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碍事!”
罗美人恼怒之下出手,一掌就将萧一桐打飞出去。由于力度太大,萧一桐撞在了石壁上,结果整个人都镶入了石头中。不管萧一桐的死活,罗美人追向曲子然。
怀中抱着安缊竹,就算她体重再轻,对曲子然来说也是一种累赘。曲子然不得不努力超越自己的极限才能保证自己与安缊竹两人不落入罗美人之手。然而,所谓极限,不是容易超越的。曲子然上一次逃跑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将本领发挥到了极限;他之后又没奇遇,仅仅隔了几个时辰,他又能想出什么花样、翻起什么浪来呢?而罗美人不然,她之前是被曲子然弄了个措手不及,还有很多妖法没来得及、甚至忘了施展。
于是,只见罗美人的独角前冒出一个金色光团,在射向曲子然的过程中迅速变大,光团中心闪烁着,产生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曲子然纵然有所防备,还是被强大的吸力限制了速度,不过是连眨两三次眼的功夫,他就被罗美人赶上,陷入了不得不对峙的情况。
事已至此,曲子然只有搏命,先将安缊竹抛向远处,接着施展出平生所学,他以攻为守主动杀向罗美人。此时,狭窄的地道反而成为了曲子然的优势,他使用《眨眼剑法》中的半剑术与盾剑术,灵活地与罗美人周旋起来。
这里不得不说明冷冽剑为何没有丢失,这是因为他在昏迷前将之收入了念姊带中;武器就是武者的生命,曲子然在昏迷前本能地做的这一切,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
再说经过了两次交手,曲子然发现这罗美人其实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只不过仗着速度与力量强压他一头,所以曲子然根本不与罗美人硬碰硬,灵活的闪避和出击;反观罗美人,功夫中快准狠的要诀她却只得其二,做到了快与狠、准头却差得多,所以她稍稍一动就会过头并撞在墙壁上。如此一来,整个地道都被她撞得晃动起来,让人都不知她到底是想跟曲子然战斗还是打算拆地道了。
然而罗美人虽然缺少经验,却不是傻子,她忽然向后与曲子然拉开了距离,放出了护身的黑气。接着见九道黑气扭曲着化作了鬼脸,嘶吼着扑咬向了曲子然。
鬼脸没有实体,速度更快而且也容易控制,就在罗美人以为自己可以一招定胜负的时候,那九张鬼脸忽然就从曲子然面前凭空消失了。罗美人不禁惊疑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曲子然并不答话,而是一个闪身拉进了与罗美人的距离,再次与她近身作战。
一会功夫,两人就过了几十招,却是谁都奈何不得对方。曲子然越发冷静的同时,罗美人却变得非常焦躁。但这并没有为曲子然带来任何胜利的机会,却使得整条地道都有了塌陷的危险。曲子然可以不担心自己,然而地道中还有其他人,他不能不管。所以曲子然不得不放弃眼前的大好局势。
“罗夫人,暂请停手,我有话要说!”
曲子然说着向后退去,罗美人也身形一转,漂浮在了一丈远之外。
“你还要说什么?”
“罗夫人,这地道狭窄,你我都施展不开,不如我们出去斗个痛快如何?”
“哼哼,出去你会死得更快,你当真舍得自己的小命不成?”
“如果你能抓到我,我自然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就怕你抓不到了!”
曲子然也不管罗美人是不是答应,立刻就向着入口方向冲去,而罗美人也没有犹豫,跟着曲子然就出了暗道。
罗美人如此痛快地跟了出来,这让曲子然有些诧异,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出了暗道后立刻就窜进了周围的树林之中;而罗美人也上来就施展出妖法,对曲子然展开了猛烈的轰击。
没有了地道的掣肘,罗美人飞到了高空。如此一来,只有她出手的份,没有曲子然还手的机会。曲子然也猜到罗美人的打算,所以只是拼命逃跑,没有一点反击的念头。
就这样,两人追逐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曲子然由于慌不择路,来到了一面绝壁之上。粗略打量,曲子然才发现这可能就是自己昨夜跳下去的地方。然而,曲子然此刻却不能故技重施,因为罗美人已经先一步悬浮在了崖壁外。
“哼哼,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罗美人笑着,再次指使周身的黑气化作鬼脸,将曲子然包围了起来。
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已经黔驴技穷的曲子然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本事——搬后台!
“哼,罗夫人,你难道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吗?”
“我管你是什么人!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
一道黑气在罗美人的驱动下从曲子然背后向他袭来,曲子然挥剑劈砍,却不能迟滞黑气片刻,他只能故技重施,再次用念姊带将黑气收入了须弥空间中。
曲子然这样接连使用念姊带,拥有灵识的罗美人怎能看不出名堂,只听她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你那大带是宝物!”
曲子然闻言立刻顺口说道:“没错,这是我下山前,师父送我的宝物!”
罗美人眼中立刻闪现出了贪婪的光芒,只觉得杀死曲子然的欲望更加迫切了。
“罗夫人,即使你是妖,也应该听闻过徽音宗吧?”
“什么徽音宗?江湖上的那些事,我才不懂!”
她竟然以为徽音宗是江湖上的门派!曲子然心中顿时一沉,暗骂这罗夫人太无知。可他不死心,继续糊弄对方。
“徽音宗是大衍山中最大的修仙门派,就算你孤陋寡闻,也该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罗美人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毛。“我不知道又如何?”罗美人忽然从天而降,一掌拍向曲子然头顶。
曲子然急忙躲闪,但实在有些狼狈,他不得不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勉强躲过了这一掌。然而,即使这样狼狈,曲子然还不忘放狠话。
“你今天杀了我,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哈哈,原来明天是阴天啊?”
罗美人狂笑着,又是一掌隔空拍向曲子然,强劲的掌风将曲子然瞬间吹飞了出去。
曲子然只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喊道:“我死了,我师父立刻就能知道!”
罗美人闻言皱眉,果然停了下来。
“那又如何?”
“以我师父的修为,御剑飞行不过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除非你有信心在杀了我之后远遁千里,否则你必被我师父找到!”
“哼哼,你以为你师父是神仙吗?用这种话诓骗我,看来,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说这话的罗美人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只见双掌齐出,将曲子然完全笼罩在了掌风之下!
曲子然暗道完了,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心中自嘲,曲子然却更加紧握住冷冽剑,将它指向罗美人;即使知道这样不能伤害对方丝毫,他也不愿束手待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缓了脚步,冷冽剑在强劲掌风中呜鸣,就像是一曲悲歌,向苍天倾诉着它的不甘。曲子然的心不禁与冷冽剑合而为一,只剩下一个念头: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于是,冷冽剑承载着曲子然的死志,刺向了罗美人的双掌。
“呀!”
只听罗美人发出一声惨叫,同时她用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突然就远离了曲子然。
曲子然见状也非常吃惊:难道我刺伤了她?曲子然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与罗美人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他心中最清楚。
曲子然来不及细想,眼前就被一道道白光给占据了视线。
这一道道白光显然是一个物体发出,而且此物体必定是有意识的。因为它不断围绕着罗美人对其进攻,而在它的攻势下,罗美人周身的黑气几乎都被驱散干净,她的攻击也变得很狂乱,似乎有无法招架之势!
曲子然不眨眼地盯着白光,很快,他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再结合白光中掺杂的一点点棕色,曲子然忍不住惊呼道:“茶茶!?”
听到曲子然的呼唤,那道白光忽地射向曲子然,并最终在曲子然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曲子然这时才看清,漂浮在半空的果然是茶茶。
只见茶茶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色荧光,缓缓降落在曲子然头顶。随着白光散去,它一如既往地趴在了曲子然头顶上。
“呼……呼……它、它是什么怪物?”
急促喘息着的罗美人将曲子然从失神状态惊醒,后者也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茶茶救了自己一命,同时他也再次为罗美人的无知感到惊讶。
于是,曲子然略带得意地说道:“你连这都不知道!茶茶是师姐送与我护身的灵兽,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曲子然说着就拍了拍茶茶,示意它与自己一同出手攻击罗美人;罗美人见状脸色一变,立刻戒备起来。然而,茶茶却摆起了架子,趴在曲子然的头顶纹丝不动。
忽然的冷场让曲子然不禁怀疑茶茶是不是后继无力;但面对罗美人怀疑的目光,曲子然却毫不脸红地撒谎了。
“哼哼,原来如此,你是嫌她实力太弱不屑于出手啊!”曲子然轻蔑地看向罗美人,“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普通人,现在你相信了吧。你连我师姐的宠物都打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要是来了,吹口气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再次听曲子然提及师门,罗美人这才重视起他的话来,难免心生疑惧。
疑惧之心使得罗美人有了短暂沉默,曲子然因此猜出了对方心思,立刻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罗夫人你是真地怀有身孕吧?”
罗美人闻言一愣,立刻话音带着羞恼地说道:“这与你何干?”
曲子然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夫人应该为腹中孩子考虑,与我相斗只能两败俱伤;不如听从我的建议,不要再杀生害命,选择进入我的师门中好好修行。”
罗美人似乎被曲子然说动了心,她散去护身的黑气,看向曲子然的眼睛露出了询问之色;但过了不过半个呼吸的功夫,她却又忽然面露狰狞之色,黑气再次喷涌而出。
“哼!”只听罗美人冷哼一声后怒道,“我孩儿是未来的万灵之王,岂会受人摆布,自投罗网!”
罗美人含怒出手,速度快到了极点,曲子然根本来不及防备;好在,比罗美人更快的是茶茶:只见它身上白光大盛,如一道光墙般挡在了罗美人面前,将罗美人的掌力完全反弹回去。
罗美人被反弹的力道逼退了三步,但她却不知进退,忽地闪身到了曲子然背后,双掌齐发,奔向曲子然后心。而茶茶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同时,迎着罗美人的双掌就撞了上去。
只听一声巨响,来不及护身的曲子然就被一个肉团和激射的劲气撞飞了出去,与地面来了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拥抱。而茶茶足蹬曲子然后脑、借力一个空翻,接着就进入了念姊带中休息去了。
你丫的倒是再帮帮忙啊,就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曲子然心中腹诽了茶茶几句,总算是想明白了:茶茶比罗美人厉害得多。它之所以不帮忙,是因为赌气自己把它扔在了知府衙门,所以要给自己一个教训。也就是说,它会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要除掉罗美人,还得自己想办法。要达成这个目标,自己少不了要受罪,这就是轻视它的后果。
于是,曲子然从地上爬起来,很有底气地瞪向罗美人。面对曲子然挑衅的眼神,罗美人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有贸然出手。双方一时之间就这样胶着地对峙起来。
不多时,罗美人没理由地焦躁起来,曲子然正诧异于她焦躁的理由,就发现她的视线飘向了山下。曲子然于是也支起耳朵,结果,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呀,是曲兄!”
曲子然立刻听出这兴奋喊声的主人是姚杏儿,没时间思考为什么她出现在这,曲子然立刻拔剑冲向了罗美人。只因为曲子然见到一丝笑容从罗美人脸上闪过,显然是要对姚杏儿出手以便威胁自己。
如同烟花绽放,两人战斗的高潮一下子从宁静中爆发。只一眨眼之间,曲子然身前幻化出近百道剑影,将罗美人完全笼罩在了剑芒之下。而罗美人周身的黑气则如同龙卷风般冲天而起,将曲子然包裹在其中。不过呼吸之间,两者激斗迸射出的劲气就将山顶悬崖削低了一尺;方圆三丈范围内,不论是灌木、或是杂草,全部折断。
然而,曲子然毕竟只是武者,一瞬间的耀眼后,迅速开始了谢幕。只见剑芒与黑气散去,曲子然已经满身淌血地跪倒在罗美人面前,身上到处布满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再看罗美人,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喘息有些急促,头发与衣服有些凌乱,仅此而已。
“哈哈哈,你的死期到了!”罗美人大笑着,屈指成爪,按向了曲子然头顶。
因为有茶茶在,曲子然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他此刻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罗美人头上的角不见了。所以,意外随即发生了。
只见茶茶果然再次现身阻止罗美人,它身上放射着白色荧光,满以为还能如之前那样震退罗美人。然而,一根金色的利刃轻易就刺破了白光,插入了茶茶体内。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茶茶尾巴猛地一扫,将罗美人逼退后,立刻虚弱地瘫倒在了曲子然头上。
这一切都出乎了曲子然的意料,他急忙看向罗美人,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长角,长角上还滴着血。
“茶茶?”
曲子然忍着疼,将茶茶从头顶上取下。发现茶茶只是大腿受伤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快要跳爆了的心脏也慢慢舒缓下来。立刻取出丹药塞进茶茶口中。
“哈哈,”罗美人却不解风情地再次大笑,“看看这次谁还能来救你!”
罗美人说着一拍额头,那根长角又回到了她的额头,紧接着黑气重新包裹住了她。然而,正当曲子然勉强抬起冷冽剑,打算防御之时,罗美人却向着山崖外飞去,竟然是要逃走!
曲子然愣了愣,刚要庆幸于罗美人的逃离,茶茶却拖着残腿,化作一道光射向了那团黑气。茶茶已经被激怒了,这次使出了全力,别说曲子然,就是罗美人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惨叫,包裹罗美人的黑气爆散开来,接着,曲子然就看到罗美人的胸口多出了一个通透的大洞。
罗美人从半空中落到了悬崖边,不可思议地望向回到曲子然头顶的茶茶。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她直着身子向后一躺,摔落下了悬崖。
片刻后,曲子然来到悬崖边,回想着罗美人眼神中的不甘,却一点不同情她。冷漠地望着罗美人的尸身沉入湖中后,他转身离开了悬崖。