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云珊梳妆完毕,便跟着许夫人来到大院同丫头小厮妈妈们训话。
这魏家既分二府,下人自也是分开的。魏家无论小厮妈妈们都是些互相熟悉的,多数妈妈们会将自己儿女送进来做工,一是魏府里得的工钱上前颇多,二是既是自己儿女,自然也会跟着帮衬。既有送儿女的,自然也有送侄儿外甥的。这二府众下人里,可谓是一张人情网。
下人们由年纪一次站在院里,乌泱泱的站了数十人之多。许夫人同云珊坐在厅前,两边站着两位管家及两位管家婆。
许夫人喝了口茶说道:“今儿叫大家过来,是说一些事情。这一呢,焕哥儿大婚,最近大家都辛苦,今天每人去账上领一吊赏钱,算是魏家请大家伙吃酒了。”
说完众人皆千恩万谢起来。“其二,新媳妇儿既已上门。那这家里大大小小管家之责就由珊儿负责。从今儿开始,各院里吃穿用度,用人拿货,进库出库一切事务都要听从珊儿派遣。以后这些事情任何人别问我来。”
说完,许夫人又同珊儿说道:“这四个就是管家,这是王洪,一直跟着老爷的。旁边是他家的,以前也是老太太院里的。那位是余亮,旁边那位是他家的,他两是一直跟着二老爷的。鸿国府那边吃穿习惯,他们都熟。”
云珊一一打过招呼,许夫人又说道:“这卫国府,鸿国府吃穿用度都有分账。库房也是分开的,免得有时哥儿姐儿东西用乱了。唯有厨房是不分的,一个厨房管两府的饭菜。再有的就是各府的各院的人也都有本子统计。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王洪家的将账本,人事本子送与云珊来看。云珊接过粗略一瞧,这账本现在倒也看不出端倪。但人事本子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各院人事清楚,但细细一瞧便有问题,有些院里人明显多,有些两院里共用一人。由此可知,这账目本子肯定也有问题,更别说再外田产和生意铺子。
云珊暗暗合上并没有吱声。随后说道:“我是新媳妇儿,刚接手魏家这么大家业,可能难免有做不到,做不好的,也要各位多担待。但我这人向来都是讲究规矩的,在我这,不论你资格多老,时间多长。只要坏了规矩,必然要受罚。你伺候时间再短,只要做事认真,我自也不会亏待你。”
云珊话音刚落,下面众人便小声议论开来,有些年纪大的,自持在这时间长,免不了偷奸耍滑,欺压新人。奈何这许夫人又是个不爱管这些事的,这些新来的只得忍气吞声。
只这一句话,云珊便得了新人的心。就连许夫人都免不得对她刮目相看。许夫人对这下人之事岂有不知道的?只不过有些老人都在老太太院里伺候过,过分苛责难免会让人寒心,这一来二去便养成这些下人倚老卖老的脾性。
云珊这一掌家,一则初生牛犊,至少能打压这些人的气焰。二责如若云珊真个是个有能有德的,必然能将这些人人尽其用,又能好好管管。
云珊又叫来自己娘家带来的丫头云雀,莺儿跟着王洪家的和余亮家的去账房查看存钱,又去库房将用品一一清点登记。又将外院老妈子和男丁小厮一一登记成册。直忙到傍晚时分方才结束。
这云珊也是勤快的,就连晚上回屋也在算账清点。魏芝焕回屋之后看云珊还在清点不禁说道:“这两府琐碎事情不少,你可得多费心了。”云珊叹口气道:“原本这有规有矩的,各司其职哪会乱?现如今账目不清,人事纷乱。真个是千头万绪。”“哎,这也难怪,毕竟魏家府上人数众多,有的跟过太爷,太太的一家子都在魏府扎根,顺带着连旁亲都跟来了,自然是不好管的,正遇着许夫人这个活菩萨,对着下人有纵惯,这几年老太太年纪大了,便再没人威压着了。”“一个个竟敢如此骄横?我却不信,这天下还有下面的人不怕主子的?”“怕自然是怕的,只不过阳奉阴违,偷奸耍滑罢了。大老爷与父亲每日功夫繁忙,母亲又不好越权的,才至如此。”“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知道甚事情过分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前儿听说芝行院里的小丫头手脚不干净,被当场逮住,登时院里就闹起来了,声儿着实不小呢。”
云珊笑道:“你这大男人怎么关心起内院事来了?”“嗐!谁管这些事情!这是冬儿出门时给我牵马时说的闲话。最后你猜怎么着?”“怎么着?”“这丫头是外院里崔妈妈的女儿,当时崔妈妈就给叫过去,说要定要把这女儿赶出卫国府。”“这手脚不干净的,定是要赶走的。”“你可不知道,这崔妈妈也是个资格老的,亲女儿怎会随意让人赶走,当下就给塞到叶二娘院里去了。”
云珊心道:“这魏家二府内里可比外面看着乱的不少,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若再不整治,必然要出大事,这出事了,牵扯的第一个便是我了。”
第二日,云珊便再次将府上下人召集。云珊先是喝了口茶道:“昨儿我将账房,库房,厨房都查了一查。这不查还真不晓得,一查发现问题还真是不少。”
接过莺儿的账目本子,云珊说道:“昨儿就发现,这旧人事本子上,有的人名出现两次,这凭空多变化出来个分身?你当魏家是街头给你变戏法儿的?再有,这账目上。有的月份账目含糊不清,采买价格虚高。这些我都不一一说了,说明白了,打各位管事的脸面。”
随后又从云雀手里接过一本子,说道:“以前许夫人心善,不爱同你们计较这些。我可不同,自小我脾气就是个泼辣的,你们去云府打听打听,谁不知我是个说道做到的?从今儿开始,每人做事,采买,库房领物等要花钱的都要从我这儿领牌子,各人拿牌做事。小厮男丁不得进内院,不得在院儿里当众吃酒打牌,想打牌吃酒的,回自己屋子里。内院丫头妈妈们,也是一样。当值期间不许吃酒……”
云珊昨儿夜里特名人抄写了这等家规,这也是她这两日来细细想的,众人按规矩办事,她即使在魏家孤单力薄,也能将两府安排妥当。
众人见云珊年纪虽小,但是行事却如此泼辣,心下虽不服,却也不敢说什么。又见云珊做事如此有调理,便少有不服的,只剩下几个老资格妈妈心中难服。毕竟这几个老妈妈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云珊自知道她们几个是不服的便说道:“哪一位是崔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