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秋天是什么。只是天气渐渐地冷了,我和伙伴们再也不能在门前的河里洗澡了,树上的叶子由浅浅的黄色变成了深深地褐色。一座座连绵的山黄色,褐色,橙色,使我想起来火盆里烧尽的木炭,暖暖的,却与这冷冷的风不相符合。
我们一群人坐在城墙门头上,远远地看见对面东山上的一团一团的橙灿灿的柿子,想着它的甜,口水都要留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盯着那几颗柿子树,又心神意会的彼此看看,然后咯咯的笑了。钢弹说:“明早天不亮就走,我到时候在这学几声猫叫,你们就出来。”大家都点头认了,高兴的一哄而散了。
回家我偷偷地问三妹:“嗨,想不想吃柿子?可甜可甜的那种,得有这么大”一边说一边顺手夸张的组了一个圆。三妹一听就瞪圆了眼睛,“哪呢?”
我知道她绝对是馋猫,就接说:“真想吃?”
她使劲点点开。
“还在树上呢!”她一听,立马丧气了,
“那你问我干吗,还在树上呢!”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能吃上”
“行!”
“只要你明天早起替我摊煎饼,就能吃上了”
三妹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比起那些甜甜的大柿子,早起一早上也算不得什么,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偷偷揣了个布袋子就跑出去了。他们都还没出来,不一会钢蛋来,把他们都喊了出来。
这些柿子树都是队里的,有个大爷看着。我们得绕过他,才能去摘柿子。大爷有个瘦瘦的孙子是个傻子,听村里人说,傻子的爹和娘是表亲,傻子还有个哥哥是哑巴。
路上,钢蛋用狗尾草编了个蚂蚱,快到看树的大爷的小屋旁边,我们故意大声说话,傻子听见声音就跑出来,钢蛋用那个草编的蚂蚱逗他玩。傻子在村里没有愿意和他玩,其他孩子只会欺负他。大爷看见钢蛋愿意和傻子玩,还给傻子编蚂蚱,很是高兴。钢蛋一边和傻子玩一边和大爷说话。
趁着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我们偷偷地溜进去。迫不及待的我们跑到树底下,还没等我把袋子拿出来,门子早就爬到一棵树的半腰了。这种柿子是不能直接吃的,还要回家用温水闷上几天才可以吃。树上会有几个格外红的柿子,太阳照着的时候,它们红的像灯笼一样,有种透透亮的感觉。这样的柿子是熟过头了,就可以直接摘下来吃了。
俊子和狗蛋也都分别找了一棵树,三下五下就爬上去,他们先找晒软的柿子来打馋。狗蛋摘一个顶软的柿子,狠狠地咬一口,黄黄的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滋滋的吸着那汁,骑在一根树杈上,美美的享受着。俊子和门子的树上也传来滋滋的吸着甜美的柿子汁的声音。树下的姑娘们着急了,骂他们不该只想着自己,要求他们给树下的摘几个打打馋。
我看见旁边有一棵不是很高的树,估计能爬上去。就过去试了试,果然不费力气,就够到了柿子。在树下听着他们吃柿子的声音,我早就咽了几轮唾液,终于轮到我美美的享受一番。看着树下的莲子和兰花,我还是先给她们摘了两个,传下去。
我找一个结实的树杈,摘一个通红通红的软柿子,坐下来,好好地品味一番。刚咬一口,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都要甜倒了。三口五口,一个软柿子就下了肚,完全没来得及好好品。想着再摘一个,又想还是先装袋子吧,一会大爷来巡山就摘不成了。我说:“快点,先别吃了,一会该来人了,先装袋子。”他们都说好。树下的负责撑开袋子,树上的负责往袋子里摘。不一会,就装了半袋。正高兴的时候,听见俊子的口哨声,坏事,有人来了。果然,隐约听见大爷的咳嗽声,门子喊了一声:“快下。”我双手环抱着树,一下子溜到地上。扛起一个袋子就开始往山下跑。大爷听见声音,喊:“谁?谁在那边?有人偷柿子。”我们听见他喊,跑的更快了。直跑到河边的白杨树林里,我们才停下来,大气也不敢喘,趴在草地上,生怕别谁看见。潜伏了好一阵子,确定没有人追来,附件也没有人。我们才从地上爬起来,粗粗的喘了几口气。
莲子和兰花看见我,笑的腰都弯了。我问她俩笑啥呢,莲子笑的都不能说话了,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我的裤裆,我低头一看,裤裆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好像是一张大笑的嘴巴。我连忙扯了扯,脸也羞红了。刚才只顾着逃跑,从树上溜下来的时候,裤子划开了,也不知道。但是,一想到,那大大红红的甜甜的柿子,想到这个秋天至少还有打馋的,这么好吃的柿子,也就毫不在乎了。
回到家,三妹看见我的裤子,笑的更夸张,我威胁她要是再笑,一个柿子也吃不得,她立马闭上了那张铁锅一样的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