬儿拿一锭官银的巨款给他跟他说琴款另结这只是给他的赏,陶桂果然更加勤谨立刻就开始在木头上用锯子斧子凿子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