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登时呆在一旁,要说这夕颜平时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不是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虽然这丫头所犯偷盗之列是可以赶了出去的,但是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这整个卫鸿二府丫头小厮无数,实话来讲,都是各有各的枝系带进来的。这些丫头小厮对这些主人家来说是仆人奴才,但是要是放到市井街道上,好歹也是个大家做事的。不疏通点关系怎么能进得去!在外面街上,这些丫头小厮可自视比一般人可高人一等。
再说这茗烟劝解不过,自己便思虑道:这夕颜真儿是大了,真儿个会为自己前途着想了。看还真不能再小瞧了她。
自己踌躇一番也就再不说话,凭夕颜自个儿闹去。
不多时,外面的小丫头领着一个婆子进门来了,这婆子本是魏母以前招进来的,也算个老人了。但是自身就是个爱偷三摸四的,像她这个年纪的,该出去的出去,不出去的都当上管家婆子了。唯她还在外院做个打杂的领头婆子,任谁都知道她手脚不干净,今儿更好了,连带着自己女儿都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夕颜抬眼一看,来的是这位崔妈妈,心里更延误几分。芝行喝了酒本就身上乏,便叫茗烟招呼着自己睡去了。
夕颜强忍者怒气,抿了一口茶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崔妈妈来了。崔妈妈这阵儿来是为何事呢?”“哎哟,姑娘。这不是鸿国府大爷要大婚,这孙夫人要整理些席面用的东西,人手不够。魏老太太叫我们去帮忙呢嘛,正干着呢,就听三爷这里丫头找急忙慌的叫我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我也还不晓得呢。”
夕颜冷笑了一声道:“我且问你,这个可是你带进来的丫头?”崔妈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自己平日里就爱叫自家丫头带些糕啊酥的,甚至些小物件能得手的也绝不放过。
自己本就是院里的老人,这些年轻丫头虽然是院里的大丫头,但自己身份在这里,按道理来说也不敢把他们母女两怎么样,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再怎么也是在魏母身边呆过的。
想到这里,崔妈妈自己便也硬气几分,哼道:“是,这丫头不但是我带进来的,还是我的女儿。”夕颜心中冷笑,这糟老婆子在这里装腔作势起来了。“那就好办了,这丫头手脚不干净,拿了三爷的一串麝香串儿。既是崔妈妈你的女儿,你说说这事该怎么了?”
崔妈妈和这丫头相视一看,便使眼神叫丫头别说话,看自己来圆。
登时,崔妈妈便嚎起来,拽着自己丫头就是一顿好打:“你这个手贱的贱种!让你手脚不干净!让你偷鸡摸狗!连带着你老娘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坐下顿时乱起来,有拉架的,有护着丫头的,也有抱着崔妈妈不让打的。
夕颜冷笑道:“崔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三爷吃多了酒在里屋睡觉,你这般嚎,是真儿个想把事情闹起来?”
这崔妈妈听夕颜这么一说,顿时不做声了。随后又赔笑道:“好姑娘,我家女儿还小,不懂事。一时贪玩拿东西忘了还的也是有的。姑娘这次就放了她吧。”
听崔妈妈这么说,夕颜喝到:“贪玩忘了还?要不是我挨个搜,你这丫头嘴严的很呢!崔妈妈,不是我驳您老面子。您在这府里也算老人了,眼下府里人日渐增多。又值大爷结婚,事情又多又杂,这丫头就开始起心思了。如我今天不严加处置,以后这小丫头都这么干我也一一效仿着放了,这院里岂不是乱了?”
这崔妈妈也不是笨傻之人,一听到夕颜要拿自己女儿开刀,顿时换了脸面冷哼道:“姑娘,不是我做老的说你。你少拿这些事情唬我,我在这府了大半辈子了,我伺候老太太的时候姑娘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夕颜本就是脾气火爆之人,哪听得这等话,立马回道:“崔妈妈你也不必倚老卖老,您伺候过老太太,您也不看看,这院里的茗烟,白芷,我。谁不是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过的?”
随后索性站起来指着芝行的内屋道:“屋里这位,老太太含着怕化了,拿着怕碎了。每日我们得尽心伺候,生怕出点乱子。要是再有这偷鸡摸狗的事,我们也不必服侍了,也就各拿着绳,各自绑了送给老太太请罚吧!”
崔妈妈一听这话,明白这夕颜是铁了心要赶自己女儿走了,登时坐在地上嚎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委屈,顺道着骂着夕颜等大丫头。众人一时间皆劝不住。
不多时,茗烟从屋里出来说道:“都吵闹什么?这是菜市口吗?”随后对着崔妈妈道:“三爷在屋里正午睡,你这样嚎叫,是非要把老太太叫来吗?”又对着夕颜说道:“你也是,这院里的丫头,谁去谁留,告诉三爷一声,三爷点头了便各自发落去。何必要叫来她,搅合三爷清静。三爷现如今把这些院里一干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商议好了就是了,还需要每个都请她生母来交代交代?”
夕颜也道:“本该如此,我也是好心叫这丫头妈妈来好好说明情况,哪知道遇到个狗咬吕洞宾的!”
这茗烟和夕颜一唱一和,说的崔妈妈哑口无言,只得说了几句狠话,灰溜溜领着自己丫头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魏芝焕大婚之日就要到了。按习俗,魏敬一家要祭祖摆宴,并请戏班热闹热闹。
离婚期还有半月之时,魏母便带着魏恭,魏敬一家老小正装拜祭。拜过魏家列祖列宗之后,魏家便宴请自家亲戚,正式宣布喜讯。
魏家旁支也算多,足足摆了三四十桌,这还不算有些远的赶不及来。
魏芝焕身着一身褐色绒袄子,跟着自己父亲敬酒,魏芝礼也在一旁作陪。
魏芝行喜热闹,便缠着魏母一一介绍。这时,一人领着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子到魏母处问好道:“老太太万安。”魏母道:“你是……范晔哥哥家的孙媳儿?”“老太太好记性,正是呢。”“哎哟!你都出落的这么大了?那这是……”
来人原是魏母姑家表哥的孙媳儿,名叫赵舒然,照道理应和芝行一辈。领着的是本家侄儿,名叫赵晏。这两人生的有五分想象,一个风姿卓越,杨柳细腰,眉目动人。一个英姿飒爽,剑眉星目。
魏母本就喜欢生的漂亮的,又见这两有规有礼。不免又亲近几分,对着芝行说道:“行儿,这晏儿与你一般大,生得如此俊俏,可把你比下去咯!”
芝行笑道:“我又不是何种人物,不过俗人一个!倒是晏儿,一眼就知不是凡人!”
赵舒然赶忙道:“兄弟说的哪里的话,我家侄儿,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哪里是能和兄弟比的。快请老祖宗万安,请叔叔安。”
赵晏一一问安,虽是小门小户,但举手投足却有大家风范。魏母不禁又喜爱几分,便道:“来,你两靠我身边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