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呢,我们本质上是一个学院,目的是培养新生代的魔法师,终极目标是探寻宇宙的真理,这也是我们的名字,‘真知圣堂’的由来。”
格林兴冲冲地领着曼洛克在狭长的走廊里走动。他指了指两边的墙壁说:“这条走廊就是学生宿舍,只不过其中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你的房间是140号,莱妮和阿尔福的房间离你不远,待会儿你们可以互相串串门。”
曼洛克却一头雾水:那光秃秃的分明是墙壁,哪来的门呢?
格林看出了他的疑惑,用指节在墙面上轻轻敲打。暗紫色的墙面上顿时泛起一圈圈轻柔的涟漪,然后浮现出一扇门的轮廓,又像嫩叶抽芽一样长出门把手。门和门把手都由黄铜制成,在门楣上金色的边框里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串五彩渐变的数字:“102”。
“喔,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们稍等,我先进去拿样东西。”说着他便从门框里挤了进去,里面传来“乒啉乓啷”桌椅器皿碰撞的声响。
“喔,该死!”
片刻后,他横着从门框里挪出来,胸前衣服上湿漉漉的,胡子上沾了貌似是茶水的液体,怀里揣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说好了要带给老福特的资料,要不是路过我都给忘了。”他低声嘟囔。
曼洛克和莱妮、阿尔福聊了几句,知道他们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被“真知圣堂”发掘,从偏僻的村野招募的。
“帝都和其他城镇我们可不能随意出入,更别说大张旗鼓地招收学员了。所幸我们更专注于知识的研究,只要有一颗聪明的大脑,无论你年纪多大都没关系,所以我们招生的范围比帝国更广。”
格林哼着轻快的小调边走边解释。
“不过威廉先生,我们给你检查过了,你的天赋十分优秀,即使现在开始修习魔法,七十岁前也有望成为大魔法师了!要知道,我从六岁开始修习,现在也勉强算高级。”
魔法师分为学徒、见习、正式和大魔法师四个等级,正式这一等级内又细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高级魔法师是绝大多数修习者上下求索一辈子也无法迈过的雄关,而大魔法师已经在魔法的某些领域独有建树,在战场上也可以独当一面。
大魔法师之上还有名为魔导师的崇高境界,不过那已经超越了凡人的界限,属于触摸世界基石的范畴,惟才华与运气并济者才有幸登临。
曼洛克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调遣魔力,是契约了风之精灵的缘故。精灵魔法是古老、稀有且神圣的,传说中源自上古神祗,有关事迹在福音书中笔墨清晰,就连教廷也无法将其否定。
精灵的认可是苛刻的,但精灵的忠诚是永恒的,精灵的力量更是匪夷所思。与洛弗坦一战时,曼洛克展现的实力远超普通的高级法师,而他需要做的只是沟通风之精灵,让精灵赐予的魔力在体内超负荷流动。
虽然这么做代价匪浅。
他并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唤醒沉寂的精灵,而“真知圣堂”也许就是他的机会。他和林走散了,现在的他孤立无援,只好缓兵行事。
他略微有些出神。莱妮掐了掐他的手臂,“喂,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曼洛克连忙编一个理由,“这里有多少大魔法师呢?”
这理由真烂,但格林等人却没有怀疑,因为好奇心是魔法师最优秀的本性。
“现在在的总共有两个,不过他们都有事忙,怕是见不上面。待会儿要见的老福特算半个,要是他的魔力能再多上一倍,他也能晋级了……小心点,那老头子脾气傲得很。”
格林小声嘱咐,将怀里的文件揣得更紧了。
转过一个弯。
“啪嗒。”
身后传来大门沉重关上的声音。
又是哪里来的大门?曼洛克警惕地看向身后,发现一扇从未见过的实木双扇门。刚刚我们从那里出来的吗?
“别担心,”跟在一旁的阿尔福扶着眼镜小声嘀咕:“住宅区是一片独立的空间,老师忘记说了。”格林又挠着脑袋尬笑。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宽敞的六边形空间,头上是一个玻璃穹顶,明媚的光芒洒落下来,让曼洛克确定他们至少不是躲在地下。
每一面墙壁上都纹刻着精美的雕花,雕花中间安静地站着一扇做工华丽的门户,门户上方都用娟秀优雅的文字写着“宿舍”、“教学”、“实验”、“办公”、“生活”和“仓库”。再仔细一看,那些栩栩如生的雕花正是每一处地方理想中的素描。
“这里是‘中转站’。”格林连忙解释道,“平常这里是没什么人的,要想结交新朋友,我建议去生活区转转,那里有免费的三餐和茶点,我个人比较喜欢下午三点供应的提拉米苏和奶油曲奇。”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曼洛克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格林凸起的肚腩。
“你会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教学区,呃,图书馆也在那里。最晚今晚你的课表就会出来了,明天一早我会让阿尔福领你去教室。我们的师资力量绝对充沛,因为没事干的家伙是学生数量的十倍……”
格林在“实验”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跟我一起去见见老福特吧,说不定他会送你们点小玩具。”
于是,众人穿过大门,视线豁然开朗。
如果说之前的走廊是一条小溪,那么现在的景象就是汪洋大海了。
眼前是无数层层叠叠的金属框架,框架中间是数不清的机关和链条,牵引着同样数不胜数的巨大透明方块上下升降或左右平移。方块里是忙碌的人影,还有不少方块黏合在一起,里面的人来来往往,面对着无数怪异的仪器手舞足蹈、或是摇头叹息。整个空间纵深万米。
这还不算。最令曼洛克目瞪口呆的是,站在现在的平台上转身回望,可以看见一块硕大无比的曲面玻璃,透过光洁的玻璃,可以眺望碧蓝明媚的云天,俯瞰青葱起伏的大地。从这里望下去,连绵的山岳只有鹅卵石大小,纵横的河川仅仅牙签般粗细。
他们,这是在天上?!
格林挺着肚皮,万分自豪地喊道:“想不到吧!我们‘真知圣堂’不是地上的建筑,而是驰骋天空的浮空舰!我们拥有最古老正统的传承,也继承了远古魔导技术的结晶!”
知识有如璀璨星空,而“真知圣堂”便是其中最耀眼的明星。然而高处不胜寒,格林所没有道出的,乃是世俗的日渐紧逼,和学院的日益凋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