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叔!他大叔!”听见有人叫门,我觉得好像追柿子追到我家来了,抓起半袋柿子就躲到茅房。“他大婶,在家吗?是我。”原来是村里的媒婆,我估计是给大哥提亲来的。娘迎了出来,“是你啊,赶紧屋里坐,地里没什么活吗?怎么有功夫串门来了?”
“可不是咋地,地里一堆的活。我也是抽着空赶来的。好事呢,咱家老大,也该说个媳妇了吧?正好有个顶合适的闺女,东厢二舅家连襟的闺女。那闺女我见过,样子顶俊,关键是有大高个,身体棒,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我给你们做了主,传了个话,说选个好日子见见。”媒婆屁股还没挨着板凳边,就一口气发射子弹一样的说话。
“既然姐姐说好,那肯定不会差了。家里这些个孩子竟让你操心。你都做了主,我们就顺着就是了。今晌就别走了,在这糙饭淡汤的应付一顿吧。”娘说。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我就紧着去回个话,也别耽搁了。趁着秋天凉快,也好操办事情。”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了出去。
果然,那媒婆的办事效率很是高,没过几天,那边就回话了,又挑了个好日子,约合两个人见一下面。大姐出嫁,算是去跟了人家,也到没有激动几分,现在大哥要说个媳妇,是到我们家来,家里多了个女伴,我和三妹就激动起来。
送了日子的第三天晌午,给大哥介绍的姑娘就来家了。女家来了三个人,除了姑娘,还有她娘和她姑。娘和婶子高兴的把她们让进屋,爹竟然破例冲了一壶茶。媒婆简单的把双方介绍了一下。那姑娘倒也没有多少羞涩,倒是大哥,低着头,红着脸,躲在一边,连正眼都不敢瞧那姑娘一下。
这就是我未来的大嫂啦,看着还有几分招人喜。个子高挑,在农村,这个子可以放在大门口了,就是这个子足可以充面子。大眼睛,双眼皮,只是嘴巴也很大。好像骨架在她身上都毫不拘束的长,放开的长。但是这放开的长,倒是也有几分规矩和方圆,因此看着还是很顺眼。
我朝三妹使个眼色,三妹跟着我出来。“二姐,我觉得这大嫂还挺中意的.”还没等我开口问,三妹早已开了口。三妹终是和我合拍了一次。这个秋天家里也算是有个喜事了,我抬起头,看见对面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黄,混着几抹红,天空湛蓝湛蓝的,真美,好像贴在墙上的画一样。我低头看看三妹,忽然觉得她好像变得黑瘦了。自从跟着建筑队干活,三妹一天工业没有旷过,我笑她是为了那几个馍。看她又黑又瘦,觉得心疼起她来,除了嘴刁,她毕竟还是吃苦的,现在倒显得几分可爱。
“你们屋里坐着,别出来了,我们回家再商量商量。”好像是那姑娘的娘在说话。她们边说边跨出了房门,是要走了。爹娘,婶子和大哥一直把她们送出老远,直到连人影都看不见。我和三妹也跟着,才发现姑娘的那对辫子又粗又黑,编的整齐的排在脑后。走起路来一甩一甩,很健康。
“大哥,中意吗?”三妹嘴快,问大哥。大哥一直就红着的脸,更加红了,好像要顺势变成黑色的一样。他笑笑:“毛丫头,懂什么。”说着就进屋了。我们都偷偷地笑。看看爹和娘的表情,好像对这个未来儿媳妇还算满意。
冬天土地冻起来的时候,施工队就放假了。三妹和二哥坐在炕上,那个小本子写写算算,他俩在算着小半年的工钱。看三妹的兴奋劲,好像她此刻就是个万元户。
爹进来,问他们算好吗。二哥说:“大体估计一下,有五百块了吧。”爹一听很高兴“恩,正好,正好盖一口房子。明年开春盖了,你大哥正好能结婚用。”二哥不高兴了,“我赚的钱怎么给大哥盖房子,我也要盖房子,娶媳妇呢。”我和三妹哈哈大笑,“丢不丢啊你,二哥,自己嚷着娶媳妇。”二哥认真的说:“我不管,反正我要娶媳妇。”爹难得没有发脾气:“你大哥不是到了年龄了嘛。他先娶了亲,攒了钱,再给你盖,你后年结婚也来得及,怕啥。”二哥无理反驳,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