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之声不远,李阳循着声音赶到时,却见一颗大树底下,几个人正忙着厮杀,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李阳还是看清楚了是七八个人在围攻两人,面目虽不清晰,两人却都是道士装扮,剑光飞舞,在无边丝雨里,发出尖利的啸声。李阳听在耳中,知道那是剑运行到极速时才能做到的,那剑光化作一道银色的帘幕,将两人周身要害护住,雨水虽密,竟也被挡出去大半。
李阳见到这等剑法,内心还是赞叹一声:“这剑法却是不俗,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历,竟在此被人围攻。”他一步步走近,但见地上已经倒了七八具尸体,个个都是咽喉中剑,死状惨烈,眼珠子瞪的又大又圆,目光里露出一股惊骇之色。李阳随意看了两眼,便知道出剑之人显然下手十分果决狠辣,出剑力道和方位都分毫不差,恰可置人于死地,而又绝不多费一份力,显然对于招式算计极深。
他缓步走到大树旁边,看着几人打斗,心里又是一奇:这围攻的七个人,个个身披黑色的披风,身材高大,出手间武功竟也是不俗,所用的兵刃都是一根狼牙棒。这才七人似乎颇懂一些进击合围之道,配合极是默契,竟是将那两个道人困在阵中,片刻不得出来。狼牙棒极是沉重,足有七八十斤之重,这七个人使来却似毫不费力,陷身其中,两个道人左右遮拦,全靠着剑法精妙,才没有被狼牙棒打到。
李阳站在一旁看着,也知道这狼牙棒势大力猛,稍微碰上一些,便要筋断骨折了,端得是十分厉害的兵刃。这种兵刃多用于战阵厮杀,江湖中人却极少有人去练习这种兵器的,盖因这兵器威力虽强,却十分笨重,挡不住奇门招式。这七个大汉虽然使出来狼牙棒呼呼带风,威力极大,但真要与那道人单打独斗,却差的很远。此刻结成阵势,却见彼此的缺陷不足之处,相互弥补,因此威力大增,逼得两个道人狼狈防御,叫苦不迭。
“长春子果然是当世一流高手,竟能在老夫这七杀阵中撑这么久,也算了得。王重阳有徒如此,也算不枉他一代宗师的身份了。”
树林之上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平地起了个闷雷,吓得李阳一跳。他急忙朝上看去,只见树枝上面站着一个病恹恹的老者,面容枯槁,目光却似一道冷电,此刻也在打量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仿佛在讥诮自己不自量力,前来送死。
李阳却已经认了出来此人,“原来是郦老前辈惠然驾临,小子有礼了。”
李阳说着,低头行了一礼,又道:“不知道前辈跟丘道长有何误会,竟在此打打杀杀。”
郦元圣瞥了李阳一眼,说道:“小子,你武功不错,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我看在郡主的面子上饶过你这次,这就快快滚了吧!”
李阳道:“这位丘真人乃是郡主的授业师父,郦前辈这般出手,不怕郡主见怪吗?”
郦元圣嘿的一笑,道:“老儿与王重阳的恩仇还未算清,先找他的徒弟讨些利息,郡主也好,王爷也罢,休想管我。”
“你老人家也好歹是一代宗师,竟然为难晚辈,羞也不羞!”
“我半只脚已经入土了,行事也不必忌讳那么多,身份名声,于我便是世外浮云,他日便是世人骂我一声以大欺小,我也不在乎了。”
李阳道:“依我看,前辈是怕打不过王重阳,才巴巴的欺辱人家的徒弟吧,否则你何不去找王重阳了结往事。”
郦元圣听了,怒极反笑道:“嘿,我怕他?为了报当初的一掌之辱,我等了二十多年。如今我不惜放弃阴魔教尊之位南来,便是为了找他出来。你这小娃娃真是胡说八道。”
李阳听他为了雪当年一掌之耻,竟用心如此,心想:这人武功非同小可,他若真要出手,只怕除了逝世的王重阳,再无第二人可以制住他了。他显然还不知道王重阳逝世的消息,我且激他一激,让他不得不收手。
他想了片刻便说道:“郦前辈只怕还不知道吧,十年前王重阳真人便已经得了天下第一武学经书,九阴真经,如今武功修为,已可进仙道,前辈苦心孤诣二十多年,只怕也未必能比得过九阴真经里的功夫。”
果不出李阳所料,郦元圣听了果然大惊失色,脸色无比凝重,说道:“九阴真经,当年曾引起无数武林争端的武功秘籍吗?单身只影重创明教的黄裳所留下的绝世武功?我不服,我一身所学,未必便逊色九阴真经,王重阳,你给我等着!”
说罢,身子猛地一跃,竟如飞鸟一般,高高掠起,转眼消失在丛林之中。李阳见他终于离去,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此人武功果然深不可测,真如鬼魅一般,只怕未必逊色于当年的王重阳。
另一边丘处机见强敌已去,再也不投鼠忌器,当即使出来十二分的精力对敌,开始反击。他的全真剑法极是高明,方才只是忌惮郦元圣,留了几分力做自保,此刻全力施为,那七人果然这拦不住,不到片刻,阵势便已经散乱。那年轻道人见状大喜,叫道:“师父,贼子不行了,咱们冲出去。”
丘处机点点头,一招鹤冲天,剑光飞散,如羽翼展开,围攻的七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手腕中剑,狼牙棒康当数声,掉落在地,各自捂着手腕,哀嚎散开,狼狈逃命去了。那年轻道人正要去追,却被丘处机阻拦住,当下只得狠狠还剑入鞘,心里颇有些不忿。他方才吃尽了对方的苦头,心里实在不愿就这样放过对方,但师父有令,他只好从命了。
丘处机来到李阳面前,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施以援手,丘处机很是感激。”
李阳不敢轻慢,忙还礼,说道:“不敢当道长如此大礼,李阳武功浅薄,稍许口舌之助,实在不足挂齿。”
丘处机也不多言,哈哈一笑:“今日事急,我须快速赶回终南山,通知师兄早作防备,小心郦元圣发难。这人若知道我恩师早已逝世,只怕要大闹一场。此人武功高强,实在是比欧阳锋还要棘手。待来日,丘处机当亲设酒席,感谢公子大恩。”
李阳也不在意,说道:“在下方才出言不当,实在是情非得已,不曾想为贵派招惹了如此强敌,惭愧。”
丘处机道:“这不怪你,这人是恩师的劲敌,曾在恩师手下受挫,今日卷土重来,也是劫数使然,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